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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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蘇語憐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連帶著語氣都變得冷淡起來:“晉王殿下有何要事不妨直說。先皇喜靜,本宮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陪陪先皇?!?/br> 楚瑯并不介意她的臉色,只溫聲道:“皇嫂不必動怒,臣弟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先皇纏綿病榻一年有余,皆是皇嫂貼身照顧著,皇嫂一定清楚,皇兄他有沒有提前立過什么遺詔?” 她一愣,顰了顰眉,“晉王殿下這是何意?先皇駕崩那一日,本宮并不在先皇身邊,是殿下守在龍床前,先皇難道沒有立下傳位遺詔?” 楚瑯神色不變,“先皇臨終前的狀態,皇嫂您比臣弟清楚,那份遺詔自然是由其他人代筆。臣弟只是擔憂,萬一先皇曾立下過親筆遺詔,日后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恐生紛亂?!?/br> 蘇語憐頓時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改立三皇子為新帝,晉王為攝政王,是先皇臨終前改立的遺詔,當時殿內只有他們幾人,朝中老臣、重臣皆不在場,又并非先皇親筆,必然會引起部分懷疑和不滿。 若是某天有一份真正的遺詔問世,他便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甚至會被打成篡位者,假借扶持幼帝之名攬權專政。 她內心幾乎要大笑起來,面上的表情便裝得越是凄凄哀哀,明眸中隱隱有水光浮現,聲音略帶哽咽:“可憐先皇……何曾想過,太子殿下會受寧王蠱惑弒父奪位呢?自然是不曾早早立下遺詔的……” “茲事體大,淑妃娘娘還請慎重,仔細想清楚了,先皇到底,有沒有親手立過遺詔?” 蘇語憐揪著衣袖的手指都快絞抽筋了,極力壓制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長睫顫動,一滴渾圓剔透的眼淚順著嬌柔蒼白的臉頰滑落,十分惹人憐惜,可說出來的話卻斬釘截鐵:“沒有,本宮從未見過先皇親立的遺詔?!?/br> 楚瑯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目光一錯不錯地盯了她許久,才終于緩緩開口道:“如此,本王便當真了。還希望皇嫂您,不要辜負了臣弟的信任才是?!?/br> 她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未喘上來,便有一股清淡好聞卻又略有些霸道的香氣撲面而來。隨后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捏著一塊青色繡竹的錦帕,觸碰上了她的臉頰。 他說話的聲音仿佛近在耳畔,愈發顯得勾魂攝魄:“皇嫂,千萬注意保重身子。畢竟逝者已逝,生者,接下來的日子還長著呢?!?/br> 蘇語憐方才的鎮定瞬間被打破了,幾乎是倉皇地往后連退了好幾步,靠在了飄著白綾的柱子上,躲開了他的手和帕子。 她一身孝服,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又太過驚慌。巴掌大的臉上淚痕還未擦拭干凈,束起的青絲也散亂下來,襯得臉更小了些,顯露出一種脆弱的可憐的美,讓人忍不住心生一點摧殘凌虐之意,想讓她哭得更厲害一些。 楚瑯慢慢將帕子收回手心,眼神沉得像最濃重的黑夜。他動了動身子,還未踏出一步,便聽殿門口處傳來奶聲奶氣的一聲呼喚:“母妃母妃!” 第 18 章 在此刻的蘇語憐耳中,這奶娃娃的小嗓音簡直不亞于天籟了,拯救她于水深火熱中。 她抬手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青絲,離開了柱子,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云廷,母妃在這里?!?/br> 一個金燦燦的小身影一陣風似的刮來,登登的腳步聲在看到楚瑯時,驀地頓住了。 “云廷見過皇叔父?!毙⌒〉娜^似模似樣地拱起,楚云廷恭恭敬敬地對著楚瑯行了個禮。他一直是有些怕六皇叔的,但少傅說未來六皇叔的地位等同于父皇,是要輔佐他治理江山的,他首先必須要學會克服對六皇叔的畏懼。 楚瑯嘖了一聲,眼中翻涌的情緒瞬間收斂干凈。他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來什么喜怒,不緊不慢地將帕子收回了胸口處,才冷淡地回道:“此處是你父皇的靈前,你這樣吵鬧,也不怕擾了你父皇的清凈?!?/br> “我……”楚云廷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云廷知錯了……”說著可憐巴巴的小眼神便求救似的飄向了蘇語憐。 蘇語憐本就看不了他這么嚇唬一個小孩子,此時被云廷用這樣的小眼神看著,頓時天生的母性便被激發出來了,都忘記了方才自己也被晉王殿下嚇得直往后躲,上前幾步,輕聲喚道:“云廷,來母妃身旁?!?/br> 楚云廷立刻毫不猶豫地跑到了她身邊,雙手抱著她的胳膊,一副幼崽尋求庇護的模樣。 她安撫地摸了摸他毛絨絨的后腦勺,轉向楚瑯,“晉王殿下若是沒有旁的事情,便請先回宮歇息罷,有本宮同太子殿下在此為先皇守靈即可?!?/br> 楚瑯的目光打量著緊緊依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二人,怎么顯得像是他在欺負這對孤兒寡母似的?他低低地笑了一聲,“淑妃娘娘同太子倒是親如母子,若不是本王事先已了解,都要懷疑淑妃娘娘是太子的生母了?!?/br> 此話一出,蘇語憐明顯感到攀附著自己的小家伙身子僵硬起來。 楚云廷的生母,不過是宮中某個不知名的宮女。當年貴妃娘娘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皇上難免便冷落了后宮眾妃嬪,時日久了,便有人不甘心,使了下作手段,給皇上喂了藥,誰知陰差陽錯,竟讓一個宮女得了恩寵,并因此懷了龍脈。 那位妃子的下場自然是不用說的,云廷的生母也因此封了婕妤,然而很快便被害死了。 皇上對這個宮女沒有一絲感情,甚至有些厭惡,連帶著對那個孩子也無好感,長久以來都不拿正眼瞧他。宮里的人都是趨炎附勢,踩低攀高的,因而空有三皇子的名頭,宮人們卻從未將他當回事,打小便吃了不少苦頭。 除了重生而來的蘇語憐,誰又能想得到,如今這天下反而成了這位最不受寵的三皇子的呢? 她心中百轉千回的思緒轉了一圈,最終悵然若失道:“先帝既然將太子殿下交給了本宮,本宮自當視太子殿下如己出,盡好為人母妃的職責?!?/br> “淑妃娘娘說的極是?!背樢还笆?,“臣弟暫且告退,娘娘若是想起了任何東西,一定要記得,隨時傳喚臣弟?!?/br> 終于送走了這座壓迫感極強的殺神,蘇語憐瞬間便感到有一些脫力,身子一歪,卻有一個小不點搖搖晃晃地撐住了她。 她眼神往下,便瞧見他漲紅了的小臉,一聲不吭地咬牙撐著她。小家伙實在太小了,禁不住她的施壓,她只好強行掰正了身子,一邊問道:“如此匆忙地來找母妃,有何要事?” 楚云廷吐出了一口氣,依舊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袖,小聲道:“云廷只是想早一些來陪母妃嘛?!?/br> 大行皇帝停棺七日,嗣皇帝理應不吃不喝守在靈前,但太子年幼,身子受不住這種折騰,因而守了整整一日后,蘇語憐便差人將他送回了寢宮中。 但小家伙心中一直念著她,倒叫她有些感動。這個孩子自小便失去了母親,又從未感受過父愛,這幾年,對他最好的人可能只有蘇語憐了。拋去知曉他將來會繼承大統這一點,自小被嬌寵慣了的蘇語憐也是真的可憐他。 她放開了楚云廷,轉過身子半跪在地上,同他視線平齊,溫聲問道:“云廷,你還是很怕六皇叔嗎?” 楚云廷猶豫了片刻,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沒事的?!碧K語憐摸了摸他柔嫩嘟嘟的小臉蛋,“你怕他,便誠實地表現出來,不必壓抑。你現在還小,很長一段時間里,那些國家大事都會是六皇叔來掌控cao持,你只要先好好學著?!?/br> 楚云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用熱乎乎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用懇求的語氣道:“母妃會一直陪著云廷的,對吧?” 一直嗎?蘇語憐晃了晃神,哪有人能一直一直陪在另一個人身邊呢?她不敢做出這個承諾,只好攬過了他小小的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大行皇帝頭七一過,新帝實際上已經繼位。守足二十七日孝期后,新帝登基大典便如期舉行。 登基大典當日,寅時三刻,蘇語憐便醒來了。梳妝臺前擺放的是前兩日便送來的華美威嚴的太后鳳袍吉服,以及精致的龍鳳珠翠冠。 她對著銅鏡,細細端詳自己的臉。入宮三年,她年方十八。上輩子的她,差不多也是在這時候懷著怨恨凄慘死去的。而這輩子,她竟被推到了太后這一尊貴無比的位子上。 盡管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卻抵不過命運的擺弄。 夏望正在替她梳發,見她對著銅鏡發呆,便輕聲道:“小姐,這天色還早的很,要不您再回榻上打個盹兒吧?” 蘇語憐回過神來,笑了笑:“不了,你先替我梳好妝,待會兒我要先去見皇上?!?/br> 依照大楚慣例,冊封太后典禮應當在新帝登基大典后。但新帝年幼,登基大典又極為繁瑣冗長,怕中間出了什么差錯,因而便由皇太后引領新帝完成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