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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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有人去請大夫,突然又有人叫道:“老夫人不行了!” 前邊被堵的死死的,柳梓月只能站在后頭,不過一會兒功夫,她瞧見孫氏從人群里走了出來,搖了搖頭道:“沒氣了?!?/br> 這好好的喜宴一下子變成了喪宴。 雖說來京之前,她便知曉這是為了見祖母最后一面,不過哪能想來的如此突然,竟在壽宴當天斷了氣,實在是叫人始料未及。 壽宴顯然是沒法繼續往下進行了,這一驚變頓時叫眾人沒了聲,二叔父遣散了眾人,臨行前聽人勸他們節哀。 事發突然,但大家心里多少有些準備,倒不至于撐不住,畢竟前段時日大夫就明說過老夫人的身子骨已經不行了,可唯有柳然,竟直接趴在祖母身旁哭得泣不成聲。 柳梓月在一旁冷眼看著,并未有太多感觸,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見得慣著這樣的場面,何況祖母同她不親,算得上陌生。 不過柳梓桐顯然驚到了,在她旁邊久久不能回神。 柳梓月回過頭,察覺到立在前頭的爹爹瞬間蒼老了許多。 許茹伸手拍了拍柳恒僵直的背,他回過頭沖她勉強一笑,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了下來。 柳梓月瞧著此景頗為感慨,想必這時候只有娘能安慰他了。 正想著,娘親突然朝她招手,叫她過去。 “娘?!?/br> 許茹將安兒的手遞給她,“你先把安兒帶回去,少走動?!?/br> 這會兒她們待在這沒用,柳梓月應聲,牽過安兒朝她道:“娘莫要太過傷心,當心身子?!?/br> “娘知道了?!痹S茹頷首,轉身走回柳恒身邊。 第47章 老夫人的后事辦起來很快, 入殮以后,棺材照例停喪待葬, 眾人輪流守在靈堂內, 日夜伴守。 幾日來,府上來了不少吊唁的人, 皆是些柳梓月從未見過的外戚,每回經此, 靈堂里都會傳出接連起伏的哭啼聲。 柳梓月守過幾回, 卻至始至終都未見到偏院的人來過,上回祖母壽辰那日她便覺得此事有疑, 現今看來, 那會兒就已經不對了, 究竟是因何事, 竟連老夫人離世都不曾露面? 還有更為奇怪的是,這府內上下對此竟毫無反應,不過這幾日孫氏忙著老夫人的后事, 許是無暇顧及此事,柳梓月只好偷偷問許茹,只可惜她娘對此并無多言,只說是南兒受寒不宜走動。 柳梓月心疑, 私下派紅菱前去打探, 她倒要瞧瞧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紅菱按照吩咐,借著送藥的由頭跟著那的丫鬟去了趟偏院,也不知那的護衛怎么認出她不是內院之人, 硬生生把她攔在了外頭,別說打探,光是趙姨娘的人影都沒見到。 想不到別的法子,紅菱只好悻悻作罷,決定回去稟明此事。 紅菱進來時柳梓月正在教安兒認字,他學得很快,雖口不能言,卻半點不耽誤。 柳梓月聽到動靜,停筆望過去,見是她后忙問道:“回來的這么快,查到什么沒有?” 紅菱搖頭,將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遍,柳梓月聽后不禁擰眉,將筆擱在筆枕上,起身把座上的安兒一并抱了下來。 如今看來,她需要自己去走這一趟了,不過既然不能直接入內,那就要換個法子。 柳梓月正想的出神,一旁的安兒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低頭,“怎么了?” 安兒看了眼外面,沖她擺手。 柳梓月蹲下身與他對視,摸了摸他的腦袋,“安兒這是不想叫我去?” 安兒蹙著眉,鼓起白嫩的小臉,眨著那雙漆黑的眼盯著她。 柳梓月彎起唇,瞧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圓潤的臉,笑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先跟紅菱去jiejie那,晚些我再找你好不好?” 安兒不為所動,依舊瞪著圓眼看她,說起來,自從那件事過后,安兒就變得比平日更依賴她,原先雖說他也總盼著她,可都是因著她帶來的稀奇物件,現今卻僅是想跟著她。 好說歹說了好一會兒,安兒總算應允了。 臨走前,柳梓月特意去屋里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這還是當初她為了平日里偷溜出府特意尋人做的。 紅菱見她如此,問道:“姑娘這是要一個人去?” 柳梓月抖了抖袖子,“不然你也去?會翻墻嗎?” 紅菱嘴角一抽,想起以前姑娘出府總是故意將她甩在墻下,叫她沒法跟著。 往事不必多想,倒是如今她不明白自家姑娘為何對偏院的事如此上心,她忍不住多問了句,“姑娘何必要去那?” 她頓了頓,提醒道:“恕奴婢多一句嘴,那的事不該姑娘管?!?/br> 柳梓月腳步一停,想起趙姨娘訓斥柳菡那日,她走前回頭望向自己的眼神,以及道得那聲謝。 她倒不是想管偏院的事,只是她怕柳菡出事。 上一世雖說她嫁入王府進京,可卻從未與她這三meimei有過接觸,直到整個侍郎府因罪被判滿門抄斬,柳然來求她之時,她才遠遠見過柳菡一回,那時眾人對她不是哭求便是謾罵,唯有她,一聲不吭,望向她的眼里只剩下解脫。 柳梓月沒由得心疼了下,不過只是一瞬,便被其余的情緒掩蓋了。 屋內氣氛凝重,紅菱心覺不妙,忙道:“奴婢先帶小少爺去大姑娘那了?!?/br> 柳梓月不再往下想,聞聲微微頷首,挪腳先一步往著外走去。 . 到了偏院,柳梓月先是從前面試探了一番,不出所料果然有人攔她,即便她使了小姐威風,那人依舊不為所動,愣是不叫她進去。 柳梓月佯裝氣惱假意離去,隨后趁其不備悄悄繞到了后面,立在墻垣之下,她抬首掃視一眼,而后借力一鼓作氣從上頭翻了進去。 她剛落地便瞧見角落里蹲了一個人,那人身形纖瘦,整個人背對著她縮在草席上。 柳梓月覺得眼熟,正欲上前那人便似有所覺,一下子從席上驚起,回過頭看她。 柳菡?! 柳梓月覺得眼前的景象實在是糟透了,她詫異道:“你怎是這副模樣?” 柳菡裹著薄被往后縮了縮,虛弱地喚了聲二jiejie。 柳梓月挪步上前,誰料才剛動了一步,就聽到柳菡扯著嘶啞的喉嚨急聲制止道:“別過來!” 柳梓月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停住腳,“meimei這是怎么了?” 柳菡沉默了下,略顯遲疑道:“我染了病,活不過幾日了?!?/br> “胡說什么!我替你去請大夫來瞧瞧!” “二jiejie?!绷蘸苁浅粤Φ亟凶∷?,滿臉通紅,“已經叫大夫瞧過了,此話便是大夫同我交代的?!?/br> 柳梓月大怒,“哪來的大夫竟滿口胡言!” 柳菡將全身捂在被子里,“jiejie無須動怒,那大夫所言不假?!?/br> 她頓了頓,“這幾日院中已經死了好幾個丫鬟了,癥狀同我無異?!?/br> 柳梓月心中一震,緊皺著眉,“這幾日我怎么從未聽說過此事?” 柳菡垂下眸,半晌才出聲道:“姨娘偷偷找人將她們埋在了這,未敢聲張?!?/br> 柳梓月掃了眼四周,只覺得毛骨茸然,“那你為何在此?” “我早晚是要死的,姨娘讓我待在這免得連累別人?!?/br> “豈有此理!這趙姨娘是何居心!你隨我走,我替你尋大夫再瞧瞧!” 柳菡見她要過來,連忙躲到了一邊,拼命搖頭:“jiejie快些走吧,萬不能染上了此疾?!?/br> 柳梓月知她的心意,可這樣不是辦法,她不能讓她白白耗死在這。 “既如此,你便好生待著,我去請了大夫再來!” 柳菡吐氣緩慢,“jiejie不必大費周章,我不過是個將死之人?!?/br> “呸呸呸,別說晦氣話,我很快回來,你可千萬撐住?!?/br> 柳梓月囑咐完便急匆匆避開人偷溜了出去,眼下府內進出的人多,根本無人管她。 眼看快到了醫館,前面的道上卻被一堆人給堵住了,柳梓月走上前,進到了人堆里。 是官府在抓人。 柳梓月疑惑,轉頭問邊上的人:“這位大嫂,前邊是怎么了?怎么這些侍衛守著不讓過?” 那人詫異,“姑娘還不知道?前面那塊發了瘟疫,死了不少人,不少人往城內跑,這不皇上下旨正派人守著,姑娘可別往那處去?!?/br> 瘟疫? 柳梓月想到柳菡說的偏院死了不少丫鬟,心驚不止,忙問:“幾時的事?” “好幾天了,前面都是死人堆,而且現在不光守著不讓進,這里的人若是誰染上了可也是要被趕出城的?!?/br> 她指著前面道:“你看,那個人就是?!?/br> 柳梓月順著她指的地方看,那人連著身上卷的草席上被扔了出去,她隱約還聽見那人的哀聲。 “您可知道這死的人都是什么癥狀?” “聽人說這一起先僅僅是受寒發熱,只是照著原先的藥方吃卻不見成效,高熱一直不退,到后來便是全身青紫發紺,到處是瘀斑?!?/br> 柳梓月猛地記得上一世她被關在王府內時,京城里的確爆發了場瘟疫,聽說得病者的癥狀相同,皆是因全身瘀斑,發紺而亡。 這么說,這便是那場瘟疫了。 上一世那會兒凡是得上這病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眼看城中的人就要死光了,不知從哪來了位神醫,替人診治,根據輕重緩急開了不同的方子,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將此疾穩定了下去。 也因著這場瘟疫,宋邵云的勢力擴大,休妻另娶,她徹底死了心。 現在看來,唯一的辦法便是盡快找到那位神醫,可上一世她也只是略有耳聞,哪里知道那神醫是個什么模樣。 只是若是干等著,那柳菡豈不是沒救了? 柳梓月一邊想一邊往前走,后面的大嫂叫住她,“姑娘,姑娘!我說你怎么不聽勸,那可死了不少人吶!” 柳梓月一心想著事,充耳未聞,正當她快要到走到官兵面前時,突然有個人擋在了她面前。 柳梓月抬眼,瞧見了一張熟悉的臉,看清是誰,柳梓月立馬拉下臉掠過他往前走。 宋邵云伸手攔她,“外面爆發了瘟疫,死了不少人,如今你不得出去?!?/br> “若是我要找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