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蕭煊轉身,漆黑如墨的眼眸中蘊藏怒意,“本王看的清清楚楚,是沈氏撞了你,箭才會脫手,不管你的事?!笨聪蛏蚱告?,語氣里淬著冰渣,“沈氏,你好大的膽子!” 沈聘婷嚇得兩腿發軟,跪下道,“王爺恕罪,妾知錯了,妾是一時糊涂,王爺饒命啊?!?/br> 蕭煊向琉月問明事情的來龍去脈,眉頭一挑,“投壺是嗎?恰好本王也會,沈氏,你去抱著那只銅瓶,給本王當箭靶?!?/br> “王爺饒命……”沈聘婷伏地叩首,泣聲道。 “滾過去!”蕭煊怒喝。 沈聘婷苦著臉過去,抱著銅瓶,心驚rou跳,“王爺,妾知錯了,您饒妾一命……” “給本王閉嘴!”蕭煊眼中寒芒畢現,嚇得沈聘婷一個哆嗦,再不敢言聲。 蕭煊命人擺上一個半人高的案幾,案上鋪著一百支羽箭,箭頭閃著泛白的寒光。 沈侍妾抱著銅瓶,兩股戰戰,光這架勢都快嚇死了。 蕭煊退后兩步,稍一提氣,抬腳踢起案幾上的羽箭。 霎時,百支箭矢像密集的雨點,齊刷刷朝沈聘婷射去。 琉月杏目大睜,眼看著羽箭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驟雨般降落,釘在沈聘婷的腳下。 沈聘婷“啊”的一聲凄厲的慘叫,琉月抬眼看去,只見一支羽箭釘在了她的鞋尖處,一縷鮮血從繡著并蒂蓮花的鞋面溢出,淌在鋪著紅木的地上。 其他的箭矢都落在旁邊,偏這一支扎了沈侍妾的腳,王爺這是故意的! “拖下去,禁足半年?!笔掛永渎暤?。 幾名婢女將沈聘婷帶下去,這才發現,沈侍妾站著的地方留下一灘淺茶色的水跡。 沈侍妾這是,嚇尿了啊。 蕭煊看向常側妃,“常氏身為側妃,任由沈氏胡作非為,罰俸半年,禁足一月?!?/br> 常側妃忙不迭跪下,“妾知罪?!?/br> 柳氏向來是個安分的,今日之事與她無關,自然不會罰她。 蕭煊拉著琉月的手,步出涼亭。 回到竹云苑,蕭煊屏退下人,將琉月擁入懷中,“有沒有嚇著?有本王在,不會讓你有危險的,本王已經處罰過沈氏,給你出了一口氣?!?/br> “我沒事?!绷鹪绿崃颂嶙旖?,笑得很牽強,“多謝王爺?!?/br> 晚上,歇下之后,蕭煊抱著琉月一陣揉捏親,沉聲在她耳邊問:“那個,小日子走了嗎?” 琉月偏過頭,嬌喘微微:“妾小日子剛走,身上還有些不干凈,唯恐伺候不好王爺,還是過兩日吧?!?/br> 蕭煊把她身上摸了個遍,又親了親她那粉嫩的櫻桃小嘴,過過干癮,啞聲道:“好,本王等著?!?/br> 翌日,天還未亮,蕭煊起床,上朝去了。 琉月躺在床上,兩眼空洞地盯著淡粉色的帳子頂,腦海中思緒翻涌。 沒錯,她是喜歡王爺,本來也打算做他的女人,留在這王府里與他長相廝守。 經過昨天的事,她才恍然醒悟,王爺的寵愛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有可能是害她的毒.藥,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磨刀霍霍想著法子不讓她好過。 沒有沈侍妾,還有常側妃,那個柳侍妾看起來與世無爭,內里什么樣誰知道呢? 王府水太深,不能淹死在這里。 現在王爺是只喜歡她一個,但是不能保證以后他不會愛上別的女人,也不會保護她一輩子。 一時得寵又能怎么樣?這里是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 指不定哪天,她會被別人取代,最后落個深閨怨婦的下場。 趁這一切還來得及,她要走,離開這個勾心斗角的是非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了點,大家晚安。 第三十一章 心念一起,琉月下床, 喚來小荷, 伺候梳洗用膳。 飯后,她獨自一人在庭院中溜達,慢悠悠散步, 來到后院角門處, 舉目望向上方兩人高的墻頭, 心里唉聲嘆氣, 這么高,不借助梯子,如何翻得過去? “夫人,您到這兒來干嘛呀?”小荷跟鬼影兒一樣出現在身旁。 琉月渾身打了個激靈,心虛道:“我就是隨便走走,不知道怎么走到這兒來了,回吧?!?/br> 琉月心煩氣躁回到內室,左思右想, 吩咐小荷:“去把平時打賞的荷包拿來?!?/br> 小荷以為夫人要查一查銀子數目, 未作他想,取來荷包, 擺放在梳妝臺上。 “這里沒別的事,你下去吧?!?/br> 琉月支走小荷,將荷包里的散碎銀子全都倒出來,數了數,有好幾兩呢, 也不少了。省著點,夠花幾個月的了。 王爺賞的那些珠寶首飾,雖然價值連城,卻都刻有王府徽記,拿出去也換不了銀子,反而招人耳目。只有這些碎銀子可以用。 中午,前院來人通傳,說王爺在宮里有要事,要到晚上才回來,讓她自個兒先歇下,不必等了。 琉月歇了個晌醒來,從衣柜里取出一只包袱,里頭有一件原主入府時穿過的粗布碎花衫子,她把這件衣服穿在里面,外面穿上一身秋香色繡百花穿蝶褙子。 那幾兩碎銀子用帕子包了,系在腰間,她的腰很細,衣裳寬松,綁個東西也看不出來。 琉月嫌在院子里待得煩悶,帶上小荷去花園散散心,走了許久,快到前院的時候,琉月轉頭說:“小荷,你別跟著了,王爺昨兒個與我說,要帶我去游湖垂釣,晚膳不用叫膳房做了?!?/br> “可是,前院來人說,王爺去宮里,沒回來?!毙『梢苫?。 琉月嗨了一聲,“那是之前,后來又有個小太監過來稟報,說是王爺忙完事務,下午就回?!?/br> 小荷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福了個身,往回走了。 琉月等小荷走后,不緊不慢去了下人房后面的一處角門。 城外有個莊子,是晉王的田產,府里的瓜果蔬菜都是由那里供的,每日早上和中午,都會有馬車載著裝菜的籮筐去莊子里運菜。 這是她以前在下人房打聽到的,以后她在王府混不下去,打算從這里走。 沒想到最后,還真用上了。 旁邊沒人,琉月扒著角門往外看,車夫不在,正是盤算跑路的好時機。 她偷偷溜出去,來到馬車后頭,扶著木頭欄板,抬腳跨上馬車,秋香色的裙擺從車板上拖曳而過,她躲進荊條編制的大菜筐里,蓋上蓋子。 不一會兒,車夫搬來最后一只菜筐,放在馬車后面,圍上欄板,然后繞到車前,坐在車轅上,一揚馬鞭,馬車碌碌前行。 抵達城門口時,馬車上有晉王府徽記,無人敢攔,出城后,又行了一段路,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車夫到不遠處一棵楊樹后面解手,琉月趁機從菜筐里爬出來,跳下馬車,撒開腿就跑。 好在車夫也未發現,琉月跑到一處僻靜的灌木叢里,脫掉身上的那件秋香色褙子,卷成一個小包袱,頭上的首飾也全部摘下來,她拆了發髻,將秀發梳至腦后,挽成一個圓髻,類似于現代的丸子頭。 琉月往白嫩的臉上抹了一點土灰,渾身上下沒什么不妥,才順著小道往前走。 沒走幾步,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高大的城門,一滴眼淚倏然滑落,心里泛起一陣苦澀。 片刻,她攥緊了手,決然轉過身去,抱著包袱走了。 下朝后,父皇留他在御書房議事,后來有人前來稟報,玉嬪臨盆,父皇便起駕去了清泉宮。 回府后,蕭煊直接去了竹云苑,小荷看到他,愣了一瞬,“王爺,您怎么來了?” “你們夫人呢?”蕭煊越過她,負手往里走。 “夫……人?”小荷腦袋發懵,深吸兩口氣,理清思緒道,“夫人說她去找前院找您了,還說您要與她游湖垂釣?!?/br> “本王何時說過?”蕭煊回頭問,“本王剛回府,不曾見到她?!?/br> 小荷手心發涼,夫人,她能上哪兒去? 蕭煊步入內室,沒見琉月,倒是在梳妝臺上看到她平常戴的那只素銀簪子。 “你們夫人今日可有異常?”他撿起銀簪,看著上頭嵌著的白珍珠,眼里流露出幾分疑惑。 小荷想了想,“今早上,夫人去后院看了會兒墻頭,還向奴婢要了打賞用的荷包,后來夫人就帶著奴婢去前院,讓奴婢一個人先回來了?!?/br> 蕭煊眉峰皺起,“給本王找,府里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br> 兩盞茶后,福安稟告,“王爺,府里都找遍了,沒有找到夫人,您看這……” 蕭煊的心似被冰水淋透,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再找!” 日近傍晚,道上人煙稀少,琉月沒有地圖,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找到小鎮落腳。 身后由遠及近傳來一串銅鈴聲,車夫勒住韁繩,一輛簡陋的馬車緩緩在旁邊停下,“姑娘,一個人趕路嗎?要不要坐我的車,只要三百錢?!?/br> 琉月大喜,有順風車,當然不搭白不搭,三百錢她出得起,但是陌生人的馬車,她不敢坐,擺手道:“大叔,我還是不坐了,謝謝您?!?/br> “老漢我做趕車送貨的營生好幾年了,京城里哪個不知道我張記車行的大名?”車夫笑道,“離下個鎮子還有十里路,以姑娘的腳程,恐怕走到半夜也走不到地方?!?/br> 琉月看那車上是有張記車行的標記,從包袱里取出一角銀子,付給車夫,坐進馬車里,里頭居然坐了好幾個婦人。 車夫邊趕路邊道:“車上都是回娘家的婦人,讓我捎帶過去的,不然也不會叫姑娘上來?!?/br> “哦?!绷鹪掳蚕滦膩?,抱著包袱坐在角落。 車夫是個話癆,絮絮叨叨:“老漢我走這條道幾年了,有一次,路遇劫匪,情況何等危險,結果,劫匪被我三兩下身手趕走了?!?/br> 車夫說著,突然停住了話語。 耳邊聽到一聲唿哨銳響,幾個扛著大刀的彪形大漢從旁邊的小山上躥下,攔住馬車。 “留下錢財,給我等兄弟幾個吃酒?!币幻碇桃碌尿绊殙褲h笑嘻嘻道,“否則拿命來抵?!?/br> 糟糕,這是遇到打劫的了,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放屁都砸腳后跟,大叔你真是烏鴉嘴! 車夫從車上滾下來,撲通一跪,拱手道:“幾位爺爺饒命,小人全指望這份活計養活一家老小,您行行好,放過小人吧?!?/br> 一人抬腳將車夫踹翻在地,啐他一口唾沫,“我呸,快拿出錢財,爺爺的刀可不是吃素的?!?/br> 一個瘦高個兒伸手去掀帷幔,看到一車婦人,眼睛賊賊轉了一圈,“爺爺只要錢,不劫色,有值錢的東西,快些拿出來,否則別怪我直接下手摸?!?/br> 幾名婦人開始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取出荷包里的錢,琉月將包袱遞出,好言好語道:“這幾位大哥,我這包袱里有一些值錢的首飾,夠幾位大哥吃幾頓酒了。我看幾位大哥氣宇軒昂,一身正氣,一定是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不會為難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的?!?/br> 那人接過包袱,一看是絹羅做的,打開,里面的首飾全是赤金嵌寶的好貨,嘻嘻一笑,“你這小娘子挺會說話,行了,那幾個看著也不像是有錢的,就免了?!?/br> 一人將馬匹卸下,韁繩握在手中,“這馬能賣個好價錢,牽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