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疑問

    這樣有靈性的鳥獸，非得是從小抱來精心豢養著，才會親厚溫馴，就像三哥養的小瓜那樣，雖然性子傲嬌些，其實還是認主的。

    而貢來的那只金翼鳥已經羽翼初成，年歲不算很幼了，很有些自己的脾氣。剛由父王賞給她做靈寵那會兒并不算聽話，后來發現了朝歌養護的靈藥能助它提升修為，有了好處，才漸漸改了性子愿意供她驅使，很有些交易置換的意思在里頭。因此朝歌才格外喜愛小瓜那樣溫馴親厚的靈獸。

    香芷跟在朝歌身旁，她手里打著一把綴孔雀翎的湘竹柄八寶扇，這種宮內特制的扇子打在手里既顯華麗分量又輕，扇動時僅需稍稍使力，便有涼風徐徐。

    一路上的宮女侍女們見了朝歌皆無聲行禮，而后低頭退讓至宮墻邊上，待她們走遠了才復又正常行走。

    不消多言，早有眼睛亮堂的宮人已經發現了朝歌帶在身邊侍候的侍女由芙心變成了香芷。王宮內的風吹草動，無一不是通過這些細枝末節來揣測主子們的心意的。一時間有許多艷羨的眼神飛向香芷的身影。

    香芷只是安靜地跟在朝歌的身側，打著扇子的手依舊穩穩的，一絲也不曾晃。

    行至昭德殿前的天階處，朝歌低聲吩咐香芷：“一會兒你在殿外守著，等到有臣子們出來時，若是有人見著你了，不管是上前來殷勤示好或是目不斜視地走過，你都不必太過理會，你且悄悄留意著，若是有人仔細地上下打量著你，你就把他的相貌給記住了?！?/br>
    “若是那人上前來跟你搭話，不管他說了些什么，你就先無可無不可地應承下來，一定要把他的話記住了，回來一字不落地說與我知道?！?/br>
    “是，奴記住了?！毕丬凄嵵氐貞?。

    朝歌點點頭，隨手拈了個云朵落至腳邊，便輕捋裙裳踩了云朵騰空，順著天階飄逸而上。

    昭德殿內正是臣子們議事的時候，群臣皆恭謹地垂手立著，大殿下和二殿下立在秦王下首，倒未見三殿下的身影。

    朝歌記憶里好像幾乎從未見到過昭德殿內群臣激昂的辯諫，或是有誰口燦蓮花地舌戰群儒的場面。大多都是像今日這樣的一派肅穆莊嚴之氣。

    朝歌輕緩地邁入殿內，身姿端正，脊背挺直，微微笑著走到秦王下首，二位殿下身旁，給秦王行了福禮，笑道：“給父王請安！”

    因大秦王族史上出過一位女帝的緣故，女子的身份地位并不低于男子，更何況秦王對這位朝歌殿下的喜愛溢于言表，即使是朝歌入了昭德殿打斷了臣子們議事，也沒有人會呆愣愣地因這件事去觸怒秦王。

    “快起身！”秦王笑的很是溫和，招手吩咐侍衛搬上來一把錦凳，“……你方才病愈，不宜久站，坐下歇著吧，待到議事結束了與孤一起用午膳?！?/br>
    便是許她旁聽朝政議事的意思了。

    在昭德殿內，朝政重地，秦王端坐在寶座之上，群臣皆站立著，縱是大殿下和二殿下也是身姿如松地站立著。若得秦王親許賜座，可是極其有體面的榮耀之事，歷來也只有功績顯赫的重臣負傷上朝，才會享有此殊榮。

    “是，多謝父王關懷?！背栉⑿χ鹕?。

    在臣子面前，秦王自然不會將她前幾日醉酒失態一事說出來，朝歌便從善如流應下?？词绦l已搬來一把墊了藤黃色繡萬字不到頭紋樣錦墊的黑漆方凳擺在她身側，便姿態優美地坐下來。

    垂首斂裙的一剎那，朝歌不動聲色地朝著群臣脧了一眼，發現臣子們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立著，皆是仿若不察的模樣。不由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昭德殿的例行議事已經進入尾聲，秦王瞧一眼正一派悠閑自在地旁聽的朝歌，神色愈發溫和。

    過了約半個時辰，議事會結束，群臣跪辭之后，便陸續退出了昭德殿。

    大殿下和二殿下一起向秦王告辭，二殿下笑道：“父王，您上回吩咐我的事情，我有些不甚明了的關節，想和大哥討教一番，便先退下了?！?/br>
    又向朝歌笑道，“小妹，司膳房里有新貢來的珍珠米酒，滋味倒是甚好，只是后勁綿長，你可別又貪杯了?！?/br>
    大殿下看向朝歌的神色也十分的和煦。

    秦王點了頭，和二殿下說話，眼神卻看向朝歌，笑道：“你這樣一說，她豈能不要嘗上一嘗？你這做哥哥的，盡會逗她。今日有我看著，必不會讓她像上回一樣醉醺醺的，鬧得大家都不安生?！笔呛苡H昵的語氣。

    朝歌羞赧一笑，又佯裝生氣的樣子，向秦王告狀：“父王，你看他！”

    天家父子難得這樣其樂融融地笑成一團。

    大殿下二殿下退出昭德殿之后，秦王才與朝歌道：“說說吧，你找父王來，是為了什么事？”

    朝歌微訝道：“父王怎么曉得我有事來求您？”

    “你呀！”秦王笑道，“連你大哥二哥都看出來了，尋了借口先行退下，我又豈能看不出來?！庇值溃骸澳茏屇阍谧h事會上闖到昭德殿里來的，想來不是件輕易的事情，你且說來?！?/br>
    朝歌想了想，慢吞吞道：“我是想問一問父王，為何我自幼時起自身就有靈力？父王曾說這是上天恩賞的福分，讓我免受修習之苦，”手指翻轉，一朵冰紫色的鳳啼花閃爍而出，“還有這朵鳳啼花，是從何而來又到底有何用處呢？”

    秦王沉吟道：“這鳳啼花，是你自生下來便帶有的法器，你幼時，我曾探識過你的根骨，發覺你竟周身環繞著靈力，那靈力雖然十分純粹綿厚，卻和普通人修習的靈術不大相同……”

    “如何不同？”朝歌急道。

    “我大秦王族的修習之人，自有找尋到自己的根骨適合修習的術法之道，正好比金木水火土，只有自身根骨與術法相合修習時才能有所進益，不然便是相克或是不合，修習更是空談，徒費功夫罷了?！鼻赝蹩粗?，溫和的語氣里略帶一絲遺憾，“即使你周身靈氣豐沛，卻沒有合適的術法與你根骨相互契合?！?/br>
    “為何會這樣？”朝歌喃喃道，十分的失落。

    秦王有些不忍，安慰道：“你也不必難過，雖然沒有合適的術法與你修習，但是天下眾生蒼蒼，大秦之外還有仙島、異域之地，未必找尋不到與你根骨相契合的術法?！?/br>
    他輕輕撫一下朝歌的頭，笑道，“何況你是孤最寵愛的公主，大秦王族命格尊貴的朝歌殿下，修習與否，都不會影響你的尊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