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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國際火速為柏翊換了新的經紀人，姜芷溪見到他已經是兩天后的事。

    聽說現在的路天后就是這位名叫溫致的經紀人一手帶出來的。名叫溫致，為人看上去卻不太溫和，是個暴脾氣，但做事細致考慮周到。

    眼緣當真是一件奇妙的事，這人雖說脾氣不怎么樣，姜芷溪卻對他莫名有好感。下巴上蓄著一撮很時髦的小胡子，雙目炯炯有神，姜芷溪不太禮貌的用余光偷看，不自覺腦補柏翊有小胡子的畫面，沒忍住笑出聲。

    連縛和柏翊依舊同門，一同轉到了溫致手上。據說溫致在兩年前結婚后就暫停了所有工作，直到今年女兒出生，才重新回到盛世國際。目前手上除了連縛和柏翊沒有其他人，遇上金牌經紀人，也算撿了漏。

    交接工作很愉快，這檔被zoe吹得神乎其神的綜藝首當其沖被砍掉，溫致為他接了一部電影的主題曲，無償錄制，其他內容一概不知。

    錢不是問題，柏少爺也不會在乎錢，畢竟如果在娛樂圈混的不好，他就只能回家繼承千萬財產了。

    一切都朝著順利的方向進行著，兩個月暑假一晃而過，轉眼又是秋高氣爽的九月。

    衛衍川的開學測試成績好的出乎意料，尤其數學，竟然頭一次上了一百分，全家人都激動了一把。一時之間，最大的功臣姜芷溪在家里地位很高。

    姜芷溪心情很復雜，一方面頂了男朋友的功勞有點心虛，另一方面又對男朋友的本事佩服的五體投地，朽木都可雕啊，什么技術？？

    然而隔天就發生了一件很尷尬的事。

    返校當天柏翊沒去公司，送她回學校，大一報道較晚，柏翊還能在n市多留幾天。

    而衛衍川奉命給jiejie送零食，高高大大的男孩，拎了滿手東西，迷茫的走在n大校園內。有心給姜芷溪打電話問路，又覺得一個男人會迷路聽上去是實在丟臉，于是死扛著漫無目的找。

    他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上撞上剛送完jiejie上樓的姐夫的。

    第一眼衛衍川并不確定，站在原地看了好幾眼，這又高又冷的氣質除了柏翊實屬罕見。等到那個挺拔頎長的身影走近，看清了臉，衛衍川激動的險些跳起來。

    “翊哥，翊哥！是我??！”

    這個稱呼沒能引起柏少爺的注意，他依舊走的目中無人。

    衛衍川跳了兩步，手里大包小包活像個進城務工人員，滿臉對著傻笑直直從柏翊走去。他成功攔住了柏翊的去路，憨笑：“翊哥！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你?！?/br>
    柏翊的眼珠冷漠轉動兩下，慢吞吞的目光將眼前人掃視一遍，不見分毫熱情：“好久不見?！?/br>
    打過兩次球，衛衍川深知他就是這個吊樣，在大的沒有邊際的n大中，甚至還感覺出幾分親切：“你在n大？你考來了n大嗎？我姐也在這兒，我跟她說一聲，讓她罩著你！”

    他不置可否，把問題不動聲色拋回去：“你來這里做什么？”

    衛衍川一甩手臂，做出個苦瓜臉：“來找我姐，伺候她用膳?！?/br>
    對面年輕英俊的男人似乎勾了勾唇：“祝你好運?！?/br>
    他還不想就這么走，又說：“哥，有空一起出來打球，開學前想找你的，因為我前段時間沒在n市就沒說?！?/br>
    柏翊沒直接答應，也沒拒絕，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再說?！迸R走前他十分好心的提醒：“十二齋在這棟教學樓后面，左走，第三棟就是?！?/br>
    與柏翊的相遇令衛衍川心情大好，他沒有想為什么柏翊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再一次感嘆柏翊真是個外冷心熱的好人，一定是看出了他的困境，所以主動指路。

    這么一想，衛衍川對柏翊的欣賞又上了一層樓。這種男人，嘖嘖，粗中有細，如此體貼。放著這么好的男人不要，姜芷溪偏去找個辣雞當男朋友，女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抱著對便宜姐夫的不滿，衛衍川在宿舍樓下見到姜芷溪時，很高傲的擺了個臉色。

    “我剛才在你們學校碰到了我一個朋友?！彼荒樀母呱钅獪y。

    “？”姜芷溪接過袋子，一句廢話都不想和這個傻子多說：“還有事嗎？沒事我上去了?！?/br>
    話還沒說完，當然不能放她走，衛衍川把人拉住，不耐煩道：“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那你倒是說啊，賣什么關子?！?/br>
    他忍了忍：“姜芷溪，你趁早和那個男的分手，他不適合你?！?/br>
    姜芷溪一臉冷漠：“你又抽什么風？”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毙l衍川一副抓到她把柄的樣子：“你騙外婆有事，其實是出門去見男朋友了！”

    她一臉問號，越發覺得他是個傻子：“去見男朋友不算事嗎？”

    沒料到她如此坦蕩，衛衍川有點急：“你小心我告訴你媽！”

    姜芷溪打了個哈欠，就要往樓上走：“告訴我爸也行，隨你?！?/br>
    衛衍川很不高興，大步跨過去，堵在她身前：“哪有你這樣的？他想你卻不來看你，偏要你去看他？讓女生主動，算什么男人？”

    這是鉆了牛角尖了。他現在死認定柏翊就是個渣男，說什么都不管用。姜芷溪想了想，為了以絕后患，決定給他掰扯掰扯。

    “你真的這么瞧不起他嗎？”

    “當然！”

    她輕描淡寫：“忘了告訴你，你花過他的錢?！?/br>
    “放屁！”衛衍川被她一句話氣的跳腳。

    姜芷溪淡定的點點頭，給他細數：“上周你從我卡包里拿出的零錢，上個月你從我護照夾里找到的零錢，上上個月你從我手機殼里找到的零錢……哦，還有去年你在外婆家樓下拿的錢，都是我男朋友給的?！?/br>
    誰知道最后都便宜了衛衍川。

    衛衍川的表情有一絲破裂，看她說的一本正經，信了一半，惱羞成怒：“你沒事干拿他的錢做什么！這錢臟，你不許用！”

    姜芷溪半真半假說：“因為我對他說，我有個弟弟時常問我要零花錢，他就代我給了?！笔聦嵤?，姜芷溪不用紙幣好多年，柏翊怕她遇到事沒法用手機，在她各個小口袋小書包里都裝了錢。

    “你胡說！”他一時間不能接受這個。

    她又下了一道狠的：“還有你的數學課，這兩個月來一直在qq上教你的都是他，這次你能考一百，也多虧了他?！苯葡嗫谄判牡模骸盎厝ビ浀酶思业乐x?！?/br>
    衛衍川徹底被雷劈了：“那不是你的小號嗎？！”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有小號？”一個還用著嫌煩，再來一個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第65章

    姜芷溪這學期的課程正式開始，去年一直跟著的教授也開始給她安排任務。這學期她規劃了很多事，都說大學就是無休止的考證考證考證，姜芷溪再佛，事關吃飯的本事，也沒能免俗。三級筆譯和bec已經穩穩躺在schedule里，剩下的就是無休止的翻譯實踐。

    柏翊啟程去a市了，姜芷溪事情多，就算是周末也沒陪著一起。向他說明這件事時，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修長手臂搭在一邊，濃墨一般的眼底波瀾不興，不說一個好，也不說一個不好。

    柏少爺鬧起脾氣來，從來不會考慮事情的合理性，很像被寵壞的孩子，隨心所欲肆意妄為，稍有不順心，不悅都表現在臉上。唯一有一點好，好歹不會真的像個孩子一樣大哭大鬧。

    鑒于他的工作性質和兩個人現在的身份，未來還會有很多分開的時候，姜芷溪不可能每次都能依著他的情緒陪在身邊。換做任何一件小事，作為一個成熟的小jiejie，姜芷溪現在很可能已經花言巧語的哄上了，這次她不打算這么做，甚至裝作看不出。

    壞毛病都是慣出來的，習慣就好了，柏翊需要習慣。

    就當她打算淡定忽視到底的時候，柏翊突然開口，莫名其妙問了句：“你喜歡我嗎？”

    姜芷溪想上去摸摸他的額頭：“不喜歡，我最討厭你了?！?/br>
    他猛然抬眸，眼里是無盡冰冷。背脊發涼這種事在她身上不存在，縱使如此，她還是被看的不自在。

    怎么肥四，難道還把這句玩笑話當了真？

    算了，不跟小冰山一般見識。姜芷溪放軟語氣：“怎么可能不喜歡你??？一想到好久不能和你見面，我昨晚都失眠了?！笔呤钦?，昨晚在宿舍跟著簡繁大佬看恐怖片，閉眼就是恐怖場景，嚇得睡不著。

    然而和往常不同的是，這句漂亮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眼底的墨色更重，輕聲輕氣，異樣滲人：“溪水，我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唯獨不能容忍你對我說謊。所以，我再問一遍，你喜歡我嗎？想清楚再回答?！?/br>
    這也太反常了……

    不就是不陪他入學，怎么突然就發起瘋了？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但她沒有急著回答，透亮的眼珠閃著一點茫然：“發生什么事了嗎？”她從地毯上站起來，試圖靠近他身邊。

    柏翊面目森然，寒意有千重重，眼神里有陌生的東西，冷聲呵斥：“別動！”

    別動，他怕自己忍不住。

    她果然沒有再往前一步，神色也平靜下來：“哪有人不喜歡自己男朋友的？”這算是承認，幾秒后，她又說了一句：“柏翊，我不喜歡你這樣質疑我?！?/br>
    難道要把喜歡掛在嘴邊才算真的喜歡嗎？

    男女都一樣，她面無表情的想，越寵毛病越多。

    可能是后一句話語氣太過嚴肅，柏翊霎時變了臉色，好像從什么情緒中猛然驚醒，他抬手，在鼻梁骨的位置上捏了捏，良久，才抬起頭看她。

    他在做什么？他都做了什么？那天在餐廳，姜芷溪說不討厭，柏翊承認自己一瞬間理智崩塌，后續冷靜下來也解釋的明白。一切都是在成為他女朋友之前的事，人是感情動物，這么久的相處，就是石頭也會被捂熱。如果不喜歡，她為什么會愿意遷就自己，如果不喜歡，她為什么總是給自己驚喜，如果不喜歡，她為什么躺在自己懷里甜甜蜜蜜的叫他的名字？

    誰也沒必要委屈自己，自然而然的討好另一半，全部是出自于喜歡。

    理智如此開脫，柏翊卻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天來他一直強迫自己不去記起這件事，不去記起她輕描淡寫的腔調?？墒悄羌乱呀浽谒睦锫裣路N子，柏翊可以在任何事上大度，唯獨有關姜芷溪的事，一分一毫都不退讓。

    這種時候，哪怕是點滴小事也足以引爆他敏感的內心。

    “溪水……”他叫那個屬于他一個人的昵稱，聲音很低。

    姜芷溪竟然從這聲音里聽出了無措，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柏少爺什么時候都是無所不能的高嶺之花，怎么還會有無措的時候？

    柏翊站起來，腳步略顯急促。

    “你說的，我就信?！彼恢老乱徊皆撛趺醋?，看了她好久，垂下眼睫：“我只是太喜歡你了，喜歡到沒辦法容忍你對我有負面感受?！币幌氲竭@一點，柏翊幾欲發瘋。

    姜芷溪也不是真的要生氣，輕嘆一聲：“我不是個會掩蓋情緒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一點你不該懷疑?！?/br>
    話沒有說完。一段感情應該是坦蕩的，有十分滿意或不滿，都應清楚的讓對方明白。藏滿了齟齬的關系是病態的，遲早走向消亡。她確實沒有考慮過往后，可她連自己未來的人生道路都沒考慮清楚，這沒什么好拿來發作的。

    就算沒有未來，當下也是希望順利的。

    雖然以柏翊的精神狀態來看，他的感情太過偏執，不能完全當做正常去處理，可是在這之外，他也是一個完整的人，應當得到應有的尊重。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這不僅是柏翊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也是她的第一次戀愛，就算平時表現的再成熟，事實又并非如此。

    也不是完全不生氣，她還沒有學會和各種狀態下的柏翊相處，既然答應了和他在一起，就應該盡自己的努力去幫助他。

    柏翊已經改變了許多，他如今會隨身攜帶藥物了，不再排斥自己有病的事實，很多時候強忍著突如其來的情緒……他在努力的與躁郁和偏執做抗爭，為了與她更好的在一起。

    姜芷溪吸了一口氣，心里那點不痛快煙消云散。

    瞥他一眼：“你只問一次，我也只回答一次，沒有下次了?！?/br>
    *

    柏翊去a市一周了，走之前最后看了一次心理醫生，姜芷溪陪著他一起去的。會診結束時，這位年逾四十，照顧柏翊十幾年的周醫生雙眼發亮。

    她的心情非常好：“柏翊的躁郁癥狀有所減輕！十幾年來我用了各種方法，最好的結果就是保持他的病情不好不壞。我可以負責任的講，現在柏翊的精神狀態十分放松，這很利于病情治療！”

    說到這里，她頗有深意的看向姜芷溪：“柏先生曾和我講，柏翊身邊出現了一位可以影響到他的女生，依我看，影響兩個字不足以概述了。姜小姐，請你堅持下去，千萬不要放棄?！?/br>
    姜芷溪明白她的意思，淺笑點頭。

    周醫生送他們到門口，臨走，又拉住了她的手腕，以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是好是壞，這是兩個及其相近的極端……姜小姐，辛苦了?！?/br>
    她可以幫助柏翊徹底治療好困擾多年的疾病，也可以讓他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只看她一念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