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聽著江劭竟然將自己當做參照物,殷楚不由得笑道:“那你可要多吃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br> 江劭聽了這話,嘿嘿一笑:“這得多虧了蕩寇送來的那些糧草,不然我吃不飽肚子,哪兒能長個呢?” 殷楚微微一笑,在桌子下面輕輕握住了江茗的手。江茗了然,食指指尖在他掌心輕輕劃過。 江劭并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他又說道:“當時也不知道怎么的,那蕩寇的人就朝著姐夫猛沖,一個小隊手握彎刀,像根尖矛似的插過來。姐夫騎在馬上,搭弓,就看著那隊人過來,連動都沒動,我當時心都要跳出來了。阿姐你別怪我,我當時壓根就沒想到姐夫如果沒了你怎么辦,我就想著這是大胤的那面旗子,千萬不能倒下?!?/br> 江茗“嗯”了一聲,殷楚來閩州,雖然靖文帝有自己的打算,但他在戰場上就是國姓,是流著大胤血脈的昭南王世子,更是戰場上豎著的那面“殷”字大旗。 “然后我就看見那一隊人沖到姐夫面前就剩幾個了,馬身交錯之間,其中一人舉起了彎刀,砍向姐夫的后心。幾乎就是同一時刻,姐夫的箭射了出去,正中那小城上甕寇頭兒的眉心。然后姐夫一轉身,手里的弓直接甩到那人的身上,上沿扎進那人的正臉。他拉著馬繩喊道‘寇首已死!隨我沖殺進去!’”江劭吞了下口水:“當時戰場上從那一片開始,先是很小的聲音,然后越來越大,所有人都在喊‘寇首已死!殺!’,整個島都被喊得顫抖?!?/br> 江茗聽到殷楚受傷,手一抖,夾著的荔枝rou掉到了桌上。 殷楚又給她夾了一塊,對她說道:“別聽他說的那么夸張,當時他哪里有時間那么仔細看我?不過是后來聽人瞎說又自己臆想出來的罷了?!?/br> “沒有!”江劭辯駁道:“我當時仔細看了!我想沖過去的,但是身前人太多!姐夫,你射箭的本事也太高了,回去教教我吧?!?/br> “好?!币蟪χ鴳?。 魏風凌喝了點酒,氣氛又實在是好,開口說道:“世子,您也不能為了安撫媳婦,就說旁梓異想天開吧?要不你背后那刀傷晚上怎么和世子妃解釋?總是要被看見的?!?/br> 殷楚嘆了口氣:“你不說,她怎么看得見?” 江茗眨了眨眼:“我又為什么看不見?” “就是,說的好像你身上還有哪兒是秘密似的?!蔽猴L凌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轉頭看向季四九:“哎,你吃不吃東西???剛才伙計報菜名的時候,我都聽見你吸溜口水了?!?/br> 季四九依舊帶著她那個面紗,她雖然坐在桌旁,但礙于面紗不能掀開吃飯,沉默片刻后說道:“想吃?!?/br> “那你把面紗摘了啊?!蔽猴L凌說道。 江茗在桌子下面拉了下殷楚的袖子,給他使了個眼色。殷楚便開口解圍道:“姑娘家不愿意摘面紗,定然是有原因的?!?/br> 魏風凌想了想,覺得也對,對殷楚說道:“還是成婚了的懂得體貼人?!彼D頭看了季四九一眼,嘆了口氣:“行吧,既然你晚上親自給我做藥膏,我今天就給你當牛做馬一回?!?/br> 他將各色菜肴分別夾了些,放到盤子里,遞給季四九:“喏,趁著熱,要不去屋里吃?” 季四九又想聽故事,又想吃東西,踟躕猶豫了半天,江茗說道:“飛浮,里屋有個屏風,你幫我搬出來,放在四九面前好了?!?/br> 季四九一聽,覺得還是自己師妹心疼人,連連點頭:“這個主意好?!?/br> 幾人吃完,又借著月光聊了會天,便要各自回房休息。江劭竄的最快,說自己累得胳膊腿兒都松了,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覺。 江茗正要回房,魏風凌突然叫了她一聲,江茗一轉身,就看見魏風凌沖著自己深深拜下,語氣深沉:“世子妃,日后世子便要虧你照顧了?!?/br> 江茗將他扶起,說道:“魏將軍這是說的什么話?這難道不是應當的?” 殷楚在旁笑道:“風凌,日后你便知道了,她照顧我,當真是無微不至?!边B糧都給咱們送來了,還有比這更佳的照顧嗎? 魏風凌點了點頭:“是,我喝多了,唐突了?!?/br> 魏風凌的意思不言自明,殷楚前路漫漫,雖有各人追隨,但總是不及家中那人,更不要提在殷楚心中江茗的分量。她在,便是定心丸藥。 就算是再好的人,再理智的人,再聰明睿智的人,走的累了,也終需要歇一歇腳。 可魏風凌不知道,江茗并非是個歇腳的地方。 若要走,那便一起披荊斬棘。你累了,我就在你身旁。不言不語,談笑之間,卻是縱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 成就自家行履處,路逢巇崄亦平夷。 江茗先洗漱完了,便早早的坐在床上,裹著被子,眼巴巴的等著殷楚。殷楚一進來,看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笑道:“你這頭發,其實放下來也好看?!?/br> 江茗沖他招了招手:“你來,我看看你的背上?!?/br> “也不是什么大傷,行兵打仗,哪里有不受傷的?”殷楚答道。但他還是坐到床邊,褪下上衣。 傷口如今已經被好好的包扎起來了,并看不出深淺,可從那紗布來看,這傷口很長,長的斜貫了整個背部。但反而因為這傷口,原本那巨大的燙傷傷痕像是被劈開的陰影一般,分崩離析了。 江茗的手指輕輕地拂過殷楚的背部,將頭靠在他的后肩上,說道:“總有一日,你不必再受這些傷痛?!?/br> 殷楚低聲說道:“不痛的?!彼曇粼谛厍焕锕脑?,震的江茗耳朵嗡嗡直響。 她抱住殷楚的腰,說道:“你知道前一陣子我在想什么嗎?” “想什么?” 江茗:“我想之前無論是養父還是師傅,他們都想讓我學點功夫,可是我偏就不肯學,因為我懶,不愿意受那個苦。近日我就覺得,若是我會了功夫,就能跟在你身邊了。那多好?!?/br> 殷楚笑道:“那我要謝謝你這個懶?!?/br> “為什么?” “因為日后,還有很多仗要打。我怕你在我身邊受傷受苦?!币蟪D過身去,輕輕刮了下江茗的鼻子,說道:“更何況你現今已經這么厲害了,若還會功夫,那我怎么辦?” 江茗抿嘴笑了起來,眼神狡黠:“那這次我真的銀子也灑出去了,那么多糧食,請楚郎來給我呢喃一聲?!?/br> 殷楚愣?。骸澳睦镉羞@樣呢喃的?” “不然呢?”江茗問道。 “自然應當是這樣?!币蟪D手便將江茗按在床上,人慢慢的壓了下去,他親著江茗的嘴角,低聲問道:“你想聽什么樣的呢喃?” “我……”江茗只覺得人都恍惚了一下,她掙扎著說了一個字,又再也說不出話。她環著殷楚的腰,痛定思痛的說道:“不等了!長大太遙遠了!銀貨兩結!” 殷楚抬頭看她,眼神晦暗,這是江茗從來未在殷楚眼睛看到過的神色,帶著幾分野性和侵略。她眨了眨眼,殷楚深吸了一口氣,將額頭和江茗抵在一處:“真的?” “真的!”江茗心里給自己做好建設,怎么說自己也是個加起來活了小三十年的人,想睡個男人怎么了?! 殷楚笑著:“乖,再等等?!彼钟H了江茗一下,轉身躺在床上。 “等什么?”江茗問道。她仔細想了想,將被子一掀,坐了起來:“你莫非是被蕩寇傷了長處?” 殷楚愣了一下,拳頭抵在唇邊笑了起來:“沒有?!?/br> “沒有給我看一下!”江茗說著,就要往下摸。 殷楚一把按住江茗的手,搖了搖頭:“不能,受不住?,F在還能忍,摸了就真的忍不住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咳,一更奉上~~為了慶祝大好日子,我們今天發紅包呀~~~ 我預感今天還有兩更。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白日焰火 10瓶;謝謝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9章 “我去把燈吹了?!苯粋€轉身,溜下床去。這種感覺好像自己成了色中餓鬼,然后被人一本正經的拒絕了似的,太尷尬了。 她再回到床上的時候,殷楚正側躺著。她一鉆進被子,殷楚就將她的手拉過來,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瘦了?!币蟪戳怂胩?,開口說道。 “在山里吃的不怎么好?!苯庵旎氐溃骸八木耪f這個也要忌口,那個也要忌口,鬧得什么都吃不好?!?/br> 殷楚笑道:“等回了京城,讓如意居的廚子給你做點好吃的,好好補補?!?/br> “好啊?!苯χ鴨枺骸霸蹅冊趺词裁磿r候回華京城???” “過幾天,回了長樂府就要準備出發了?!币蟪芭擦伺?,將江茗攬到自己的懷里,他將下巴擱在江茗的頭上,輕聲說道:“回去的路上定然不會讓你再受這么多波折了?!?/br> 他一早就想好,長樂府的聲勢要做的大些,讓人一路驛站捷報傳回華京去。動靜越大,他人便越難下手。然后走水路,一來從閩州出發,船上好好檢查一番,省的再有事端,速度也快些;二來水面上能埋伏的地方少;三來就是要在船上掛著大大的“胤”字,表明這是官家的船,若有生事者,當場拿下捉回華京去。 江茗伸手輕撫著殷楚的掌心,小聲說道:“其實這都是旁的,人生在世何其短暫,你若想讓我日日開懷,我倒有個好法子?!?/br> “什么?”殷楚問道。 江茗繪聲繪色的說道:“今天我看著四九拿回來個吹糖,嘎嘣一咬,又脆又甜,我想吃……要不咱們請個專門做糖人的來王府里住吧?” 殷楚:“……” 他慢悠悠的低下頭,看向江茗:“明日給你買一個?!?/br> “真的?”江茗眼睛睜大,抱著殷楚就親了他臉一下??粗@般,誰能想到這就是傳聞中的名公子?殷楚更無法將她和坐在小木屋中運籌帷幄的人聯系起來。 可她就是她,無論她是誰,都只是她的一個部分而已。 “真的?!币蟪Φ溃骸拔也辉?,你硬是要買,飛浮和憐鶯也攔你不住,怎得不自己買?” 江茗一噘嘴:“因為你答應我的事情都在認真的做,可是我又沒答應過你什么事兒,唯獨這一件罷了,若還是做不好,心里便總覺得不舒坦?!?/br> “沒有。有件事情你答應了我,也一直做的很好?!币蟪f道。 “什么?” 殷楚:“你嫁給我,當我的世子妃,就比任何人都好?!?/br> 江茗低下腦袋,輕輕的磕在殷楚下巴上,假裝嗔怒道:“竟然還有對比嗎?任何人是什么人?” “沒有人對比?!币蟪χ鴵ё∷?,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啊,剛才我錯了,原來沒瘦?!?/br> “胖了?”江茗愣了一下。 “沒有,比以前抱起來舒服了?!币蟪L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房間里一片靜謐,只有兩人的輕微的喘息聲。過了許久,江茗抬起頭,說道:“又琰,我想親你?!?/br> 殷楚揚了下眉:“想親哪里?” 江茗慢慢的湊了上去,嘴唇伏在他的下巴上。很久之前,他這處有道傷口,他說是為了護著硯臺,這才被人傷了。 她往上蹭了蹭,雙唇碰在了一起,柔軟的像是春季的微風。他戲謔而來,悲壯而去,走了千里的路,卻不知何處是歸處。 明明是這么好的一個人。 江茗的吻是生澀的,她只淺淺的印在上面,卻像是一團火,一路鉆進殷楚的心里。 殷楚的舌尖抵了過來,他是矛盾的,也是協調的。他有頑劣,有未褪的孩子心性,也有穩重,亦有細心。 但他也是個男人,在戰場上征戰,千里之外取敵將首級,快馬揚鞭生死恣意,在喜歡的人面前也會攻城略地。 江茗單方面的親吻成了被親,她先是停滯了一下,隨即附和著他的節奏,回應著他的氣息,兩人糾纏在一起。他親她的眼睛,親她的耳垂,親她的嘴唇。但也不至于粗魯,行動中帶著小心翼翼,好似她是什么不得了的瑰寶一般。 “茶茶?!币蟪痤^,看著她,聲音有些沙啞。 “嗯?!苯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