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春杏拎著包袱像小烏龜似的往府門口走,果然,在半路上被氣喘吁吁的張平給追了上來。 “小春杏,這是要去哪兒???” 他語調輕浮,但表情可半點不輕浮,春杏嚇的一抖,把頭一低,“沒去哪兒,要去找少爺?!?/br> “哈哈,那你不是走錯路了嗎?跟我來吧?!?/br> “好吧?!贝盒幽枘璧母谒砗?,心里敲著小鼓,罷了,聽天由命吧,這事已經由不得她選擇了。 張平把春杏帶到了時沛面前,時沛冷冷的看了幾眼瑟瑟發抖的春杏,什么話都沒說,示意張平把東西拿過來。幸虧張平設置了眼線,瞧見春杏拿著什么東西神色慌張的出去了,不然真叫她給跑了。 包袱拆開,里面只有兩本書,是他親自為她買的書。 他背對著張平和春杏,離他們遠一些,胡亂的翻了起來,果然,叫他發現了不該出現的東西。 一張信箋! 信箋夾在兩頁紙之間,相當隱秘。時沛妒火中燒,瞪著眼睛去看信上的內容,狠怕出現扎他心的字句。 短短幾行字很快就看完了,時沛長舒了一口氣,幸好沒有…… 但也夠讓他惱火的。 信的內容很簡單,江雅芙看書看到這頁,書上提及嶺南一帶的燒鵝有多好吃,勾起了她的食欲。她想起了兒時與禇羲和哥哥一起搶著吃福安樓燒鵝的事情,覺得懷念。 就這?時沛費勁心思也沒從其中悟到別的什么。 見他拿著張紙片沉思不語,張平和春杏都不敢做聲,都在心里默默祈禱著,少爺千萬別發火。張平甚至已經想出了對策,萬一少爺發起火來不可收拾,他就跑去找國公夫人勸架,另一邊則讓春杏趕快去江家把江老爺給請過來…… “春杏?!?/br> “額?在!少爺?!?/br> “你把原來那兩本還回去吧,我親手寫封書信,你到江家交給禇羲,別的什么都不要說,這件事能辦好嗎?” 春杏一凜,“能!奴婢保證辦好?!?/br> “去吧,若是這件事再辦不好你知道后果?!?/br> 春杏把書換好之后,匆忙的離去了,少爺剛才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她不想回憶。 “張平,你也去辦件事……” 春杏與張平碰頭之后不久又相繼出了府,這些沒有瞞過江雅芙的眼睛,她悠閑的吃著香橙,開始有些期待后續了,她坐等時沛來興師問罪,就不信他能憋的住。 春杏在江家停留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她可沒心思在外面玩兒了,急著趕回了府里。 “少夫人,奴婢已經把書還回去了,還見到了褚公子,他讓我給您帶個話,說他最近忙著溫習,還要著書,沒有時間幫您去尋書了?!贝盒幼砸詾椴恢圹E的偷瞄了她一眼。這些話的確是禇羲親口說的,是在他看了時沛的親筆信之后。 江雅芙淡淡的回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br> 時沛弄出了這么多幺蛾子,就說明他忍不了這件事,既然暫時還要一起生活下去,她沒必要非針尖對麥芒的和他對著干,她不再從娘家那邊拿書就是了。 她現在當務之急是得好好想想,等時沛過來質問自己的時候,她要說些什么話對付他。他拿她借書這件事做文章,那她肯定要無情揭穿他幾次三番偷梁換柱的把戲。 重生到如今,她早就不害怕和他吵架了,反正現在是好也好不了,離也離不了,只要不真正往心里去,吵吵更健康。 江雅芙全副武裝,就等著時沛發難,可干等他也沒動靜,直到了晚飯時間,才在飯桌上見到他。 丫鬟們正在上菜,他進來了,從容不迫的坐了下來,這讓江雅芙十分詫異,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他這是在偽裝大度嗎?不憋的慌嗎? 時沛覺察到她的視線,掀起了嘴角,眼里無半分怒意,就像是一個相熟多年的老朋友般,“看我干什么?” 他真沒生氣?發現她和別的男人有‘私情’,居然半點兒反應也沒有?江雅芙不敢相信,他這么一來反倒叫她心里莫名不舒服起來了。 “沒什么?!?/br> “呵呵,那就吃飯?!?/br> 桌上的菜已經上的七七八八了,中間空著一塊,等著最后一道主菜上來就齊了。 春月捧著一個大盤子上來了,“少爺少夫人,廚房那邊說少夫人吃膩了府里的菜,今兒個特地叫人從福安樓買了只招牌燒鵝回來,讓少夫人您換換口味?!?/br> “噗!”江雅芙險些噴出來,連忙用帕子掩住了口鼻,以防笑出聲來。 “嗯,做的好,趕巧了,我正想吃這一口呢?!?/br> 她忍笑夾了一塊鮮美多汁的鵝腿rou,放進嘴里細細咀嚼,實在是美味。 時沛見她并未懷疑,放下心來,自己也夾了一筷子,“就那么好吃?” “當然好吃,你試試就知道了,以前父親總是買回來給我們吃,還是以前的味道??靽L嘗,再過幾年福安樓轉兌出去,就不是這個味兒了?!苯跑轿缚诖箝_,一連吃了三塊兒才停下來。 美食很好的撫慰了她的心,令人食指大動的佳肴甚至讓她不想去過問換書的事。反正現在有心事的人不是她,誰心里難受誰知道。 燒鵝好吃,但時沛卻食不知味,那張平平無奇的信箋像沾了最黏的膠水般糊在了他的心上。她真的那么懷念與禇羲在一起的時光嗎?她是真的動了想要離開自己的念頭嗎? 他哪里比禇羲差了?禇羲有的他全有,禇羲沒有的他也有,就因為他婚前和許展顏的那點事兒,她就鐵了心的想離開自己嗎?這段日子他們不說相處和諧,至少也是磨合的越來越好了吧? 他處處讓著她,幫她找孫mama的兒子,她也給自己做了里衣,繡了帕子,他以為他們已經朝好的方向發展了。 可那幾本書和那張信箋卻狠狠的打了他的臉!原來,可能一切都沒有變。 他rou眼可見的沮喪了,江雅芙大概猜的到他在想什么,卻無法更深的體會他的感受。冬季白天變短,天黑的很快,這頓飯吃完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二人一起走出了飯廳,今夜不是時沛回房歇息的日子,出了門二人就像走一個‘人’字形一樣分開了。 背對而行,時沛腳步沉重,感覺背后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一直聽到身后之人進了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像是對他關上了心門! 他大腦一片空白,突然拔腿轉身,幾個大步竄到了正房門外,嚇了剛剛出來的尺素一大跳。 “少爺,你這是?” 時沛沖她擺了下手,示意她下去。 尺素一頭霧水的消失之后,他順從了自己的心,呼啦一下把門給推開了,走了進去。 江雅芙屁股還沒坐下,忽見他帶著寒氣闖了進來,嚇了一大跳,“你這是干什么?忘什么東西了嗎?” 時沛心潮劇烈起伏,像是第一次上戰場一般的悸動,拿起她掛在一旁的大氅,胡亂給她披在身上,帽子也給她戴上。他再也等不及,一把抓住了她柔嫩的手腕。 “跟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大晚上的…去哪兒???明天白天再去不行嗎?” 時沛拉著她往外走,天上有淺淺的月光映下,隱約能看見路。 “不行,一定要現在去!” 江雅芙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沒喝酒呀,怎么耍起酒瘋來了?“什么事這么急???拿個燈籠不行嗎?喂慢點走!我有身子!” 時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急切,把速度慢了下來,“不然,不然我抱你?” “呸!慢點走就行了,我沒那么嬌弱?!?/br> 天黑怕絆到,江雅芙就任他拉著手像某處走去。她的手整個被他握在手心里,天很冷,但他的手里十分干燥溫暖,她想,他們前世在床上數次的纏綿過,但有在床下的時候這樣牽過手嗎? 牽著手,與別的身體親密帶來的感觸別有不同,也許沒有那么讓人激蕩興奮,也不美妙疼痛,但卻是另一種讓人心顫之后的安寧,似乎牽著這手不松開,就是永遠分不開的,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作者有話要說: 周日上千字收益榜,為了能排名靠前一點,明天斷更一天,后天多更一些,么么噠~愛你們?。?! 第26章 一口吻了上去 又走了一會兒, 江雅芙意識到他要帶自己去哪兒了, 但她沒出聲,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終于走到一間閑置的房前,時沛推開了門,帶她小心的跨過了門檻。 他把里面的油燈點亮, 江雅芙借著光亮看清了里面的東西,只見一個大柜子上全是書!旁邊一張大桌子上也堆成書山。 他……還真沒少費心。 “你來看!” 她難得乖順的順著他的指引看去, “你看, 桌上這一堆是我昨天新買來的, 都是從外地弄來的, 京城里也沒有。你看這本, 寫神仙的,這本寫草藥的, 這本專門講妖怪的……你不是喜歡看書嗎?你喜歡的話就在府里建個藏書閣, 要比岳父收集的還要齊全……”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目光如星子般璀璨,江雅芙從那里面讀出了一種從不會出現在時沛眼里的東西, 叫做小心翼翼。 他費盡心思終于抓住了她的小辮子, 但他卻沒有沖自己發火, 他在害怕……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也還剩幾分清醒, 她實在不敢深想,患得患失最是傷人。 她眼神一動,時沛就知道她要逃避, 他及時的握住了她的雙臂,“你覺得我的提議怎么樣?” 她垂下了雙眸,“就放在這里挺好的,派幾個人把這好好收拾一下,做個藏書室足夠了,天不早了,咱們快回去吧?!?/br> 時沛慌了,“你不開心?” “開心。咱們回去吧,我覺得有點冷了?!?/br> “雅芙,我是想讓你……”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兩個小廝的說話聲,“里面什么人?” 心緒紛亂的時沛下意識的吹了油燈,不想讓人知道他為了討好娘子,大半夜的夜探書屋。而這也正和了江雅芙的意,她也不想讓下人像捉|jian似的把她堵在這個破屋子里,好說不好聽??!外一傳到夫人耳朵里,少不得一陣細問,她不怕別的,她丟不起那人! “里面是人是鬼?快說話!”剛才說話的小廝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里面還是沒聲音,他嚇得快尿褲子了,“剛剛明明有聲兒,我還看見隱約有亮,要不咱們進去瞧瞧?” 另一個小廝膽子更小,“別了吧~三哥,咱們還是離開這吧?前幾天劉管家不是說這邊鬧耗子嗎?八成是耗子叫,你聽錯了?!?/br> “耗子?天!不會是耗子精吧?” “??!有可能!不可能是人的,大冷天的誰來這地方干嘛?就算偷東西也偷不到什么好的……” 兩個巡夜的小廝嘀嘀咕咕半天,終于走遠了。 江雅芙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她與時沛竟靠的這樣近,幾乎是貼在了一起,而他還攬著她的肩膀。 她不自在的拿下了他的手臂,“咱們也回去吧,把燈點著帶上?!?/br> 時沛對她的提議置若罔聞,他的視力極好,適應了黑暗之后,也能隱約看到她的五官。 心跳聲如雷鼓,只有他自己聽的到,他再難自禁,一點一點的把臉靠近了江雅芙…… 江雅芙渾身僵硬,雖然她什么都看不清,但能感到一股熟悉的熱氣在靠近自己,那是他越來越重的呼吸。 有一瞬間她想,要不然就這樣吧,他為自己做了這么多,讓他親一親,得逞之后就趕緊回去休息??伤娇拷?,她心里的那股酸意卻翻江倒海一樣涌了上來。 她伸出一只小手,準確的抵在了他的胸前,“時沛,我問你個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