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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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和怡晴連忙上前扶住她:“娘娘當心?!?/br> 干太醫這一行的,有十分也只能說五分,何況脈象確實就是這么回事,但這樣子實在可憐,孫放林糾結一會兒,咬咬牙:“娘娘,方才臣替陛下診脈,診出風寒,其下又似乎藏著驚懼之相。臣斗膽問娘娘,陛下病前,可遇見了什么?” “驚懼?可他平常也不怕什么的……”沈辭柔一時也想不起來,過了會兒才想到,“對了,昨晚,陛下說他做了個噩夢?!?/br> “那臣再斗膽一猜?!苯酉聛硪f的話太嚇人,說不好就得丟腦袋,孫放林先得要個保障,“請娘娘恕臣無罪?!?/br> 沈辭柔心說都什么時候了,果然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說一半留一半的話術,她強壓下涌起來的情緒:“醫者難為,我不會折騰太醫令的?!?/br> 孫放林點頭,低聲說:“陛下此狀……娘娘可否想過,厭勝之術?” 作者有話要說:黑蛇:厭你個頭。 黑蛇是意象啦,大概是無憂恐懼的東西的具象化_(:3)∠)_ 第101章 神佛 沈辭柔大驚,還沒說話,邊上的宮人全部跪下去,連聽風和怡晴都不敢再扶著她,在她腳邊跪下,死死低著頭。 厭勝之術,再往小了說也是害人,又是用在皇帝身上,往大了說就是懷疑天授的君權,動搖國之根本。孝謙皇帝時受盡寵愛的柳德妃被天后拉下馬,就是因為她在宮里行厭勝之術,先前的寵愛一朝盡空,最后斬斷四肢而死,如今宮人乍聽見這個,不害怕才是見鬼。 高淮也怕,但他不能沒主意,跪著問孫放林:“厭勝之術可不是能隨便說的,太醫令有把握嗎?” “臣是醫者,并非巫師?!睂O放林對著沈辭柔說,“臣也只是做個推測?!?/br> “……去查?!倍嫉竭@份上了,李時和還不見醒,沈辭柔什么都能試試,“高掌案,去查?!?/br> 高淮剛應聲起來,沈辭柔忽然制止他:“不,別去。都起來吧,照常做事。太醫令今日這話當做沒說過,我也當做沒聽過?!?/br> 高淮一愣,懂了。 厭勝之術畢竟是說不出真假的事兒,這會兒皇帝的病到底怎么樣還沒個準數,要是一查,全大明宮都知道皇帝病重,且到了要查厭勝的地步。若是再往長安城里一傳,其下暗流趁機涌起來,那就真麻煩了。 “臣明白?!备呋丛谛睦锉P算了一下該怎么解決在場的宮人,至少皇帝醒之前,這些人不能再出現了。 他還在想,又有一隊宮人進來,都捧著托盤。領隊的是空蘭,她沒聽見先前的事,直覺殿內狀況不對,頭都不敢抬。 還是聽風上前取了托盤:“娘娘先用膳吧?!?/br> 沈辭柔沒什么胃口,但總也不能不吃,到桌邊坐下。上來的早膳確實挺清淡的,一例甜粥,配菜也都挺寡淡,沈辭柔夾了只清炒的蝦仁,剛咬進去,就覺得一股怪味兒反上來。 敢呈上來的蝦自然都是新鮮的,又是清炒,本身該帶點略微的甜味,沈辭柔愛吃這個,這回卻覺得無比惡心,都顧不上禮儀,直接吐在了托盤上。 吐出來的蝦其實還有個完整的樣子,上邊也就幾個淺淺的牙印,沈辭柔卻越想越惡心,喉嚨口都毛起來,壓著胸口偏到邊上,壓根忍不住想吐的感覺??伤蛲砭筒辉趺聪氤詵|西,今早才咬了口蝦仁,哪里吐得出什么東西,連酸水都沒有。 聽風急了,撫著沈辭柔的后背:“這放了什么?” “這……”空蘭哪兒見過這架勢,畢竟是從她手里出去的東西,真吃壞了,她的命也保不住,跪下時哭腔都出來了,“是尚食局送來的,奴婢沒動過,真沒動過……” 聽風也是一早被嚇著了,不信空蘭的話,空蘭解釋都解釋不出,還是怡晴攔著。場面又亂起來,高淮急得滿頭冷汗,一扯孫放林:“還是太醫令給娘娘看看吧!” 吵起來的宮人這才想起還有個太醫,連忙退開,讓孫放林給沈辭柔診脈。 沈辭柔干嘔了會兒,剛才涌上來的反胃感壓下去,臉色卻白了不少。 這個脈更好診,但有李時和的前車之鑒,孫放林都有點虛:“娘娘,這個月的癸水可至了?” 沈辭柔一愣:“……時間已經過了,還沒呢?!?/br> “那若是不出意外,娘娘就是有喜了。一月有余?!睂O放林說,“臣恭喜娘娘?!?/br> 分明是該開心的事情,想到還沒醒的李時和,沈辭柔也沒多少喜意,在宮人前來道喜之前說:“道喜就不用了,好好照顧陛下。都賞。下去吧?!?/br> 宮人齊齊謝恩后退出去,孫放林開了藥出去,只留了個高淮。 高淮大概猜得到沈辭柔要說什么:“娘娘,今日才十三,不是大朝?!?/br> 沈辭柔也懂了:“那能免朝嗎?” “娘娘是陛下親自教的,臣其實不怎么懂政事,不好多說。若是免一日兩日的朝,推說身體不適,讓底下人猜去,最多說陛下胡來……娘娘恐怕得擔些罵名?!备呋纯戳松蜣o柔一眼,又低下頭,“娘娘代陛下上朝也并非不可,但底下總是瞎猜的多,您若是心里沒底,大約也能再拖幾日?!?/br> 沈辭柔怕的就是這個,她吸了口冷氣:“十五才是大朝,還有三日……要真只是風寒,怎么樣都該醒了?!?/br> “陛下是天子,自有上蒼保佑,娘娘也別太擔心。何況娘娘如今腹中還有小皇子,臣聽說憂思過重,對孩子也不好?!备呋磸澭卸Y,“臣先去通傳,告退?!?/br> “辛苦高掌案了?!?/br> 高淮腳步一頓:“哪兒有什么辛苦的。說來娘娘可能不信,臣這一輩子也就在宮里過去了,當年能被派到陛下身邊,是臣的福分?!?/br> 他也沒等沈辭柔回答,兀自轉身出去。 殿內陡然安靜下來,沈辭柔在榻邊坐下,看著猶如安睡的郎君,輕輕地替他拂開耳畔的長發:“無憂,你要快點好起來啊。給孩子起名很難的,我這個腦子恐怕不行,還是得你來想?!?/br> ** 沈辭柔想得挺好,實際狀況卻不太好。 上來的折子倒好解決,入冬后事情少,彈劾來彈劾去的一律當廢紙處理。提正事的沈辭柔翻看比對,稍容易些的當日就能批復,反正她以前跟著李時和批的也不少,上折子的人看見,也最多在心里罵她一句牝雞司晨。至于其中棘手的,她實在不敢隨便來,只能等李時和醒。 問題就出在李時和身上,他連著三日沒醒,躺在榻上看著倒是好,沒什么病人消瘦的樣子,臉色都沒顯得蒼白,眼睫安靜地垂著,看樣子簡直是在安睡。但他對聲音和觸碰一點反饋都沒有,牙關緊合,煎好的藥一滴都喂不進去,發熱也一點沒有好轉的意思,怎么摸都是那么燙。 太醫署像是在蒸籠里,孫放林就是那個熱鍋上的螞蟻。藥喝不進去,就算是神醫來也沒得救,風寒發熱這玩意也沒有用針灸藥熏治的,短短三天,病沒治好,他倒先白了一半頭發。 偏偏時間還卡得好,每月十五的望日朝避無可避,胡鬧也要有個限度,再拖下去朝上也得人心動亂。 事到如今,沈辭柔都要忍不住覺得真是厭勝之術了,可她總歸還有點理智,不愿意在李時和沉睡時鬧得大明宮不得安寧。 她跪坐在榻邊,用銀筷尖兒蘸了溫水,一點點潤在李時和的嘴唇上。他唇色淡,讓溫水潤一下,反倒顯得亮一些,氣色看著都好。 她笑了一下:“今日陛下要再不醒,我真要去清涼寺了?!?/br> “娘娘,您還有孕呢?!甭狅L不忍看,只低低地說了一句。 “有沒有孕不都是這么回事,算起來我剛懷上的時候,不還從華清宮回來嗎?!鄙蜣o柔把碗筷遞給聽風,摸了摸尚且平坦的腹部,“都摸不出里邊有個孩子?!?/br> “奴婢聽說要過了頭三個月,才會顯懷呢?!甭狅L手里有東西,不方便,怡晴矮身把沈辭柔扶起來。 大朝總不能再稱病避開,沈辭柔順勢站起來,低聲說:“把東西拿過來吧?!?/br> 怡晴應聲,從梳妝臺上取了長簪和耳鐺。沈辭柔平常不上妝,也不怎么打扮,這回李時和又在病中,更不能濃妝艷抹,要去上朝也只是把平常用的銀簪換成和禮服相配的長簪,耳鐺則是金玉相嵌,莊重多于華貴。 聽風已經放了碗筷,屈膝替沈辭柔收緊腰帶,再掛上相對的佩玉,起身看了看她的臉色:“娘娘可要上妝?” “娘娘有孕呢?!扁绠敿从X得不妥。 “……拿口脂來,稍點一下?!鄙蜣o柔想了想,“顯得氣色好點?!?/br> 既然她這么說,怡晴也沒法,折回去取了個正紅的口脂,在沈辭柔唇上抹了一點??谥念伾?,她膚色又白,當即就顯得氣色好了不少,還能撐出幾分氣勢。 聽風覺得挺好:“娘娘要照照鏡子嗎?” “又不是選美,不照了?!鄙蜣o柔搖搖頭,剛想出去,又忽然轉身折回榻邊,在榻下跪坐下來。 “無憂,我等會兒就要代你去上朝啦。其實我還是有點怕的,因為我這人沒規矩,朝上我阿耶也在,還有一大堆和我阿耶關系好或是不好的長輩。也不知道涵卿他們這回能不能幫我?!彼粗缴先栽诔了睦删?,“我阿娘信佛,當時卻在路上遇見個道士,說我的姻緣在朱雀大街。我果然在朱雀大街遇見你了,或許真是有幾分可信的?!?/br> “我以前不信神佛,也不想信這世上真有厭勝之術,但你這個樣子,我既擔心又害怕?!鄙蜣o柔頓了頓,輕輕地說,“我現在信了。你是我的夫君,還是皇帝,不僅我需要你,天下萬民也需要你。若真有什么,要病或是死,我寧可替你去?!?/br> 這話簡直是肝腸寸斷,背后藏著的含義讓聽風渾身一凜,她來不及說話,只看見沈辭柔俯身湊近李時和,極輕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她看了他一會兒,他睡著的時候也那么漂亮,眉眼雅致,睫毛濃得讓人想在他眼簾上再吻一下。 沈辭柔緩緩呼出一口氣,握住李時和發燙的手,緩緩低頭,嘴唇輕貼在他手腕上。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下上章評論,原來有人怕蛇的嗎,我真沒想到這個,所以沒預警(t_t)沒什么好怕的,這個蛇蛇無敵美貌,搜索一下黑王蛇打開新世界大門,大概就長那樣,可愛死了,今天也是想養蛇的一天_(:3)∠)_ 蛇蛇:guna?。?! 第102章 宣政 沈辭柔撩開珠簾時腿都有點抖。她知道望日朝上長安城內所有的官員都會到,真的站在宣政殿的臺上,看見從殿內一直延伸到外邊廣場上的隊伍,黑壓壓的人頭和各色的官袍,還是忍不住要慌。 她慌,底下的人也慌?;实凵儆胁粶蕰r上朝的時候,上回也就是推遲,這回卻連著兩日沒出現,今日上殿的居然是皇后。鬼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朝臣面面相覷,誰都不先出這個頭,只把視線投到沈仆射身上。 沈仆射心里也苦,他生平就這么一個女兒,從小寵到大,他想過沈辭柔在宮里大概不怎么守規矩,但萬萬不敢想,他的女兒會到朝上來。后邊人釘過來的視線簡直要把他扎穿,他咬緊了就是不開口,權當沒感覺到。 “陛下身子不適,恰逢望日朝,感念諸卿前來不易,故而由我暫代?!鄙蜣o柔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諸卿請奏,所奏之事皆會傳于陛下?!?/br> 要奏的事總是有的,但一時也沒人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底下人沉默半天,還是沈仆射一咬牙,上前半步:“臣斗膽,敢問陛下究竟如何?” 問的事兒理所應當,還是自家阿耶,沈辭柔看了沈仆射一會兒:“陛下偶感風寒,有些發熱,太醫令說不宜見風?!?/br> “愿陛下圣躬早日大安?!鄙蚱蜕潼c頭,緩緩退回去。 底下沒反應,沈辭柔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多說多錯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干脆也不說話了,就站在皇座邊上,和朝臣居然有點僵持的感覺。 再靜默了一刻,孫右丞站出來,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臣斗膽,敢問陛下何時病愈?” 這問題問得好,沈辭柔也答不出來,但她絕對不能說實話,只說:“說來慚愧,見陛下染病,我心憂焦急,未曾詢問太醫令。但我想風寒而已,按時服藥,總是易好的?!?/br> 孫右丞應聲,又問:“那陛下如今在何處?” “自然是在寢殿休息?!鄙蜣o柔直覺不對,“怎么,卿有要事需面奏?” “這……倒也沒有?!睂O右丞摸不清沈辭柔說的話是真是假,露出點笑來,“臣只是擔憂陛下如今如何,畢竟孝謙皇帝時曾有十日未朝?!?/br> 這句話本來沒什么,但提到孝謙皇帝,背后的意思就讓人忍不住要多想。孝謙皇帝在政事上其實也頗有建樹,只是身子不好,到后來染了肺疾,腿腳也不方便,一直只是輔佐他的天后才漸漸在宣政殿露面,最后一步步坐到了龍椅上。 而天后第一次孤身站在宣政殿聽奏,就在那接連十日的免朝之后。 沈辭柔自認不是擅長政事的人,她也從沒想過像天后那樣,她到如今還是不喜歡大明宮,只不過因為李時和在宮里,她愿意陪著他,那些有的沒的就當不知道。然而現下孫右丞一番話,意有所指,直接把她架在了烤爐上。 她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能先把這事兒放過去:“太醫令說陛下需好好休息,病愈后自然會通傳,諸卿無需擔心?!?/br> “陛下染病不能上朝,娘娘暫代,”孫右丞卻不想放過她,“臣斗膽再問,可有手諭?” 沈仆射忍不住了:“孫右丞這是何意?陛下既然染病,自當休息,難道覺得口諭不夠,還要騰出精力來下個敕令?” 這話一出,相當于站在了沈辭柔那邊,孫右丞自然不肯讓,繼續和沈仆射辯。宣政殿內迅速分成了三撥,態度明確的人其實沒幾個,還都是重臣,吵來吵去無非是吵沈辭柔到底有沒有資格替李時和上朝。剩下的那一撥要么裝死,要么和稀泥。 其中話術最好的自然是溫容,他話挺多,但吵著的兩撥人都聽不出他是哪邊的,都不知道該拿什么態度對他。沈辭柔聽他說話也覺得好笑,看他時正好和他撞上視線。 對視時溫容驀地抿出個笑,朝她輕輕一點頭,就像少時帶著一群孩子出去玩,鼓勵他們一樣。 沈辭柔的心神定了定,順著看過去。能站在殿上的官職都不能算低,算得上朋友的年輕郎君居然也有好幾個。迫于時勢,這些郎君多半沒能開口幫她,但迎上沈辭柔的目光,總還能笑一笑。 沈辭柔想,她不是孤立無援,她的阿耶在和惡意揣測她的人辯論,她的朋友站在殿內。 而她的夫君,等著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