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冬日的夜晚總是透出一股暖氣，或許是昏黃的燈光，或許是烤紅薯的香氣，總之，下著雪的夜晚似乎怎么都是浪漫的。

    沉敬一醒的時候一個人在沙發上趴著，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暖氣也十分暖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下環顧。

    看到臥室里亮著的燈光時松了一口氣，萬幸，陶陶還沒走。

    走到房門口，聽到她特意壓低的聲音，“知道了，我晚點就回去，不用擔心我……嗯好，掛了啊?！?/br>
    一回頭就被人扯進懷里，小崽子按著她的腰，身上突然沒有被子有些涼，抱得緊緊的，“我不該睡著的……”

    “你怎么不叫醒我？”

    “陶陶，我不想你回去?！?/br>
    “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越說越難過，他的確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和陶陶一起的時候睡著啊。和她一起的時光像是偷來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人奪走。

    苦澀感涌上心頭，漸入瘋狂難耐。

    剛睡醒的沉敬一起床氣很重，她怎么哄都不肯撒手，多不容易能見她一面，他不甘心就這么放她回去。

    這不是陶之微第一次嘗到他眼淚的咸澀了，但這次來的更加毫無預兆，像是他故意讓眼淚流進嘴里讓她嘗到。

    吻的迫切，吻的癡迷，吻的悲楚。

    可她還是走了……她的家人都那么重要嗎？比他還重要嗎？為什么不能只有他呢……他都哭了，他從前一哭，她都會心軟的，為什么這次這樣……

    沉敬一關上了所有燈，任心碎了一地，任淚水打濕了枕頭，難熬的夜晚卻是漫長的看不到頭。明明開著暖氣，卻渾身冰涼，像具尸體。

    只有她在的時候他才會渾身熱血沸騰，無助壓得他透不過氣。她怎么這么狠心……

    縮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和手，他按了開關，漆黑的房間里終于響起了呲呲的雜音，他幾乎可以想象她在錄制的時候有些緊張又害羞的神態，心里一緊，順著眼角又滴濕了鬢發。

    “晚上好啊，沉敬一。嗯……現在是晚上八點半，不知道你一個人在家吃飯了沒有……”

    后面的話沒有人聽了，整個房間只余下無人回應的獨白。早在她聲音出現的那一刻，沉敬一整顆心就抑制不住的酸澀，溢了滿腔。他要去找她……他才不要做一個只會在家里等待的人。

    他沒有她家小區的門禁卡，迎著冷風站著，被吹的臉通紅，哆嗦著拿出手機，快接啊陶陶……

    “沉敬一？”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沉重的身子撞上來被他禁錮在懷里，他的臉冰涼，抽泣聲一次大過一聲，“陶陶……陶陶  陶陶……”開口嗓子疼的厲害，嘶啞著費力。

    陶之微心底軟榻了一片，伸出手鉆進他外套里，順著他的脊梁來回拍著，“這么晚了，怎么沒在家待著？”

    知道壓疼她了，微微松了力氣，一動就牽著胃，方才跑的太快，這會兒一陣鈍痛。臉色開始發白，紅彤彤的眼睛被淚遮花了眼，“你呢？你怎么還在外面？”

    “柯玉上次來我家落東西了，她剛順路過來取?！?/br>
    小崽子哭的更厲害了，滿臉的眼淚擦都擦不完，哭的臉都花了，哽咽著斷斷續續開口，“她……為什么，她想見你就，我想，你不行……你不，不能偏心……”

    臉都要哭皺了，嘴唇上紅腫著，不受控制的打著顫。手上不自覺地更用力，像是要跟她融進一個身體里，時刻都不分開。

    陶之微心中難言的疼，小崽子怎么能這么讓人心疼啊……

    撫摸著他冷得硬邦邦的臉，抹去他的眼淚，感覺他冷的發抖，唇貼上去給他傳遞著熱度。

    她身上獨有的溫暖如氣流般渡給他，臉色緩和了些，五指收緊，汲取著她嘴里的香甜，眼淚太苦了，他再也不要吃了嗚嗚……

    捏了捏他的耳朵，聽到他喉嚨悶哼一聲，都凍成這樣了……松開他的唇他還不愿意，咽下淚水親她的臉，親她的耳朵，就是要親，親哪里都行，他好想她。

    陶之微心里酸酸的，眼底也泛起了濕意，“晚上給你留的飯吃了嗎？”

    “吃了一點……”

    摸了摸他的胃輕揉了揉，他這個寒假幾乎都沒有好好吃過飯，落下毛病怎么辦。

    接著一股充滿醋意的聲音，“一個人，吃什么都難吃……”

    意有所指。

    頭疼了一瞬，這個賴皮鬼，誰讓他睡著的。

    “想吃什么？”

    “餛飩?！彼洺？吹剿涂掠袢コ责Q飩，都沒有陪他吃過……

    心里算著時間，還不算太晚，應該還沒關門。拉起他的衣擺把拉鏈拉上，又取了自己的圍巾給他戴上。

    小崽子哭著不要，只得把毛衣領子豎起來他才哼哼著戴上。好暖和，陶陶身上的味道呢。

    吻了吻她的發頂，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牽著她的手，把她整個人半包圍在懷里，路燈把兩人親昵的影子拉得老長。

    又飄起了點點雪花。

    店里已經沒什么人了，他們坐在墻邊，對著門外，屋里開著暖氣，不至于太冷，陶之微握著他另一只手，小崽子膽子一次比一次大了，都敢找到家里來了。

    冒著熱氣的餛飩被端上來，沉敬一用勺子撈起一個放在嘴邊吹著。

    “陶陶吃一個?！?/br>
    其實她一點也不餓，但她還是接下了。見她乖乖吃了才狼吞虎咽起來，真是餓狠了。陶之微招手又點了一份小籠包，小聲問他要喝什么，生怕委屈了他。

    果然，人就是不能坐以待斃，他今天若是不來找她，他能有這樣的福利嗎？小崽子心里小聲盤算著。

    小崽子吃相很好，就是喜歡吃著些還要時不時看看她。她手不是還攥著呢嗎？陶之微一手支在桌上看他，頭發都亂了，眼眶還紅紅的，牽起他的手親了親。

    “明天想吃什么就給我打電話，我給你點外賣好不好？”

    小崽子手頓了頓，有些不高興。又不陪他……

    小聲哼了一聲。

    笑著去撓他下巴底下的軟rou，“哼什么？脾氣見長啊?！?/br>
    丟了勺子在碗里，又纏著抱她，“我想跟你一起吃?！?/br>
    陶之微食指抵著他的額頭，不讓他更近，“都說了過些天，等他們出門了再去陪你的啊?！?/br>
    小崽子嘴一撅，眼里的紅血絲都出來了。

    陶之微理了理他的衣領，吧唧一口親在他耳朵上，“我會盡快的。你這些天乖一點在家寫作業好不好?！?/br>
    催著他吃完，準備給他叫車被他攔住。

    “我送你回去?！?/br>
    “外頭冷，你穿這么點會感冒的?！?/br>
    他執拗著不依，路上故意走的慢慢的，想跟她呆久一點。

    陶之微拽著他的袖子拖著他走快一點。給他叫的車在小區門口等著呢。

    小崽子哭著不想上車，司機等的也有些急。她只好拿出手機撥給他，“這電話通到你到家好不好？”

    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兒似的，陶之微看了眼司機，無奈到，“那通到你睡著好不好？”

    小崽子覺得這是個絕好的機會，得寸進尺著，“你還會不回消息嗎？”

    “不會了不會了，你快上車！”

    “還會不接我電話嗎？”

    “不會不會！”

    陶之微拉開車門就拽著他上車。車都開出了老遠，小崽子還探著頭往后看著，想都不想肯定又哭的稀里嘩啦。

    陶之微裹緊了衣服，冷的跺腳，等看不到車了才轉身回家。等上了電梯，電話里一聲幽怨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

    “沉敬一！”

    嚇死她了，她都忘了電話還通著了。

    “你說的，不許掛！”

    “知道了！”膽子都嚇破了，在電梯里咆哮著。

    那頭還在車上，捧著手機緊盯著頁面，生怕她就這么掛了。逼著她一直跟他說話。

    洗個澡都不許她電話離身，叁兩下洗完躺在床上，小崽子還不忘督促她充電。

    兩人悄悄在床上說著悄悄話，光是聽著她呼吸的聲音，他都要硬了，小崽子自從開了葷每天都想得緊。

    心里盤算著下次見面的光景。聽那頭徹底沒了聲兒，他靜靜聽了會兒才起身在電腦上找著小影片觀摩著。

    時不時自言自語著，嗯，這個姿勢不錯。

    嘁，這內衣陶陶穿上不知道比這人美多少倍。

    哎？這小玩具好像也很有意思呢，不知道陶陶受不受得了……

    ！還真的有制服嗎？

    有些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小片子看著看著就打開了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