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白色的四道墻，中間有張床，便空無一物，甚至沒有顏色。

    落地窗上白色紗簾半敞，透進一條光線，讓室內稍微染上一些溫暖金黃。

    “放這，對，靠右邊?！?/br>
    “沙發放那，小心一點……”

    聲音從客廳傳進臥室，女人的。

    不整齊的床單上蜷曲著一副健美裸身。

    敷上晶亮陽光的濃密睫毛，促動。

    路易不情愿地睜開眼睛。

    躺在床上，他表情雜亂。昨天從機場回到家，疲憊加上時差，讓他只想和床單纏綿，但持續不斷的雜音擾醒他。

    伸手，他從床頭拿起手機看時間，結果刷進一長串訊息。手指滑動，一條條略過，包含安妮小姐，她連續傳了好幾封短訊，但他不想看。

    停下。

    他眼睛定在一行字。

    點開。

    輕笑。

    路易翻個身，雙臂頂著趴在床上長指按了按：「容妳下個月開始?！?/br>
    送出，他關閉屏幕，手機扔向床邊，倒頭繼續睡。結果房門“啪——”地猛打開。

    “Louis？回來了？怎么沒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已經回國?！?/br>
    “現在不是知道了…”

    話喃喃飄出，他閉上眼。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澈聲響，女人走過來。

    “連條被都沒有？怎么不到我那里去睡？”

    聲響停在床邊。

    “沒事，有暖氣?！?/br>
    說著，臉埋入枕頭。

    女人看著他。

    “給你東西看了沒？覺得怎樣？”

    她說，靠近。

    “什么東西？”

    “視頻啊，特別給你拍的，不錯吧？”

    女人在床邊坐下，口氣輕盈。

    路易抱住另一顆枕頭，頭轉向另一邊，吐一聲，“不知道?！?/br>
    “你到底看沒？可不要糊弄我，你答應過我好好考慮的！”

    女人的音調提高。

    沒應聲。

    她漂亮臉蛋上彎彎眉毛垂下，“總歸一句，你就是沒把我的話放心上！”

    那語氣結束在哀怨的喉音里。

    他嘆口氣。

    路易半裸著上身，從被窩里坐起來，看著女人。

    “我有一個秘密?！?/br>
    女人可憐的表情停住，轉過臉來，開啟櫻桃般的紅唇，問，“什么？”

    路易清清嗓，低聲，“我那里，不行?！?/br>
    “那里是哪里？”

    “就那里?！?/br>
    路易說，定望著女人。她狐疑，杏眼流動，望向路易床單底下的「那里」。

    “真的？”

    “真的?！?/br>
    安靜了三秒。

    氣一沉，瞬地，她從床邊起身喊，“我看看！”

    說著，手抓住床單。

    “干什么？！”

    路易揪住布角，叫。

    “看看呀！”

    女人使勁扯，毫不手軟。

    “放手！”

    “你放手！”

    “妳——”

    “我什么？你光著身體的樣子我又不是沒見過，讓我瞧瞧?！?/br>
    “不要！”

    路易死命抓住，但女人也沒在怕，二人僵滯了不只一時半會兒。最后，路易放棄。

    “好、好，視頻我會看，妳快放手！”

    啪——

    放手，路易跌入床頭。

    女人瞬間換上笑容，纖指攏了攏波浪卷發。

    “跟我玩把戲？你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語畢，女人瞅一眼癱在床上的路易又說，“視頻不用看了，快起床準備。晚上有個酒會，鄭董也會到，到時候，你再給我好好看?！?/br>
    她氣定神閑說完，拉拉衣服，婀娜多姿地走出房間。

    “啪——”

    房門關上。

    路易猛起身，匍匐在床上找手機。

    摸到，快速打開，在剛剛送出短訊的字下，再輸入：「妳在哪里？」

    伊蓮站在一鍋湯前，拿起湯勺送了一口湯到嘴里。

    嗯…味還不夠…

    她扭動瓦斯爐，將火轉小，然后蓋上鍋蓋，走到客廳。

    見桌上手機閃爍。

    她取來一看，有三則短訊，點開。

    「妳晚上要煮火鍋？太棒了，我會帶酒回去！等我?！?/br>
    伊蓮笑，食指點開下一則。

    「容妳下個月開始?！?/br>
    干笑。有看見宮斗劇里的臺詞的感覺。

    昨天，在他下車的路口，路易突然敲她的車窗。

    “手機借一下?！?/br>
    他說，伸出手。

    伊蓮停住。

    不借好像顯得她很小氣。不過，若是他要打到國外，很貴的。她現在可是一塊錢得分24等份用。

    “要打很遠嗎？國外可不行?！?/br>
    伊蓮直說。反正也不怕他知道她窮。

    “放心，很近?！?/br>
    他回。

    她給出手機。

    路易拿著，按了按。

    “鈴——”

    一個手機聲音響起，從路易的口袋。

    他掏出來，按掉。

    果然很近，不到30公分。他用她的手機打電話到他的手機。

    “你留我的電話號碼做什么？”

    伊蓮疑問。

    “身為妳的債權人，當然是為了妳沒還錢跑了以后能找到妳?！?/br>
    “我不會跑！”

    “嗯，我相信妳?！?/br>
    他說，給了她一個笑。

    伊蓮覺得那是一種恥笑。

    他根本不相信她！

    若相信還留什么電話？！

    人果然不能窮。

    伊蓮一直都清楚。

    不過骨氣不能當飯吃。

    當她看見今天的日期時，躊躇了半天后，她硬著頭皮給他打了訊息：

    「今天是五號，不會就要開始匯款吧？」

    她很怕他的回答是：「對?！?/br>
    還好，不是。

    伊蓮松了一口氣。這里只是暫住，她還得留著錢找住的地方。

    望著手機，還有一則訊息，她正要打開，手機響了。

    “喂？”

    “妳怎么不回我訊息？”

    “路易？什么訊息？”

    “算了，妳在哪里？”

    伊蓮奇怪這個問題。

    干嘛問她在哪？不是都答應下個月再開始還錢？

    “你不會反悔了吧？我——”

    “我這就去找妳，把地址發過來，”

    “我為什么要——”

    “馬上發?！?/br>
    說完，他掛了。

    伊蓮小臉皺起來。

    一棟小公寓樓下，伊蓮臭著臉站在路邊。

    路易從一輛跑車跨下。

    下午四、五點，路上都是剛放學的中學生，幾群高中女生經過，都目不轉睛看著路易，可以感受，滿街小愛心亂竄。

    伊蓮鼓著腮幫，有些不耐煩。

    他沒事都穿成這樣？要去拍雜志封面似的，害她想懟他都不好意思。

    “大少爺，怎么了？若是要錢，真的沒有！”

    她說完，別過臉。丑話說在前面，反正死活一條命。

    他走上前。

    “晚上和我一起去參加酒會?！?/br>
    瞬地，她轉回去。

    “啥？”

    “酒會，晚上一起去參加酒會，和我?！?/br>
    他的音韻很淡，但每個字都非常清楚。

    伊蓮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