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當然就是狗咬狗啦?!苯狡鹱齑剑骸笆〉盟齻兠刻扉e著沒事兒就來找我麻煩,讓她們自己煩去?!?/br> 她說完這話,又抬頭看殷楚,兩人目光交錯,江茗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她匆忙低下頭,一手將碎發別到耳后。江茗只覺得這真是所謂的美色誤人,自己一次兩次被殷楚的這張臉給晃了眼,可千千萬萬要定下心來,不能真的萬兩千金的拋出去。 就在江茗在心里再次樹立起銀子才是自己真愛的時候,飛浮趕了回來,沖江茗比了個手勢。飛浮又看了一眼殷楚和江茗,十分不樂意的擠到了兩人中間,將兩人分割開來。 三個人靠在假山上靜靜等著,一時無言。 一會兒,那主殿里便有個男子身影急匆匆的走了出來。他走到那小屋前,十分警惕的四處看了看,隨后一個轉身就鉆進了屋內。 “你竟然把太子引來了?”殷楚看了江茗一眼。 江茗微微一笑:“這很符合他的性子?!?/br> 她見剛才殷疇那副樣子,定然不知道今日皇后和江宛這出好戲,便讓飛浮帶了自己的口信,對殷疇說上次是她嚇了一跳,多有唐突,事后總想著賠不是。加上今日又在馬球場上見到太子英姿,想到那酒酣之刻,豈不正是好事之時? 言語中多加暗示,不怕殷疇不上鉤。 這殷疇也果然不負她的“期望”,欣欣然就來赴約了。 兩人說話的當口,飛浮小心翼翼的摸了過去,將那門閂輕輕掩上。 待她回來的時候,江茗還有點擔憂,問道:“里面那個迷香能不能行?我聞著特別刺鼻,萬一他們搞了個劣質產品,咱們這好戲不就看不成了嗎?” 飛浮尚未回答,殷楚便說道:“那迷香的味道雖大,但卻是猛藥,進去不出一時片刻便無法自持的。既然算計你,又怎么會拿次等貨來功虧一簣?” 江茗想著也是,畢竟這可是皇后娘娘親自出的,質量肯定過硬,自己就別白cao心了。 順帶著聽殷楚這么一說,她覺得自己方才心里慌亂,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聞了這迷香一二,起了藥效,回去果然還是應該讓飛浮給自己煮一碗解毒湯去去火。 稍過片刻,那小屋里就傳來了“嗯嗯啊啊”的呻吟聲,江茗嘖了嘖嘴,殷楚抬手就把她的耳朵給捂住了。寬大的廣袖是絲綢布料的,風一鼓,貼在江茗臉上涼絲絲的。 殷楚也沒多想,兩人這姿勢卻顯得實為曖昧,一個在前,探著腦袋往外看,一個站在身后,雙臂微抬。離得遠了,在廣袖的遮掩下,反而會誤以為這是一個擁抱。 江茗把他手一打,轉頭問道:“干什么?說好了一起看熱鬧的?!?/br> “非禮勿聽?!币蟪氐?。 江茗張口就來:“千金萬兩拋進,卻無呢喃語?!?/br> 殷楚深深嘆了口氣,拉著江茗就往外面走去:“一會兒總有人會發現他們兩個的?!?/br> 兩人并未回到主殿,而是在這小花園里又尋了一處地方呆著,離那小屋遠了許多。雖聽不見里面傳來的各色聲響,但卻能看見周圍的動向。 他們兩個也知道此刻不能回去酒宴,若是回去了,江宛怎么能裝作找不到江茗的樣子,發現那小屋呢? 果然,兩人這邊才剛站定,那頭江宛就急急忙忙的帶著人出來找江茗了,一邊還對身旁的內侍說道:“meimei今日在馬球場上受了驚嚇,回府的時候身子就有些不適。我見她昏昏沉沉的,卻還要來,已然勸過,誰知她卻執意要來。方才又說酒意上頭,要出來走走吹吹風,誰知我等了這半晌都未曾見她回來?!?/br> 懷寅也跟在一旁,面有不喜:“方才我明明見著那齊思琦來找江茗,說是要與她賠不是,怎得就成了江茗酒意上頭了?” 江宛抿了下唇,柔聲說道:“思琦她方才已經回來了,說是meimei接受了她的歉意。也正是思琦同我說,meimei覺得有些酒意,便在外面稍歇?!?/br> 懷寅又問:“她可曾和你說起,江茗是在何處歇息?” 江宛往前走了一步,指著前方的小屋:“便是那里了?!?/br> 懷寅原本就不喜江宛和齊思琦,并不僅僅是因為陸湛之夸贊過江宛,更是因為這兩個人平日里就喜歡搞些小動作。尤其是那齊思琦,借著和江宛的關系,常對些貴女指手畫腳頤氣指使,惹人心厭。 原本對著這江宛的話,懷寅是壓根不信的。但此刻關系到江茗,她還是跟了出來。 懷寅哪里想到,自己這樣正是落入了江宛的圈套——有位公主作見證,一來更為人信,二來也讓江茗失了在這華京當中唯一的朋友,省的她總是借著懷寅公主的氣焰。 眾人見這邊鬧得大了,也都跟著趕來看熱鬧。但走到那小屋外,一眾女子皆都臉羞的通紅,全因里面正斷斷續續的向外傳著那時大時小的女子呻/吟聲。 殷楚看了江茗一眼:“你看,她們俱都知道羞澀?!?/br> 江茗不屑一顧,答道:“可她們也沒走啊?!?/br> 殷楚說不過她,只好說:“她們如何,與我何干?” 江茗笑道:“難不成我在世子眼里,竟然還是有干之人?” 殷楚抿了下唇,一字一句的說道:“拿人銀子,替人消災?!?/br> 江茗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說,又回頭朝那小屋看去。 那頭因著都是宸殤會的人,都是同輩人,雖平日閑談時常胡亂說些,但如今真遇上了,一個個倒不知道怎么辦是好了。 倒是江宛因早先都說好了,此刻站了出來,頗有些架勢的說道:“這里都是些閨閣女子,煩請公主帶她們去那邊暫避。陸吏郎,麻煩您也請諸位郎君退讓些?!彼洲D頭去吩咐一旁的小宮女:“勞請去請太子殿下前來,再請幾個侍衛嬤嬤的來開了這門,不知究竟是誰在這東宮內做這等腌臜事情?!?/br> 眾人聽她所說實有道理,連忙各自去了。 那小宮女得了江宛的指示,并未直接去請侍衛嬤嬤,而是徑直去通報了等在旁殿的劉氏。劉氏又讓人去慈元宮通知皇后娘娘,自己這才姍姍來遲。 見了江宛,劉氏只說自己在出宮路上遇見這慌張的小宮女,聽聞此事,覺得需得稟明皇后。煩請眾人在此處稍候,皇后娘娘自有定奪。然后又派人守住了小屋的門,保準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眾人尋了半天,竟然都沒找到殷疇,他本事東宮之主,這事兒豈有不讓他知道之理? 倒是莫赫離,站在眾人當中笑的一臉嘲諷:“這東宮太子居所,竟然還有人就地弄情,人人都說大胤守禮,如今倒是讓我刮目相看。要讓我說,也無需去請皇后,我這一腳將門踹開,咱們一起看看里面是哪對野鴛鴦?!?/br> 江宛剮了他一眼,心里想著,若不是自己為了維護江府,換成了殷楚,現在里面的野鴛鴦就有你一只。你不心存感激便算了,還要在這里信口開河。 她自然不會讓莫赫離現在就將這門撞開,只等著皇后娘娘來了,在眾人面前毀了江茗,才覺得出了口心里那口惡氣。 江茗算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的直起身子,沖殷楚拱了下手:“我先出去了,多謝今日你陪我,咱們兩個這也算是戲搭子了?!?/br> 說完,江茗帶著飛浮,一個閃身便消失在黑暗當中。 莫赫離還在小屋前信口開河:“聽著這聲兒像是歇息了一場,竟又來?這男的也是能耐啊,佩服佩服?!?/br> 那頭皇后也坐著軟轎從慈元宮趕了過來,她走到小屋前,一聽里面的聲響,眉頭緊鎖,冷著聲吩咐劉氏:“把門撞開!本宮倒要看看是哪個不知廉恥的,竟在這宮中行這等事!” 劉氏得了令,剛要撞門,就聽見一個女聲脆生生的問道:“怎么回事兒?怎么大伙兒都在這兒呢?有什么熱鬧好看?” 這聲音不是他人,正是江茗。 江宛聞聲臉色大變,猛地回頭,見江茗完好無損的站在人群后面,一臉無辜。江宛就像見了鬼似的,聲音尖細顫抖:“你……你怎么在這兒?” 江茗明知故問:“不然呢?jiejie認為……我該在哪兒?” 她這話說的極有內容,好似江宛知道那小屋里是她,不但不念著這是自己meimei,還帶著人來抓jian,甚至如此興師動眾,不惜請來皇后娘娘作見證。 江宛反應過來,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笑容:“我、我方才聽思琦說你累了,在外休息,生怕你有什么意外……” 她越說越錯,若是信得過江茗,擔心江茗有意外,便更不可能站在小屋外面等了這么久,早就破門進去了。更何況,她不是出來找meimei的嗎?怎得到這兒就停了? 江茗輕輕的“啊”了一聲,說道:“正是,我被風一吹,頭有些痛,就與齊思琦說過,找個地方歇著喘口氣兒,不知覺竟然睡了過去,醒來之后便聽見這邊吵鬧?!彼@話正與江宛所說印合在了一起,可信度更高。 江茗伸著腦袋看了一眼那小屋,眉頭蹙起:“這里面怎么了?在唱戲嗎?” 殷楚遠處聽了,無奈的苦笑了兩聲——方才還要聽,如今倒裝起來了。 江宛這才猛然想到,齊思琦人呢?她正欲張口問,就聽江茗說道:“哦,對了,剛才齊思琦說她累了,見這里有暖榻,就在這兒歇息下了。她這是在里面被夢魘著了嗎?怎么不停哼哼呢?” 莫赫離在旁聽了,見江茗此刻一臉無辜,心里一轉,便開口催促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還開不開門?我還在這兒等著呢?!?/br> 劉氏見到江茗,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她轉頭看向皇后,皇后目光幽暗,掃了江宛一眼之后,低喝一聲:“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么么噠! 第67章 皇后一聲令下,江茗便乖巧的往后退了幾步,側身站在懷寅公主身旁。她沖江宛招了招手,語調輕快的說道:“jiejie快來,小心破門傷到了你?!?/br> 江宛緊緊盯著江茗,眼中似是有不解,但更多的卻是怒意。然而此處確實不適合閨閣女子,她又慣常在眾人面前裝的良善,便只好朝江茗走去。 待她站定了,江茗卻也不再與她說話,只聚精會神的看著準備破門的內侍們。反正無須我多說,待會兒你見到里面的人后,有你瞪眼睛的時候。 門不難開,只是上面的門閂被掛了起來,幾個小內侍輕而易舉的就開了門。 那迷香濃烈的味道混合著弄情的迷亂氣息,霎時間闖了出來,熏得原本就飲了酒的眾人頭暈眼花。女子的低吟嬌喘也沒了束縛,瞬間放大,聽的人面紅耳赤。 里面的激烈糾纏尚在繼續,江茗心里嘖嘖了兩聲,真不愧是皇后娘娘指定迷香,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沒醒神呢? 皇后站在門的一側,幾步開外,兩名內侍立在她的身前,以備萬一。因著污穢,皇后并未直接屋內看去,她聽那聲音傳出,雙眼微微瞇起,眉目之間堆起一小段的細密褶皺。 “劉嬤嬤,進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此?!被屎箝_口說道。 劉氏見江茗和莫赫離無事,心里便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此刻已然來不及說些什么,她便只好硬著頭皮進屋,一抬頭,眼前的情景讓她不禁瞪大了雙眼——這在上面起伏的男子不正是太子殿下嗎? 劉氏張了張嘴,最后還是老實的退了出來,低頭湊在皇后耳邊說了兩句。 眾人皆看到皇后的臉色瞬間變了顏色,臉上的妝容都遮蓋不住,在朱紅色搖曳的燈光的襯托下,失去了以往的慈眉善目,竟有那么一瞬間顯得像是只厲鬼。 皇后微微閉上眼睛,待她再睜開時,便再也找不到那絲感覺了。 皇后對劉氏說道:“本宮一時氣急,倒是忘了此處還有這些未出閣的千金。劉嬤嬤,你帶著她們回主殿去,夜寒風大,命人煮些驅寒的湯物來?!彼且粽{平和,到不顯得有一絲絲的詫異或是憤怒。 劉氏領了命,帶著一眾男女進了主殿。 皇后這時眼睛微微一側,看向閑散站在一旁的莫赫離:“皇子為何還在此?” 莫赫離半伸著腦袋,想瞧屋子里,又被內侍連連往外推搡:“想看看里面究竟是誰?!?/br> 皇后笑了,說出來的話卻不怒自威:“你乃北胡皇子,這兒是大胤。既然在大胤,就要遵守大胤的規矩。此處是宮宇,是我的家,這東宮是我兒太子殷疇住的地方?;首邮强?,客隨主便這句話皇子可曾聽過?我大胤便連三歲稚兒,都不會隨意翻弄別人家中的東西?;首右睬心迨炙说募覄帐??!?/br> 莫赫離聽這皇后的話,舔了下嘴唇,轉身就走:“不過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誰這么有閑情逸致。既然不讓看,本皇子還不稀罕看呢?!?/br> 待得眾人都離開了,皇后又讓人去主殿門口把守,決不能讓任何人再出來。交代完,她便拎起裙擺,一步邁進了小屋內。 皇后進去,率先將兩扇窗戶打開,冷風呼呼的灌進屋內,凍的床上的兩人打了個寒顫。殷疇罵了一句:“開什么窗?沒眼力界的東西!給我滾!” 皇后冷笑一聲:“滾?好啊,給我打了井水,把這兩個人潑醒!” 內侍知道那床上是太子殿下,心里叫苦不迭,但皇后的命令自然不能推諉,便一個個的跑去打水。未過片刻,一桶冰涼刺骨的水就潑在了殷疇和齊思琦的身上。 “混蛋東西!”伴著齊思琦的尖叫聲,殷疇從床上跳了下來。 話一說完,他猛然止住,連忙扯著幾塊不知什么地方的布料子往身上遮去,那料子早也已經沾了水,此刻貼在身上,真是比冰塊還要冷些。但殷疇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他嘴里喃喃兩聲:“母、母后?!?/br> 床上那齊思琦還在夢里,哼哼唧唧的伸手去找殷疇,起身又往他身上貼去,白花花的rou閃了人一眼。殷疇忙不迭的將她推開,齊思琦跌坐在地上,一桶井水又囫圇個兒的潑在了她的頭上,這才將她澆醒。 她一抬頭,看見皇后正站在自己面前,嚇得魂不守舍,從殷疇手里強拽過一片布子遮擋,又想著要下跪,又想抹把臉上頭上的水,手忙腳亂的,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皇后銀牙近乎咬碎,她萬萬沒想到,千算萬算,中套的竟然是自己兒子。江宛也是個沒用的,讓她引江茗和莫赫離來,只是讓她引罷了,若是兩人不愿,還有那些會功夫的內侍能解決。結果呢?!若不是剛才先把那群小輩送走,豈不是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皇后越想越氣,氣極反笑。她搖了搖頭,頭上發釵撞擊作響:“殷疇啊殷疇,好啊,真好啊?!?/br> 殷疇被那桶水澆的回神,再被冷風一吹,人都清醒了。但此刻千頭萬緒,他一時也理不清楚,更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怎么自己就糊里糊涂的和齊思琦睡在了一起? 殷疇跪著往前爬了兩步,但身上又衣不遮體的,忙著為自己辯解:“母后,母后,我,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皇后自然知道不怪他,但因著齊思琦在旁,她必然不能對殷疇緩以顏色,否則豈不是讓人胡亂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