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從過往的經驗看,他們的重生帶來了許多的變數,有些事扔在原來的路線的行走,有些事卻已經與它本來的面目天差地別。別的事有差錯他們可以極力想辦法應對,但在孩子一事上,他們都不想有任何的差池。 今生的孩子們與前世一模一樣,沉穩懂事的小初一,調皮機靈的小石頭,甜美可人的玉兒……如此已是極好,不需要一星半點兒的變動。 “夫君,我有點害怕。如果老天是讓咱們兩個渡一場情劫,也就罷了。也不知道因咱們兩個會改變多少人多少事。這孩子讓我覺得很不踏實?!?/br> 時沛溫柔的握住了她的手,“別擔心,不管這回生出個什么,都是咱們的孩子,我們一樣愛他。明天先讓大夫看看,也許只是虛驚一場呢?!?/br> “好,我聽你的?!?/br> 有這事橫亙著,二人誰也沒有了繼續親|熱的心思,時沛褪去了熱情,也終于覺得背后的傷有些疼了。 二人面對面的躺著,五指緊扣,就像這世上再沒有什么比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更讓人安心。 陳如蕓再次在床上翻了個個兒,終于再也憋不住了,她直到這時才有些后悔,不該到大營來。 現在她只有兩選擇,一是用水盆接著,二是冒險出去。 幾度深呼吸,陳如蕓在心里不斷的說服自己,就用盆湊合一下子算了,等明早她親自去倒,再給邵春買個新盆就是了,他發現不了的。 可她始終無法這么做,想她好歹也是貴族小姐,禮儀詩書也是學過的,就算是憋死也絕不能做出這等事! 但她終究不能憋死,于是她想好了,出去解決!就算喂了狼也豁出去了。 她重新穿好了衣服,把小胡子也貼好了,確認無誤才走到門前,一把拉開了房門。 卻不妨,門開的瞬間,倚靠在門前打盹的某個團成球狀的人滾了進來。 邵春裹著嚴實,正在寒風里做美夢呢,忽然身后一空,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栽進了屋里。 陳如蕓在短暫的驚嚇過后,心上泛起了滿滿的疼與感動,這個賤人,居然一直在門外守著她,這可不是夏天,若不是她被尿憋的實在沒辦法,他恐怕要一直這樣凍到天亮。 邵春瞬間精神了,從地上站了起來,被人撞破了他在守門,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不睡了?還穿的這么整齊?” “你怎么在門口?” 邵春搓了搓凍的通紅的手,“我不放心你,軍營里沒女人,這門栓也就是個擺設,我怕夜里哪個膽大包天的臭小子沖撞了你?!?/br> “真是個笨蛋!”陳如蕓心里熱乎乎的,舍不得罵他了,回屋從炭爐里夾了幾塊炭放到手爐里,封嚴實之后塞進了他的懷里,“凍不死你?快拿著吧?!?/br> 邵春得了她的好,覺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你怎么起來了?” 陳如蕓實在忍不住了,這種時候也只好問他了,聲音小小的回道,“我想如廁?!?/br> 邵春恍然大悟,暗罵自己不夠細心。大營里都是大老爺們兒,條件簡陋,也沒什么顧忌,夜里出去營地邊上隨便方便一下就是了。但她一個大姑娘就不行了,且不說外面每時每刻都有站崗巡邏的兄弟,就是荒地里突然竄出個什么活物,也得把她嚇的半死。 “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帶你去?!?/br> “……只好這樣了?!?/br> 邵春把手爐推到她手里,“你拿著這個,我不拿這東西。你放心,這會兒我已經暖和過來了?!?/br> 陳如蕓沒推辭,把手爐捧在里懷里,跟在他的身邊出去了。 有他帶著,路上碰到巡邏的問一句也就應付過去了。 陳如蕓難得對他覺得不好意思,一想到他不久前剛受了傷,夜里還在為她受累,就心里酸酸甜甜的,“喂,你后背上藥了嗎?” “上過了,郁東幫我涂的。弟兄們沒真打,不疼,連血都沒出,過兩天就連看都看不出來了?!?/br> “哦,那就好。等下你去伙房弄碗姜湯喝吧,別凍著了?!?/br> “你放心,我身子骨好著呢……” 邵春敏感的覺察到她不高興了,趕緊改口,“咱們回來一起去喝?!?/br> 他帶著陳如蕓來到了大營的最邊緣,說自己要拉夜屎,讓駐守在這里的幾個士兵離遠一點兒。 很快,一片荒草中就剩下他們兩個了。 邵春把手爐接了過來,“我站在這里不動,你別走太遠。我背過身幫你看著,你放心吧,有我在這里,沒人敢偷看?!?/br> 夜色下,陳如蕓的臉紅的像要滴血,輕輕的嗯了一聲,就邁開了腳步。 荒草上還有沒化掉的積雪,隨著她的腳步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背過身去的邵春聽的分明。 陳如蕓怕他聽見自己方便的聲音,故意走的遠一些,確認沒什么問題,才放心的快速的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就在她長舒一口氣,堪堪整理了衣服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腳邊有東西在動,她低頭一看,恰好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 “?。。?!”的一聲叫了出來,三魂七魄嚇沒了一大半。 邵春聽見動靜一把丟開了手爐,飛快的跑來,不管不顧的把飛撲過來的她抱在了懷里,“你怎么了?” 陳如蕓沒注意到自己和他此時的狀態是何等的曖昧,手臂依舊扒著他,伸著脖子往后看,“那里有活物,會動!” 邵春被她嚇了一跳,聞言放下了心,“哎,我還以為怎么了,沒事的沒事的,可能是貂或者松鼠出來找吃的了。野獸不敢進來這里?!?/br> “那就好,嚇死我了?!标惾缡|嘆道,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驚嚇之下主動投懷送抱! “你!你占我便宜!”說著她就要推開他,卻無論如何也推不動。 “陳陳我……” 陳如蕓瞬間覺得眼前這個才是最可怕的動物,堪比餓狼,他的眼睛里直放綠光。 “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不許胡來哦?!?/br> 然而邵春一向胡來,“我想親你?!闭f著也不管人家姑娘怎么回答,一股沖勁上來,就閉著眼沖她的唇上親了過去。 哐當一聲,二人俱是低呼了一聲,捂住了嘴。 不是別的原因,磕疼了。 陳如蕓原本是剛發怒的,但卻被剛才那一出給逗笑了,邊跑邊笑道,“喂!你口味還真特別,撞我胡子干嘛?” 邵春面紅耳赤,也笑了出來,追了上去,“你把胡子給我扔了!” 陳如蕓跑的飛快,笑聲輕快,“我就不扔,我要帶一輩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區電路出問題了,可能有錯別字,先發出來了 第55章 她的真實身份 回來之后, 陳如蕓不忍邵春再在門口獨自受凍, 便下了狠心,讓他進屋里呆著。雖然這樣做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極其不合禮法的,但誰叫此地天高父母遠,總比真把人凍病了強。 邵春和王大慶平日里有空會下下象棋, 離天亮沒兩個時辰,陳如蕓也不打算睡了, 就讓邵春教她下象棋。陳如蕓在玩之一道上極有天賦, 很快就掌握了其中要領, 與邵春在棋盤上廝殺了起來。 天剛蒙蒙亮, 時沛就把軍醫叫進來給江雅芙診脈。 軍醫是個胡子斑白的老頭, 為人素來謹慎,即便知道了江雅芙的真實身份也絕不會亂說出去。 在時沛兩口子的注視下, 老軍醫放開了診脈的手指, 給出了肯定答案。 “夫人的確是有了身孕,月份還不大,估計最多兩個月。夫人這胎的懷相不是太好, 想來是邊關苦寒, 夫人憂思過重疏于保養, 氣血上有些不足。依老夫看,這兩個月夫人宜靜養安胎, 千萬不要勞頓?!?/br> 二人聽了這話又喜又憂,待老軍醫出去后,江雅芙說道:“這可怎么辦呢?我本想著等年過去后, 就帶著表妹啟程返京的。我們離家太久了,父母難免惦記,再說家里還有小初一?!?/br> 時沛也愁,私心上他當然希望她留在自己身邊,但她留在這里就會增添許多變數,只有她安居在鎮國公府里他才能徹底安心。再說這里也不是能好好養胎的地方,然而她肚子里已經有了小不點兒,著急也沒用。 “不急,先調養些時日再看。讓表妹先回去,不然姨夫姨母快親自跑來要人了?!?/br> 江雅芙撫著平坦的小腹,“也只好如此了,這孩子來的可真不是時候?!?/br> 他們為陳如蕓打算的很好,但人家卻不領情,“表哥,表嫂有喜是大好事,這種時候她身邊沒個貼心人照顧,我怎么能放心呢?反正已經出來這么久了,左不過是再拖延個十天半月,到時候我護送表嫂回京城,也算善始善終嘛?!?/br> 邵春也勸,“是啊大哥,這種時候不往嫂子身邊添人也就罷了,怎么能再減人呢?她若是走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照顧嫂子的人?!?/br> 時沛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看的本就心虛的邵春遍體生寒,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本來就是嘛,他說這話又不是光為了私心。 “好吧,那你就先留下吧,切忌這段時間不要隨意外出走動?!?/br> 陳如蕓甜甜的笑道:“是!我知道啦!” 臨分別時,時沛與江雅芙對視的眼中仿佛都藏著千言萬語,卻不知要從何說起,再多的話最終只凝成了兩個山一般的字。 “保重?!?/br> 他們都要保重,為了勝利,為了他們的孩子。 邵春變裝之后親自送幾人回了小院,回大營的時候為了怕人跟蹤他還特地采取了隱匿行蹤的法子。 華英公主身著一身利落的騎裝巡視著軍營各處,侍女發覺她最近心事越發的重了,便有心寬慰她。 “公主,國師推算出今天是個水草豐美之年,今年咱們的百姓應該不必再挨餓了,這可真是太好了,看來即便是再大的天災也有到頭的時候?!?/br> 華英愁眉不展,淡淡的回道:“你說的沒錯,天災有盡頭,可人禍卻無盡頭?!?/br> 侍女心中凜然,公主這話是什么意思?身為統帥臨陣怯戰可不是好兆頭啊。 “公主怎么生出這樣的感慨?咱們卑族物產不豐,千百年都是在與周邊國家戰亂中度過的。要說殺孽,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這也由不得一個人兩個人?!?/br> 華英聽了心里越發難受,若不是不得已,她其實是反對打仗的。聽說今年會是豐年,她就在想能不能讓父王撤銷攻打大夏的決定,之后再與大夏商談找個別的法子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但這顯然是她的癡念,她連大王子都說服不了,這兩天他又催命似的催她發兵,他們剛剛還吵了一架。 大皇子憤怒的質問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已經給父王去信了,最多不過三日就會收到父王的回信,到時候我絕不會再耽擱?!比A英倔強的回道。 這些天與她交鋒下來,大皇子也大概明白她的心思了,“哼,婦人之仁果然沒錯,女人上什么戰場?女人就該在家做飯生孩子,一見到血腥就變的婆婆mama了!” 這話一下子激怒了華英,她狠狠的瞪著他,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質問,“我們的士兵是命,他們的士兵也是命,無論如何,我希望把傷亡減到最小?!?/br> 大王子這回并沒有被他嚇住,而是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沒有傷亡才最好是吧?我們卑族固守在貧瘠的一畝三分地上就是最好的是吧?” “我沒這么說,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要等父王的回信?!?/br> 大王子越來越看不慣這個雜血meimei的做派,從華英營帳里離開沒多久,他派出去負責調查華英的人就回來了。 “公主最近沒有什么舉動,只是奴才接到線報,她手下有兩個人一直在盯著攏月城的一伙人,應該就是給時沛大軍供糧的那個糧商?!?/br> 大王子聽了這話沒當回事兒,“這有何稀奇?她一直在為糧草擔憂,想打人家糧商的主意不是很正常嗎?這年頭能出得起這么多糧食的,絕不是等閑之輩,盯一盯也沒什么壞處?!?/br> 回話之人目光一閃,繼續說道:“公主此舉自然沒什么奇怪,可咱們跟上去的線人卻發現那糧商還真有些不尋常?!?/br> “哦?怎么個不尋常?” “除夕之夜,有人親眼看見那糧商一伙人上了馬車,您猜馬車駛向哪里?” 大王子神色開始變的凝重起來。 “正是駛向時沛的大營!除夕夜還去往軍營的,絕不是一般的商人,必是什么重要人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