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你好討厭!”琉月嬉笑著,勾住了他的脖子。 . 雖說常側妃被禁足在蘅蕪苑,但是每月總有一兩日,要到宮里給淑妃娘娘請安。 這日,又是請安的日子。淑妃叫了起,問道:“煊兒去你院兒里了嗎?” 常側妃一聽這話,不敢起來,陪著小心道:“妾無用,王爺仍舊每日只去韓氏那里歇息,對她恩寵不斷?!?/br> 淑妃垂下臉色,“你是無用,連個韓氏也斗不過,實在是讓本宮失望?!?/br> 常側妃忙不迭叩首,“妾知罪,辜負娘娘期望,請娘娘責罰?!?/br> 淑妃嘆了口氣,擺手道:“罷了,知子莫若母,煊兒的脾性一貫如此,他不情愿的事,別人再怎么勸,都是無用的?!?/br> 福林進來,上了茶,“娘娘,這是新進貢的鐵觀音秋茶,總共也沒有多少,皇上讓人給咱們宮里送來整整七兩,可見皇上對您的恩寵呢?!?/br> 淑妃面上含了幾分笑意,端起茶盞,輕嗅了一下,濃郁的茶香縈繞鼻間,舒心安神,“秋茶注重香氣,是一年當中最好的,皇上當真惦記著本宮?!?/br> 喝完茶,淑妃又嘆氣道:“本宮見了那韓氏兩次,愣是沒看出來,她有什么好的,偏生有本事迷住煊兒,讓他連陳國公府的嫡女和烏善國的公主都入不了眼?!?/br> 常側妃順著話頭兒道:“娘娘,韓氏定是使了狐媚手段,迷惑住了王爺。而且,妾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br> 淑妃抬手,“本宮恕你無罪,說吧?!?/br> “娘娘?!背儒碛图哟椎?,“韓氏不守婦道,與她院子里的總管太監有染。那總管太監名叫劉進玉,其實是個假太監,韓氏與他關系非同一般,時常趁王爺不在時,與他偷偷幽會?!?/br> 淑妃眉心輕蹙,“竟有此事?” 王爺獨寵韓氏,只要有韓氏在的一日,她還有何翻身之機?常側妃心一橫,點頭道,“妾以性命擔保,確有此事。妾當日帶人去竹云苑查驗,那劉進玉卻被王爺的人帶走,不知去向。王爺如此包庇偏袒韓氏,實在被她蠱惑得不輕??!” 淑妃本來就對韓氏不待見,聽見此話,更是怒火中燒,拍案道,“這個韓氏,真是好大的膽子!”喚了福林來,“你出宮一趟,叫韓氏過來,就說本宮叫她品茗。趁著煊兒不在,本宮要好好訓責一番?!?/br> “是,奴才遵命?!备A执饝氯チ?。 琉月在竹云苑聽到消息,心里有些不安,淑妃娘娘宣她進宮,不像是有好事的樣子。 “公公稍后,妾換身衣裳就去?!?/br> 琉月帶著小荷步入內室,挑了一件素凈的妝花褙子穿上,悄悄道:“王爺一回府,你立刻去前院找他,說我被淑妃娘娘叫走了,讓他去救我?!?/br> “奴婢曉得?!毙『尚募?,“王爺去上早朝,到現在都沒回府,福安公公跟隨侍奉車駕,也沒回來,只能等著了?!?/br> 交代完了,琉月隨著福林離開竹云苑,在大門口上了宮里的馬車。 來到景福宮,琉月跪下叩首,“妾給娘娘請安,祝愿娘娘千秋萬福?!?/br> 淑妃晾了她一會兒,才淡淡開口,“起來吧?!?/br> “謝娘娘?!绷鹪氯讨ドw酸痛,站起來。 淑妃語氣涼涼的,“韓氏,你可知罪?” 琉月急忙又跪下,強自鎮定道:“妾愚鈍,不知犯了何罪,還請娘娘明示?!?/br> 淑妃冷聲道:“你善妒成性,狐媚惑主,讓煊兒獨寵你一人還不夠,還煽惑他拒了陳國公府嫡女的親事,害得本宮與煊兒母子失和,本宮豈能容你!” 琉月揚起脖子,驚惶地看著她,“娘娘明察,妾從未做過出格之事,而且,王爺并未在妾面前提過陳國公府嫡女的事,妾分毫不知,又何來煽惑之說?” “明擺了的事,還敢砌詞狡辯!”淑妃猛地抬首,帶動髻間一支金鳳垂珠的流蘇簪子發出清泠的聲響,她語氣決絕道,“來人,賜韓氏毒酒一杯,送她上路?!?/br> 韓氏不過是個低賤人家的女兒,如螻蟻一般,隨便安上一個冒失沖撞的罪名,說捏死就捏死了。 這樣一個狐媚的女子留在煊兒的后院,是個禍害,不能再讓煊兒錯下去了。 琉月嚇得渾身一哆嗦,眼淚一下子涌滿眼眶,自打穿越過來,還是第一次距離死亡這么近,她渾身發涼,后背冷汗涔涔,“娘娘饒命,王爺,他若是知道我被娘娘賜死,一定會傷心的,也會影響你們的母子感情,求娘娘收回成命!” “好一張利嘴,言語之間都為本宮和煊兒著想?!笔珏P唇角,淺笑里帶著一股陰狠,“可惜本宮不吃你這一套。來人,賜酒?!?/br> 這邊,福林已經派了兩個力壯的嬤嬤,鉗制住琉月。 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捏著琉月的腮幫子,眼看著就要往她嘴里灌酒,琉月大聲嚷嚷,“等等,我有遺言?!?/br> 淑妃充耳不聞,不耐煩地揮手,“福林,還不快些動手!” 琉月閉起眼睛,大喊道:“我懷孕了,我懷了王爺的骨rou!” 第五十九章 淑妃聞言,面上微滯, 眸中有喜悅閃過, “什么?你懷了煊兒的骨rou?” 福林也不敢再動手,這一杯毒酒灌下去,可是一尸兩命??! 王爺不把他扒皮抽筋了才怪! 琉月松了半口氣, 定了定心神, 手撫上自己的小腹, 委委屈屈地道:“是的, 娘娘,府里的孟御醫昨日為我搭過脈,妾確實懷了王爺的孩子,不敢有半句欺瞞?!?/br> 淑妃半信半疑,“既然懷有身孕,為何事先不說?” 琉月心里著急,面上穩得住,回道:“只因月份尚短, 胎像不穩, 王爺也說了,讓我靜養幾日, 等胎坐穩了,再進宮報喜,讓您高興高興?!?/br> 福林手上端著酒杯,看向淑妃,“娘娘, 您看這……” 淑妃心思一轉,很快有了計較,吩咐福林,“速去太醫院,傳簡御醫過來?!?/br> 若韓氏真的懷有身孕,姑且留著她的小命,等她平安誕下煊兒的孩子再說。 倘若敢用假孕來欺騙她,那這個韓氏,是萬萬留不得了,今日休想活著出景福宮。 “奴才這就去?!备A执饝?,下去辦了。 路上,他就想著,韓氏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可是得寵的很呢,要是真的就這么沒了,估計他也離死不遠了。 雖然他有娘娘護著,可那晉王是何許人也,動起怒來堪比地獄中的鬼煞一般,他想要一個人的命,手段多的是。 一陣涼風吹來,后頸涼颼颼的,福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幡然醒悟,他還沒活夠,還不想死啊。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簡御醫背著藥箱來到景福宮,跪下叩首,“微臣給淑妃娘娘請安?!?/br> “簡御醫請起?!笔珏裆绯5?,“本宮今日叫韓氏進宮喝茶,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勞簡御醫為她把把脈?!?/br> “微臣遵命?!焙営t從藥箱里取出一方白帕,搭在琉月的手腕上,道了聲,“得罪?!?/br> 琉月臉色慘白,心里一片哀嚎,完了完了,御醫查出她沒懷孕,跟淑妃娘娘一說,她還是逃不掉一死啊。 生死攸關的時刻,王爺你上哪兒去了?再不來,就等著給我收尸啦! 簡御醫閉目半晌,問道:“請問夫人有何不適?” 琉月抬起攥著素羅帕子的手,裝模作樣撫著胸口,“我最近睡眠不好,吃飯沒有胃口,吃什么吐什么,找府醫看過,說是懷孕了?!?/br> 簡御醫頷首,把完脈,往地上一跪,“恭喜娘娘,夫人已懷孕一月,確為喜脈。等過完頭三個月,胎穩了便無礙?!?/br> 琉月目瞪口呆,這是……真懷了? 避子湯她一直在喝,不太可能吧? 淑妃的目光往琉月的肚子上一轉,露出笑容,不復之前的疾言厲色,“懷孕怎么不早說?本宮可是日夜盼著呢?!?/br> 她讓福林打賞了簡御醫,送人走了。 簡御醫前腳剛走,蕭煊后腳火急火燎地趕來,臉色沉沉,周身席卷著一股怒火,“母妃叫琉月過來何事?” 琉月看著蕭煊冷峻的面孔越來越近,急忙道,“王爺……” 淑妃面上端著笑道:“你父皇賞了一些鐵觀音秋茶,本宮嘗著不錯,聽說韓氏會泡茶,就叫她進宮品茗。怎么,煊兒不許嗎?” 蕭煊話音冷沉,“既然茶喝過了,兒臣先帶琉月回去了?!?/br> 說完,便拉著琉月的手,離開景福宮。 來到御花園,蕭煊頓住腳步,一把將琉月攬入懷中,低聲道,“下了朝,我被父皇叫去議事,從御書房出來時,福林派來的人傳話,說母妃要處置你,本王便火速趕來了。你沒事吧?” 琉月是真的給嚇住了,在他懷里哭的稀里嘩啦,“我沒事,就是太害怕了。對了,福林是你的人嗎?” “不,他是母妃的人?!笔掛有揲L的手撫在她白嫩的臉頰,抹掉淚痕,“他是為了自保,怕本王事后找他算賬,才串通簡御醫,順水推舟說你懷孕了。簡御醫以前受過本王的恩惠,自然會幫你圓謊?!?/br> 琉月哽了哽,羽睫輕閃,“哦,那我就是沒懷孕了。幸虧簡御醫配合的好,不然我這條小命今天可就交代在這里了?!?/br> 蕭煊眉心緊鎖,愧疚道:“對不起,琉月,那是本王的母妃,本王即便氣她私下對你下狠手,也不能……”嘆了口氣,“今日之事,著實委屈你了?!?/br> 琉月明白他的意思,他和淑妃娘娘,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母子,怎么說也不能明著撕破臉啊。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算了,都過去了?!绷鹪挛亲?,不哭了,“只是,懷孕這種事,一日兩日的沒什么,時間久了是要顯懷的,我肚子里根本沒貨,該怎么辦呢?” 蕭煊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帶著萬分珍視,“你先回府養著,過些日子,找個機會,假裝滑胎糊弄過去?!?/br> “嗯,只好這樣了?!绷鹪曼c頭。 乘車回到王府,小荷立刻迎上來,“夫人,您可算回來了,奴婢十分擔心?!?/br> 琉月悶悶不樂,臉色也不太好,搖搖頭,“我沒事,這不是回來了嗎?” 蕭煊扶著她回到竹云苑,在內室的床上躺下,“想喝水嗎?餓不餓,要不要膳房傳膳?” 琉月閉著眼,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br> 蕭煊為她蓋好被子,坐在床沿,攥著她的手,“好,那你先歇著?!?/br> 琉月在景福宮受了驚嚇,現在回到自己的屋里,揪著的一顆心也漸漸放松,渾身乏累,睡夢中仍然皺著眉頭。 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里,淑妃親手給她灌下那杯毒酒。 在淑妃狂妄的笑聲里,她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死不瞑目地盯著宮門口,王爺卻是沒來救她。 “王爺!”琉月大喊了一聲,從睡夢中驚醒,大口喘著氣。 嚇死老娘了! “本王在?!笔掛幽门磷咏o她擦拭額角的虛汗,向外道:“福安,快傳孟御醫過來?!?/br> 孟御醫一路疾走,趕來竹云苑,給琉月把過脈,說是夫人受驚過度,開兩副安神定驚的藥,服下便好。 小荷隨著孟御醫下去取藥了,蕭煊喂琉月喝了半盞茶,關心問道:“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傳膳?” 琉月望向窗外,柔暖的陽光斜照在鏤花窗格上,時辰應該不早了,王爺一直守著她,應該也沒用午膳,勉力一笑,“那就傳膳吧?!?/br> 蕭煊松開手,下去安排了,不多時,內室的紫檀木嵌理石桌上,擺上幾道清淡的菜肴。 蕭煊直接抱起琉月,在椅子上坐下,琉月沒什么胃口,可人是鐵飯是鋼,總不能餓著自己,就挑了幾樣素菜,吃了一兩口。 蕭煊給她盛了一碗香濃的西湖牛rou羹,親自喂她喝,“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多少吃一點,餓瘦了,本王會心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