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時沛依舊低著頭,寫著沒寫完的字。 江雅芙氣的一跺腳,抱著孩子出去了,“有能耐你就永遠別和我說話?!?/br> 小初一遺憾的撅著嘴,可惜啊,他不出聲就好了,還能多看看戲。他敢打賭,如果自己不在場的話,老爹的意志力撐不過一炷香,就得向娘投降。 很快,不只里衣,連時沛的被褥,凡是與他有關的東西都被人抱到了客房里。 張平攔下送東西的春月,“春月,少夫人這是……” “少夫人說她晚上要和小初一一起睡,三人一床太擠,就不得不委屈少爺了?!?/br> 雖然時沛本來就打算今晚睡客房的,但他的意思是想冷一冷江雅芙,讓他知道自己生氣了。而現在同樣是睡客房,事情的性質卻完全不一樣了,他居然成了被趕出來的了! 這真是讓人郁悶。 夜涼如水,他躺了一會兒,卻絲毫沒有睡意,索性就起身到院子里透透氣。月光如水,他站在院中央,舉頭望月,也不知道她們母子睡著了沒有。 老天爺真是的,為何也讓初一重生了呢?這不是耽誤事兒嗎?偏偏江雅芙時時刻刻帶著他,害的他好些軟話都不能說。 他感到身上有些冷,忽然肩上一暖,一條薄毯蓋在了他的肩頭。 時沛半死不活的心一下子就活了,憋在心里的話脫口就說出來了,“我不該拿喬,其實我和你生氣不是因為那幾封信,我是因為你不信任我。以前偷拿你的帕子和書是因為你在別的男人身上用心,我心里不舒服。但那塊玉佩我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會偷拿它,你對我怎么會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我想是我以前做的不夠好,你才會這樣的。你摔的那一下也太狠了,我小時候的寶貝都在那盒子里,都叫你給摔爛了……” 這時,身后之人突然遲疑而尷尬的打斷了他,“少爺……是我?!?/br> 時沛僵了片刻,猛地轉過身,連身上的毯子掉了也顧不得,怎么會是孫mama?這大半夜的她不睡覺站在自己身后干什么?還聽去了他那些話! 可孫mama不是一般下人,他不能因為這個就朝她發火。 夜色很好的掩蓋住了他臉上的潮紅,“孫mama,怎么是你?” 孫mama憋著笑,她剛才本想澄清的,但誰知他說的又急又快,偏還別扭的不肯回頭,自己連插話的余地都沒有,再說她也想聽聽他的心里話。 “人老了睡不著,少夫人叫我把這塊玉佩交給你,讓你明天有空就給禇公子送去。我看你在院子里賞月,就出來給你了?!?/br> 時沛扶額,天吶,難道是流年不利嗎?“剛才那些話您就當什么都沒聽見吧?!?/br> “少爺放心,我本來耳朵就不怎么好,剛才什么也沒聽見。我從小把少夫人帶大,最是了解她,現在在少夫人的心里誰也越不過你,你凡事愛護著她些,日子就沒有不如意的?!?/br> “我知道了,明早我就去送玉佩,您早些歇著吧,別為我們的事cao心了,我們沒事兒?!?/br> 孫mama自然說話算話,既然答應了時沛就不會對別人說,可他卻忽略了一個人。 春杏睡前水喝多了,穿上鞋起夜,剛要打開門,卻敏銳的發現院子里有人,好像是少爺?他不睡覺站那里干什么? 咦?孫mama也出來了? 她悄悄把門縫拉的大一些,耳朵伸的老長,恰好把二人的對話聽了個齊全,春杏捂嘴偷笑,后腦勺上卻忽然挨了一個爆栗。 原來是春月,她被春杏給吵醒了,一睜眼就發現她鬼鬼祟祟的趴在門口,也悄悄過來偷看。 春杏感激把門給關上了,姐妹兩個在屋里笑了好一會兒,等少爺不在院子里了,才一起結伴出去方便。 昨晚上江雅芙是和小初一一起睡的,床上少了一個人,頭一次覺得空蕩蕩的。大將軍真拿自己當盤菜了?她就看他能堅持到幾時?要是一直不回來睡,她才服他。 她正親手給小初一換尿布,春杏和春月就進來了,春月接手了換尿布的活,春杏邊服侍江雅芙洗臉,邊給她一五一十的學起了昨晚月下的那一幕。 江雅芙洗著臉就噴笑了出來,差點把水嗆進鼻子里。 “少夫人,您不信?這是我和春月親耳聽到的,少爺還囑咐孫mama千萬別和別人說,您可不能把我和春月出賣了?!?/br> “呵呵我信我信,既然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除了我你們就不要再對外人說了?!?/br> 江雅芙笑瞇瞇的擦臉,心情一下子大好,哼,那家伙的性子怎么這么別扭?比麻花還過猶不及。她記得父親那里珍藏著幾塊上好的老玉,等哪天回娘家哄一塊過來,總算能彌補他的損失了吧? 春月驚奇道,“少夫人您快來看,小初一真好玩兒,您笑他也跟著笑,像是能聽懂似的?!?/br> 小初一換好了新尿布新衣裳,快活的蹬著小腿,笑的眼睛成了一條縫。這么好笑的事他能不樂嗎?他甚至懷疑她們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的親爹,他居然能干出這么蠢的事!自己一定要記得這些,將來一樁樁講給弟弟meimei聽。 快到中午的時候張平回來了一趟,“少夫人,這是少爺給您的信?!?/br> 江雅芙無奈的接了過來,他寫信寫上癮了?有什么不能開口說的? “少爺說什么沒有?” “沒有,少爺叫小的別亂說話,他要對您說的話都在信上呢?!?/br> 真是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下人,江雅芙抱著小初一到內室里看信。 “玉佩已還,你的褚哥哥傷心欲絕。另,本月二十圣上要帶著嬪妃和王公大臣及家眷去西山圍獵,你隨我同去?!?/br> 江雅芙看完信忽然心血來潮,想給他回一封,可說些什么呢? 看著懷里好奇的小初一,她有了主意。 找了一大張空白的紙鋪開,把墨汁涂在小初一的腳底上,握著他的腳丫子一個個在紙上按腳印,幾十個小腳印按成了一個‘好’字。 張平見她出來了,問道,“少夫人,您有沒有話帶給少爺?” “沒有。把這個拿去,我要說的話都在上面?!?/br> “……是?!?/br> 第39章 真是個大傻瓜 時沛看到這封回信的時候, 臉色漆黑的就如同那紙上的黑腳丫子, 她又是抱著那小子?這下好,他寫的那句酸不溜的褚哥哥傷心欲絕的話準是又被那小子看去了! 臭小子真的欠揍,明明都十九歲了,還讓她娘天天抱著偷窺他們夫妻的生活, 是不可孰不可忍。 就先讓他得意一年半載,等他會說話了, 等他一開口叫爹娘, 就立即給他找個好師父從人之初學起, 雖然該學的他都學過了, 但老話說的好, 學無止境啊。 本來時沛對隨駕圍獵這事是不怎么感興趣的,但現在他的心態完全變了, 變的非常非常期待, 恨不得立即帶著江雅芙離家,省的她眼里只有兒子沒有他。 還是說她是打定了主意,不主動求和了? 江雅芙打心底里不想去參加圍獵, 當今圣上好大喜功, 貪圖享樂, 論起玩樂誰也比不過他。圍獵一去就要三四天,到時候人多事多, 還有宮里的娘娘,想起來就心累,不如在家陪兒子。 可這是圣旨, 除非真病到快死了,否則就得去。 時沛這回挺出息的,打定了主意絕對不主動開口和江雅芙說話。當然,如果她主動開口的話,他不會再拿著架子了,也會好好和她說話的,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可他想錯了,江雅芙比他還硬氣,自從在書房里道歉他不肯聽之后,人家也不再和他說話了。這不,他都連住了幾天客房了,也沒人往回請他。 每天他經過正房門口的時候,都能聽見里面小初一咯咯咯的笑聲,母子兩個親密的像一個人似的,臭小子占據了他的床,他的女人,簡直比禇羲這個潛在情敵還可惡! 他這些酸臭的嫉妒都在內心里發酵,只要他不發作出來,江雅芙就全當不知道。重生以來,和他較量了也有幾個回合了,她算是看明白了,時沛就是那種給個桿子就往上爬,給分顏色就敢開染坊的主。 這回她非好好和他較這個勁不可,反正誰憋的難受誰知道。夜里自己有小初一相伴,他有誰? 時沛眼睜睜的熬到了圍獵出發的這一天,天還黑著,他就到正房敲門去了,提醒她起床收拾東西。 江雅芙剛好也醒了,知道外面是他,便故意問道,“外面是誰呀?” 沒人應答。 “尺素吧?時候還早,我再睡會兒?!?/br> 時沛心說,大家要一起去宮門口等御駕,現在起來已經不早了。 江雅芙見外面沒動靜了,以為他走了,她就起來穿衣服,收拾自己,沒一會兒,門又響了,只不過這回不是敲門,而是人直接推開門從外面進來了。 時沛穿戴整齊,隨時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江雅芙往下梳掉落的頭發,彎著嘴角看著他,等他開口,她就不信他今天也能保持不說話。初醒的年輕女人還帶著睡意的慵懶,美麗而不自知。 時沛悄悄的咽了下,把手里的一張紙打開展示在江雅芙眼前。 上面寫道,‘動作快點,今天不能遲到。兒子有母親和孫mama看著,不要擔心?!?/br> 江雅芙差點兒笑出聲,但她死死的忍著,繼續捯飭自己。 時沛到床邊把已經醒來的小初一抱起來,出門交給孫mama。 一出門,他就像溺水的人突然得到了新鮮空氣似的,輕輕的拍了下小初一的屁股,“臭小子,好好在家里呆著。有你在,老子什么事都干不成。 小初一咧開嘴就要哭,想把他娘叫出來,可時沛一把捂住了他的小嘴,惡狠狠的盯著他,“你以后就不長大了?你就不怕我秋后算賬?你的小媳婦不想要了?” 小初一這回倒是不哭了,只是小眉頭皺的緊緊的,憤怒的看著他,哼,你這次要是不把娘哄好了再回來,看我以后怎么變本加厲的搞破壞。 安頓好了小初一,江雅芙這邊也收拾好了,除了車夫他們不能帶其他人,到時候車夫們在西山下等著,而他們這些上山的人有宮女太監們伺候著。 二人上了馬車之后也沒說話,有好幾次時沛的話都到了嘴邊了,又給縮回去了,江雅芙也是如此。 很快就到了宮門口,先到的人家已經有不少了。 江雅芙見到了不少熟人,張二和陳如蕓她們都來了,遠遠的還看到了葉家的馬車,不知道葉知知是不是也來了。她還看見了禇羲,二人并沒有說話,點頭示意下算是打招呼了。 江雅芙正與她們兩個說話,秦羅依從遠處走了過來,“江meimei來的可真夠晚的?!?/br> 這話雖然不太客氣,但配上她別扭的語氣,倒像只是沒話找話。 “家里孩子小,哭鬧了一會兒??ぶ鹘裉煸趺词且粋€人?” 秦羅依從鼻子里嗯了一聲,“這不是有你們嗎?我怎么是一個人?”自從上次暴打了葉知知,她就再也不敢登王府的門了。 母妃到底還是從丫鬟嘴里知道發生了什么,她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只是說自己太魯莽,并沒有責罰她。叫她以后多和陳小姐她們來往,少搭理葉知知。 陳如蕓毫不客氣,“你倒是挺自來熟的。就算沒有葉知知,你不是還能和九公主她們一起嗎?” 這話不知哪點戳中了秦羅依,她立即炸毛了,“怎么?不歡迎本郡主嗎?我母妃帶了獨門點心,到時候我分給你們一些好了?!?/br> “噗,就為了你一口點心?”陳如蕓翻了個白眼兒。 江雅芙打圓場,“好了好了,到時候咱們一起玩就是了。茹云,這幾日貴人太多,你少說幾句?!?/br> 秦羅依得意了,“就是,小心得罪了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這邊斗著嘴,宮門忽然轟隆隆大開,皇上的御駕出來了,百官及家眷齊齊跪地叩拜天子。 “平身!” 江雅芙起身,不經意的一眼就瞧見皇上身后不遠處跟著的許展顏。還說怎么沒看到她,原來人家是從宮里和許貴妃娘娘一起出來的。 她的臉已經完全恢復了,光彩更勝從前。 許展顏恰好也看向了她,二人的目光無聲的在空氣中交鋒。江雅芙確實對當時意氣之下換解藥的行為感到愧疚,但這并不代表她欠許展顏的。所以她怎么看自己,自己就怎么看她。 除了皇上,有資格參加圍獵的人背景都是錯綜復雜的,誰也別想憑白踐踏誰,就算她有貴妃姑姑撐腰也是一樣。 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幾天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很快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沒過多久就到了西山,待一切安頓好已經快到中午了?;噬掀炔患按囊颢C,帶著一幫男人跨馬進山打獵去了,說是晚上要用打來的獵物烤rou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