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祭壇
八人再次上路,這次進入遠古遺址的戰場廢墟,目的自是為了那傳說中的遠古遺族血脈一事,不然他們怎么會湊在一起合作。 “勞問前輩,那倆小子既不是四大仙門的弟子,又沒有可倚靠的勢力背景,怎么就如此放了他們一馬?” 滿臉胡髯的中年男人多少有些不解,即便如此他提出這個問題時,語氣也是恭敬的,甚至故作了幾分憨厚。 “他們身上的氣味,有混元山的味道?!奔уe仙子的聲音飄忽起來,“那小子巧言善辯的樣子,像極了某個人?!?/br> “那個人啊......”她輕笑起來,說不清是諷刺更多還是懷念更多,“只靠一張嘴活著?!?/br> 胡髯中年面色一凝,心知混元山的人可不是什么沒有背景倚靠的孤寡伶仃,那是整個修界最護短最不講理的一群人。 就連書生裝扮的青年在聽聞姬錯仙子所言后,也是一陣后怕,他們這股組合起來的勢力實則已經很強大了,足以與四大仙門里除了修界巨擘的昆侖外其他任意三門相較匹敵,可對于不講道理且悍勇無畏的混元山那位來講,還是后者更令人心驚膽寒。 遠古遺址這片灰白凄冷的空間里,連只烏鴉都不肯飛進來。 司英和凌簡自然是都聽見了一行人臨去前的警告,但他倆可沒辦法在還沒能找到衛一劍和元清的時候轉身離開這片遠古遺址。 “必須加緊速度了?!彼居欀?,心緒分外沉重。 他突兀的想起什么,眼前一亮:“若先前破空鏡的與元師姐無法聯系是被陣法屏障所阻,此時我們已經進入了這里,當可再以破空鏡聯系上師姐?!?/br> 凌簡手掌一翻,那面羅盤似的鏡子又出現在他手上。 催運靈氣去啟動破空鏡,在鏡面一陣輕顫之后有漣漪蕩開,元清與衛一劍的身形便一齊模糊的出現在鏡子上。那身影似乎有些遠,但他們彼此尤為熟悉,故而司英還是可以分辨出那兩人就是二師姐與三師兄。 “二師姐!”司英輕呼一聲,“三師兄!” 他見著這鏡中影像模糊,且那頭的元清和衛一劍似是根本沒能察覺到破空鏡的聯系,就根本不存在會給予回應了。 司英不解的去問凌簡:“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這還是第一次見?!?/br> 凌簡擰眉,凝神瞧著鏡中影像,良久之后才試探性的猜測道:“難道二師姐所在之處有異?” 司英心下一滯,“想來當是如此,遠古遺址深處便有一處巨大的戰場廢墟,那里某些地方殘留著紊亂的天地之力,如同風暴中心?!?/br> 凌簡在聽聞司英所言時腦海里閃過一絲疑慮,司英又是如何得知這等秘事?難道是臨行之前大師兄交代的? 這片遠古遺址的情況司英也是在前世修行了六十多年之后才得知的,當時那圍繞著遺址的陣法已經被徹底破開,許許多多的修士如洪水一般涌入這片空間,都說戰場廢墟里留存著諸多法寶器具和修行功法,前來一探究竟,或撿個漏得個機緣什么的。 可他沒想到,前世沒有刻意去關注的東西,被他忽略的信息,這一世連在一起竟是與衛一劍和元清有著牽連。 他自是知曉的,元師姐和衛師兄都是師父守一真人與大師兄周長風在外游歷時撿回的孤兒,撿到的地方據說就是一片戰場遺留的廢墟,難道竟是遠古遺址內的戰場廢墟嗎? 如若按照這般想法琢磨起來,衛師兄和元師姐的目的地,應該便是那處廢墟了。那方才的一行八人的目的地,難不成也是戰場廢墟? 司英頓時有些慌,他咽了咽唾沫,極力讓自己沉穩著聲調,“雖不知那幾人來這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能讓他們與二師姐和三師兄撞見......” 凌簡雖對司英存有疑慮,但此時司英所言,他也深有同感,當下便點了點頭,兩人借著破空鏡上的方位指示,選擇最近的道路快速的奔去。 ———————— 元清是在廢墟中心與衛一劍匯合的,彼時衛一劍正佇立在一處狂暴風眼外,里頭是猶如漆黑閃電般擁有巨大毀滅性的磅礴之力,具體歸屬天地萬物中的哪一類,他還不能分辨。 衛一劍在靜默中觀察探思,直到元清的到來,他才收回沉浸其中的思緒。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竟都沒有說話。 半晌后,元清先開口了。 “一劍,我既年歲長你幾個月,又是一起被師父和師兄撿回來的孤兒,你我不僅是一同入門的師姐弟,我是把你當成親弟弟的,你我二人之間,有什么是不能直說的?” “這分明不是你一人的事,又為何要撇下我一個人前來以身犯險?”元清眼神一凜,叱問:“你與大師兄都糊涂了不成?以為這便是為我好?” “師姐......”衛一劍嘴唇輕輕翕動,然后他提高了聲調,語氣平穩:“我無話可說?!?/br> “你!”元清一向溫柔和藹,這會兒當真是被氣急了,握緊了秀拳,聲聲責斥:“冥頑不靈,愚昧妄為!” 衛一劍仍是沉默,元清無法,只得緩和下方才的氣惱,心平氣和道:“大師兄未曾阻攔我,如今我也在你面前了,此事便不該只你一人承擔?!?/br> 衛一劍神色柔和許多,“一向是師姐拿主意,我自是沒有其他意見?!?/br> 傾伏在塵土之下的,是坍塌毀滅掉的被掩藏著的曾經,漫長時光里被侵蝕腐朽的陳舊過往。 “需得先尋到遠古遺族用來覺醒血脈的祭壇,若可以,便提前毀去?!毙l一劍并不繼續訴說若那祭壇不能被毀,又該怎么辦。 兩人腳步差落也僅半步,一前一后的繞過那些有著毀滅性力量的風暴團,朝著更深處行去。 ———————— 司英與凌簡加速趕路,體內的靈力在非常迅速的消耗著。 遠古遺址是與外間被陣法隔絕的存在,只所有的靈氣都被陣法聚集以維持屏障的運轉,所以這片灰白殘敗的空間里是沒有靈氣可供給修行之人使用的。 司英仔細計算了一番,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屆時與那一行八人遇上。 衛一劍是元嬰巔峰,元清是元嬰中期,他與凌簡俱是金丹初期。對峙起來,滿臉胡髯的中年男人和書生裝扮的青年,以及那三個金丹期的,五人對四人倒也能勉強應付。最怕便是境界修為深不可測的三人出手,他們四人恐將毫無還手的能力。 必要先與那群陌生人與元清及衛一劍匯合,共商辦法避開那一行人才是。 自進入了遠古遺址后,司英便察覺凌簡沉默許多,如非必要,他幾乎不曾開口發表任何意見。 甚至之前在遇著那群陌生人驚險萬分時,司英示意凌簡與他配合對方也恍然未聞,只教司英提心吊膽的對別人好言相勸。不是那姬錯仙子放了他們一馬,只怕這會兒兩人尸體都涼了。 不過這會兒并不是去詢問探究的最好時刻,司英只是在一瞬疑慮之后便將之拋卻腦后,一心一意掛念著二師姐元清與三師兄衛一劍。 一個時辰后。 司英和凌簡兩人也進入了遺址深處的廢墟,他倆僅金丹初期的修為,是不敢與衛一劍那般距那些風暴團很近的,于是遠遠地便繞開了。 “轟隆?。。?!”一陣震天撼地的巨響自前方傳來,那聲音排山倒海的襲來,如巨浪的拍打著海岸,山峰瞬間傾倒。 凌簡和司英皆是腳步一滯,心口泛起駭然冷意。 從彼此的目光里完全可以肯定,兩人俱是想著,難不成師兄師姐已經和那群陌生人遇見還打上了? 再是半刻鐘,司英與凌簡氣喘吁吁的達到了發出巨響的地方。 那是一個巨大的橢圓形高臺,繁復的紋刻布滿了整座高臺。而那聲勢浩大的巨響,應當是高臺自地面升起時發出的。 元清和衛一劍就站在高臺的長階之下。他倆自然也看見了匆匆趕來的兩位師弟,五師弟司英和小師弟凌簡。 “你們是如何進來的?”元清蹙眉詢道。 司英神色焦急,“此時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我與小師弟來的路上曾遇見過一行臉生的八人,其中兩個是元嬰期,三個金丹期的修士,甚至還有三個我與小師弟俱是不能探知對方境界修為的深淺,想來是比元嬰期更高......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br> “從他們的言行推斷,是帶著特殊任務或是秘密前來的。方才這一聲巨響惟恐已經驚動了他們,大抵是要往這邊趕來的,屆時遇見只怕會被認為要與他們相爭或提前窺探得知了他們所尋的秘密,只怕要面臨一場惡戰?!?/br> “對方在人數和境界修為上都高我們不止一星半點......” 司英一席話很快的便將眼前他們所面臨的境況和盤托出。但其中存在著許多疑慮,元清和衛一劍都不很不解。 凌簡附和兩句,簡單的將他倆的推斷猜測告知了元清與衛一劍,并再次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br> “此時我不能走?!毙l一劍言道。 他的目光一絲一毫也沒有自高臺上挪開,那些繁復的紋刻映在他的眼中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在高臺的石壁表面緩緩蠕動。 “需得毀了這座祭壇,我才能離開?!彼皇窃陉愂鲆患こ5氖?,是他目前必須要做的事。 “三師兄?。?!”司英喚道。 他心知三師兄衛一劍是一個極為固執的人,認準一件事便全力以赴,如他修道心無旁騖,此刻打定主意要摧毀所謂的祭壇,必是一往無前不會止步的,讓他放棄是絕無可能。 司英腦海里靈光一閃,忙勸道:“咱們可以先避開一陣,屆時再回來毀了祭壇就行。不必和人硬碰硬啊,小命要緊!” 元清眉目柔和,也跟著勸道:“蓬萊域仙門千百,修士十幾萬數,其中不乏居心叵測陰險惡毒之人。既然兩位師弟先前遇見過,認為那一行人著實危險,想必也有幾分道理。盡量不去正面碰撞吧?!?/br> 司英手肘往斜后方一捅,抵向凌簡的肋下,瞪眼喚他:“小師弟也趕緊說兩句,勸勸三師兄?!?/br> 凌簡抿了抿唇,思前想后,便還是那一句:“此地不宜久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