徐老拿起葉楠楠剛才畫的山水畫問葉五妞：“這是小妹剛才畫的山水畫, 好看嗎？”

    葉五妞呼出一口氣, 伸手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

    徐老師看起來很和藹, 其實嘴巴特別毒，一言不合就會罵人。

    此時, 徐老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喜怒。

    葉五妞心里忐忑。

    她是該說畫好看, 還是該說畫不好看？

    葉五妞偷偷看葉楠楠一眼, 葉楠楠搖了搖頭，葉五妞嘗試著說：“有意境?！?/br>
    有意境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跟好不好看搭不上關系。

    好看的畫不一定有意境。

    不好看的畫不一定沒有意境。

    她這樣回答百分百安全。

    徐老師笑了笑, 隨手將畫遞給葉五妞：“你再仔細看看這幅畫, 看完了再告訴我好不好看?！?/br>
    葉五妞整個人僵住，看來她是一定要給徐老一個肯定的回答了。

    葉五妞扭頭看向葉楠楠，葉楠楠舉起手，先是指了指自己的手，又指了指畫。

    葉五妞不明白葉楠楠的意思。

    葉楠楠見葉五妞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趕緊又指了指自己的臉, 然后伸長脖子往前仰，做出用臉畫畫的動作。

    這下子，葉五妞懂了：“我覺得好看，不僅好看，還十分有新意?！?/br>
    徐老看向葉五妞，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葉五妞想了想說：“小妹能用手畫出整幅山水畫, 可見小妹非常聰明?！?/br>
    徐老反問：“不是投機取巧嗎？”

    葉五妞咽了咽口水：“不是?！?/br>
    徐老哈哈大笑起來：“說的好，說的好??！”

    徐老收起嚴肅的表情，一副‘我很和藹，我很好說話’的樣子看著葉五妞：“我畫了大半輩子的山水畫，但我從來沒想過可以用自己的雙手做畫，小妹的做法打破了我對畫畫的固有認知?！?/br>
    徐老拿出宣紙，興致勃勃讓葉楠楠教他畫畫。

    葉楠楠只好教徐老用手巴掌畫石頭，畫完石頭后，徐老又興致勃勃地拉著葉楠楠教他畫山、畫水。

    畫完一幅山水畫，徐老看著山水畫若有所思起來：“用手畫的石頭好看是好看，但是整體看起來，卻缺少了一些石頭的美感?！?/br>
    葉楠楠隨口接話：“可以用屁股畫石頭?！?/br>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徐老看向葉楠楠，葉楠楠打了個激靈，十分想扇自己一個嘴巴子。

    徐老笑瞇瞇說：“屁股的形狀確實跟石頭的形狀很像，可以嘗試嘗試?！?/br>
    葉楠楠往后躲，祈禱徐老不要打她的主意！

    下一秒，徐老笑著說：“小妹加一個作業，下次你再來上課，多交一份石頭畫?！?/br>
    葉楠楠眼巴巴看著徐老，希望徐老改變主意。

    然而，徐老看也不看她，直接轉過身去看葉五妞畫的山水畫。

    葉楠楠拍了自己一巴掌。

    讓你嘴賤！

    傍晚時分，還沒走進家門就聞到家里散發出濃郁的蒜香味，葉五妞拉著葉楠楠加快速度往前走。

    走進屋，葉五妞吸了吸鼻子問：“我聞到蒜香味了，今晚吃拌蒜嗎？”

    葉大妞大概鍋蓋給她看：“猜對一半，今晚吃豆子燜飯?！?/br>
    說著，葉大妞拿出拌蒜撒到燜飯上面，又拿出勺子攪拌幾下鍋里的飯：“人齊了，收拾桌子吃飯吧?！?/br>
    葉五妞跟葉楠楠去水井邊洗手，葉二妞拿出碗筷出來清洗。

    葉二妞拿起筷子甩了甩筷子上的水，隨后將筷子遞給葉五妞：“拿進去吧?！?/br>
    葉大妞從葉二妞手上接過大海碗開始盛飯，葉楠楠摸了摸肚子，拉著葉大妞撒嬌：“大姐，我今天很餓，多給我盛一勺飯?！?/br>
    葉大妞說了聲好，拿起勺子直接給葉楠楠盛了滿滿一碗飯。

    撒了拌蒜的豆子燜飯堪稱燜飯界的一絕。

    豆子糜糯，拌蒜味香，混合了豆香和蒜香的燜飯香濃撲鼻。

    葉楠楠挖了一大勺飯送進嘴里，鼓起腮幫子迅速咀嚼，被豆子燜飯香得瞇起眼睛。

    葉大妞給葉楠楠夾了一筷子臘rou：“吃慢點，不要噎了?！?/br>
    葉六妞接話：“我今晚要跟小妹睡?！?/br>
    葉四妞懟她：“怎么？跟我睡委屈你了？”

    葉六妞嘿嘿笑：“沒有沒有，是我怕委屈你。我今晚吃了不少拌蒜，晚上可能會放屁?！?/br>
    葉楠楠推開葉六妞的手：“六姐，你坑我！我不跟你睡，你放屁可臭了?！?/br>
    葉六妞戳了戳葉楠楠的臉，小聲哄她：“我騙四姐的?！?/br>
    葉楠楠不信葉六妞的話，轉頭跟葉四妞告狀：“四姐，六姐剛才說她是騙你的?！?/br>
    葉六妞急忙捂住葉楠楠的嘴巴：“我哄小妹的?！?/br>
    葉楠楠拍開葉六妞的手：“哦！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

    這下子，葉六妞徹底是里外不是人了，她只有兩個選擇可以選，要么承認騙了葉四妞，要么承認哄了葉楠楠。

    葉六妞干脆說實話：“好吧，我說實話。我不想跟四姐睡的原因是四姐吃拌蒜后嘴里有蒜味，熏人?！?/br>
    葉四妞扭頭朝葉六妞哈一口氣：“有嗎？”

    葉六妞捏住鼻子：“有，特別有！”

    說著，葉六妞轉過身報復性地朝葉四妞哈氣。你哈我一口氣，你哈我一口氣，兩個人抱著互相傷害。

    葉大妞拍了拍桌子：“好了，不要鬧了?！?/br>
    葉四妞湊到葉楠楠旁邊，沖葉楠楠哈氣：“小妹有聞到蒜味嗎？”

    葉楠楠捂住臉：“沒有?！?/br>
    葉六妞戳了戳葉楠楠：“不許撒謊?！?/br>
    葉楠楠扭頭躲開葉六妞的手：“四姐嘴里一點蒜味都沒有?！?/br>
    就算四姐嘴巴有蒜味，那也是香的！

    葉四妞高興了，得意地瞥向葉六妞。

    葉六妞立刻扭頭朝葉楠楠哈氣：“我的呢，我的有蒜味嗎？”

    葉楠楠捏了捏鼻子，做出嫌棄的表情：“有，六妞別靠我這么近，蒜味好臭?！?/br>
    葉六妞知道葉楠楠在逗自己，轉過身配合她演戲：“有多臭，有沒有臭豆腐臭？”

    葉楠楠想了想說：“比臭豆腐還臭?！?/br>
    葉六妞撓葉楠楠的肚子，按住她的臉不停哈氣：“還臭不臭了？”

    葉楠楠伸手朝葉四妞求救：“四姐救我！”

    葉六妞按住葉楠楠，湊過去吧唧葉楠楠一口：“快說，還臭不臭了?！?/br>
    葉五妞伸手拉住葉六妞的衣領：“不許打擾小妹吃飯！”

    葉六妞很慫葉五妞，被葉五妞這么一嚇，立刻松開葉楠楠，走回自己的位置乖乖坐好。

    葉五妞順了順葉楠楠的頭發，淡淡說：“乖乖吃飯?！?/br>
    葉楠楠趕緊低頭扒拉飯，她也有點怕面無表情的五姐。

    葉大妞看向葉五妞：“今天廠長找我了，他想讓我找你幫制衣廠寫文章?！?/br>
    葉二妞問：“制衣廠不是有宣傳部嗎，不能讓宣傳部寫文章？”

    葉大妞搖了搖頭：“他想寫的不是宣傳部寫的那種文章。他知道五妞寫的文章上過報紙，想讓五妞幫廠里寫文章上報紙?！?/br>
    葉五妞接話：“原來是這樣。你幫我答應了嗎？”

    葉大妞放下筷子拿起搪瓷缸子喝一口水：“沒有，我跟他說要回來跟你商量。你又不是制衣廠的人，沒理由免費幫制衣廠寫文章?！?/br>
    葉二妞笑了笑：“廠長答應給潤筆費？”

    葉大妞嗯了一聲：“答應了，說是給五塊錢?！?/br>
    葉二妞看向葉五妞：“這筆生意不虧，寫文章得五塊錢潤筆費，等文章登報了又能得十塊錢稿費，一來一去就是十五塊錢，比我半個月工資還多?！?/br>
    葉五妞問葉大妞：“大姐幫我答應廠長吧?！?/br>
    葉大妞擺了擺手：“我幫你答應不合適，這樣吧，你明天跟我去制衣廠，你親自跟廠長聊聊?！?/br>
    葉二妞點頭：“這樣好，這樣顯得五妞重視廠長的請求?！?/br>
    次日，吃過早飯后，葉大妞、葉二妞、葉五妞以及葉楠楠出發去制衣廠。

    到達制衣廠門口，葉二妞朝她們揮了揮手：“我得往那邊走，我們在這里散了吧?！?/br>
    葉二妞轉身離開，葉大妞領著葉五妞和葉楠楠繼續往前走。

    葉楠楠去過廠長辦公室很多次，十分熟悉去廠長辦公室的路。

    葉大妞停下：“一會跟廠長說話時不要緊張，能聊的你就聊，不能聊的你就不要說話?！?/br>
    葉大妞走進廠長辦公室：“廠長，我家五妞跟小妹來了?！?/br>
    廠長走出門口迎接葉五妞，看到葉楠楠時隨手摸了摸葉楠楠的腦袋：“一眨眼，小妹就長這么大了。小妹上學了嗎？”

    葉大妞拉住葉楠楠的手：“現在還沒有，下半年才去上?！?/br>
    廠長示意葉大妞、葉五妞和葉楠楠坐下：“有你們幾個jiejie帶著，小妹去不去上學都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