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那天在展覽廳他可是一副恨不得把她掐死的表情。 不過她沒興趣跟他談。 云家人的腦袋都是歪的,心是黑的,說出來的話都有毒。 它能把別人心里隱藏的惡都挑出來。 因為不以毒制毒不行…… 阿錦剛想拒絕,就聽到云伯淮道,“阿錦,你還記得,你祖母臨終前,給你云氏股份和那些家傳珠寶的時候,你曾在她的床前,承諾過會回到云家,和家里人好好相處,云家有難的時候也定會幫扶云家嗎?那么現在,你把云家鬧騰成現在這樣,卻連我想跟你靜靜談一次話的請求都要拒絕嗎?” 阿錦一哂。 這事她當然記得。 之前她還在想著這事,覺得“云錦”是被云老太給坑了呢。 如果不是云老太臨終前的要求,被逼著和云家人綁到一起,“云錦”有錢有顏,結局肯定不會那么慘。 因著這個,哪怕云老太把她的財產都給了“云錦”,阿錦對她也不會有什么好感。 云老太活了一輩子,在富貴圈里一輩子,難道真的不知道“云錦”回了云家,會遭遇到什么嗎? 想到這些,她語氣更是冷淡,道:“云先生,我們已經簽過協議,互不相干。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什么要談的,但如果云先生堅持,那就在這里說吧。我想以我和云先生現在的關系,沒有什么話是在這里說不完的?!?/br> 別說她現在身體不舒服,就是正常得很,她也不會招呼他,往自己的住處領。 云伯淮的青筋跳了跳,尤其是那反復出現的“云先生”三個字,格外的刺耳。 他看著阿錦纖瘦冷漠的樣子,那一剎那,又生出自己怎么就生出這么一個東西的痛恨。 如果當初沒有她,他那一段婚姻也就在他人生中徹底抹去了。 他的妻子女兒不會受委屈。 云家的財產也不會落入她的手中。 那些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她本來不該來到這世上! 他忍了又忍,才能繼續用盡量平和的語氣道:“阿錦,我知道你恨著我,恨著你陳姨和jiejie她們,但當年的事卻沒有對錯,你陳姨和你jiejie更都是無辜的。你也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你陳姨她們也一直都想和你好好相處,對你百般忍讓……” “云先生?!?/br> 阿錦道,“既然要談話,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必說這些偽善的話了,你說的時候不惡心,我聽得都膈應。請直接說重點吧?!?/br> 她其實很想說“請說人話吧”。 但考慮到這位先生無比強烈的自尊心和避免后續麻煩,她還是客氣了些。 但云伯淮可沒覺得她有多客氣。 他被她氣得腦袋一突一突,壓著怒氣道:“既然你已經承諾過你奶奶,要在外維護云家的聲譽,那天在展會為什么要當眾羞辱你陳姨和你jiejie?你難道不知道這事在外面會對云家名聲造成什么樣惡劣的影響,對你jiejie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嗎?” 說的是阿錦稱她們是“外室夫人和私生女”的事。 阿錦聽到這里簡直笑了出來。 她笑完就道:“云先生,我沒有羞辱她們,我說的只是事實。難道你也覺得她們的身份見不得光,這些舊事見不得光嗎?要靠對外瞞著騙著,百般地詆毀我才能維護了云家的體面?” 云伯淮被她那一笑和她的話氣得簡直一腦子門子的血沖上來。 ……事實,事你媽的實…… 但要爭辯他的太太和女兒到底是不是外室夫人和私生女這個問題嗎? 他真想一巴掌扇死她。 他記得她以前嘴巴還不是這樣惡毒。 當然了,如果她以前就這樣,他媽又怎么會說她是什么云家的福星,還把她手上的云氏股份和珠寶資產都給她? 這東西在他媽面前的乖巧孝順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他死死地盯著她,道:“那今天的出海呢?” 阿錦一愣。 說實話,如果不是今天早上許儀芝的話,她可能還一時轉不過彎來,此刻因著早上許儀芝已經跟自己說得很明白,她倒是立時就懂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云伯淮是以為是自己在背后做小動作,才讓他沒能收到陸延的邀請函上他的游艇嗎? 他感覺到自己被權貴圈排擠,所以坐不住了嗎? 阿錦覺得還真是好笑。 她搖頭,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但云先生實在不必太過高看自己,我有自己的生活要過,著實對為難你,為難云家都沒有任何興趣?!?/br> 至少暫時是如此。 雖然她覺得她不必費心為難他們,他們也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 “就算不是你故意為之,也是因你而起!” 云伯淮氣得胸膛起伏,他怒氣沖沖道,“云錦,當初你在你祖母面前承諾,一切都要以云家為重,可你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在危害云家,因為你的存在,云家已經在處處被人為難!” 云家最近的生意不順,先是貨源出現問題,然后和別人的幾個合作項目突然遭遇反悔,他總覺得十分蹊蹺。 這次陸延的出海宴,他竟然沒有收到請帖,女兒也都被排擠在外,但云錦卻是座上賓,甚至住進了陸延的私人海濱度假屋。 這不能不讓他懷疑是云錦在其中做了手腳。 原本他以為周言川對女人不過是三分鐘熱度,他甩了她,找了別人她也就沒有了靠山。 他再出手處置她,也就容易多了。 可兩天前的拍賣會,還有昨天的出海卻讓云伯淮意識到事情可能比他原先預想的還要糟糕多。 阿錦嗤笑一聲,道,“云先生,你到底是對云錦做了多少虧心事,才會一遇到事就心頭不安,以為是我報復你??!所以,你現在過來找我,是想要怎樣呢?因為我的存在,云家在處處被人為難,那云先生現在跟我談,是想要如何抹殺我的存在呢?” 云伯淮老臉漲得通紅。 他沉聲道:“就像你曾經在你祖母床前承諾的那樣,搬回云家,一切以云家為重。如果你不愿,那就永遠離開南城,從此再不踏足南城一步!” 阿錦對云伯淮的認識簡直是又刷新了一個新的層面。 她正準備說什么,卻不想這個時候腦袋又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 她吸了口氣,簡直想罵爹…… 這種身體不由自己控制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她怕一會兒疼得更厲害,所以打算速戰速決,趕緊解決了云伯淮。 她道:“云先生,這南城是你的嗎?竟然有臉要求我離開南城,從此不再踏足南城一步?你的臉呢?” “有一件事,恐怕你搞錯了,我提醒你一下,祖母給我云氏股份和遺產,跟你并沒有任何關系,她的遺囑早在一年前就已經立下,臨終前的請求,只是請求,而不是給我云氏股份和遺產的條件。我答應她,是對她的情分,但在云心恵開車撞我,和你們在外散播對我身份的不實謠言的時候,這承諾早就被你們給毀了!” 云伯淮聽言氣得渾身發抖,張口欲斥她,但阿錦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就繼續道,“云先生,我覺得我們沒有任何繼續交談的需要了。云先生是生意人,也該具備基本的合約精神,當初我們已經簽下協議,如果云先生有意違背協議,干涉我的事情,我有權立即終止股東權力的授權書?!?/br> “另外,如果我覺得我的人身安全已經受到威脅,名譽受到誹謗,我也不介意立即召開記者招待會,公布云心恵開車撞我,在外詆毀我名聲的實情,同時也會追究所有事情的法律責任。云先生,請您相信,為了我的人身安全和自由,我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br> “你!” 云伯淮氣瘋了。 他再忍不住,跨前一步,伸手就想掌摑阿錦,卻是被阿錦輕易地讓開了。 阿錦冷冷掃了他一眼,道:“我說過,如果云先生再做出違反合約的言行,我會立即報警并且召開記者招待會,云先生是有身份的人,相信不會希望走到那一步?!?/br> 說完便不再理會氣得臉紅脖子粗,就像快要中風似的的云伯淮,轉身就往屋苑的方向去了。 云伯淮看著她的背影,眼中冒出兇光。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他剛帶她回南城時,他大舅兄曾經隱晦勸過他的話。 道是他這個女兒生得太過妖孽,心中對他,對秀宜心恵她們又心有怨恨,將來怕是會給云家帶來大禍,不如直接讓她“病倒”,或者消無聲息地“死了”! 只怪他當初還是心太軟,又或者他還是顧忌著他母親的話,怕她當真是那大師所說的她會是他們云家的福星。 可現在看來,這哪里是什么福星,分明就是個禍家的妖孽災星! *** 阿錦匆匆進了屋苑,走到大堂電梯口時,電梯尚未下來。 她手撐著墻壁喘了口氣,另一只手按了按抽痛的腦袋,這才感覺疼痛稍緩了些。 然后就聽到手袋中手機“嘟嘟”了一聲,她又深呼吸了兩下,忍了忍痛,摸出手機查看。 不是微信,而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發過來的短信。 她隨手推開,界面就彈出一條信息。 【我在外面,出來。陸延?!?/br> 阿錦一驚,反應過來就退出再點了進去,點進去后又再退出,如此反復了幾次,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的確是有這么一條陌生的號碼發過來的署名陸延的短信。 阿錦正失神之時,“?!币宦?,電梯落了下來。 她看了看電梯慢慢打開的門,不過猶豫了片刻,就握了手機轉身向著門外走了出去。 管理員大叔撩了撩眼皮瞅了她一眼,就繼續該干啥就干啥去了。 如果是平時阿錦可能會回一個短信表達一下矜持。 但這個時候腦袋實在疼得厲害,她半點別的心思也沒有。 就恨不得抓了唐僧rou來啃兩口。 也不知他現在的心情不好是因為什么。 阿錦走了出去,站在屋苑回廊往外看了看,電話就又“嘟嘟”了一聲。 她再打開,上面彈出了兩個字,【右手】。 她轉頭往右手邊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影影綽綽的樹影下,有一個猩紅的點在閃爍著,再往后看,還可以看到不遠處一輛不怎么顯眼的黑色賓利。 這還是云錦第一次看陸延抽煙。 當然了,他們并不熟,他的很多面她都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