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一切科學不科學的手段，也許是絕大多數絕癥病人的必經之路。

    此時此刻趙霏才終于理解了那些以前自己鄙夷過的人，不是因為自己變成最不科學的巫女，而且趙霏心里突然懂得了，什么叫做“理解之同情”。

    那些裝神弄鬼，明顯就是騙子的家伙為什么能夠騙到人，不是因為受害者真的有那么傻，而是他們不愿意放棄任何一點希望，即使明知道眼前的希望空洞的連一張像樣的表皮都撐不起來。

    醫生沒有辦法，那么巫女對這樣的疾病也沒有辦法嗎。

    說實話，趙霏還真有辦法。

    老年癡呆癥從醫學上看，是大腦萎縮，從玄學角度看，是因為靈魂能量不足，在rou體還沒有死亡之前，靈魂就先一步散逸了。只需要抓一個鬼魂，在送他入輪回的同時抽取一部分靈魂能量補充到患者體內，就可以補充散逸掉的那部分靈魂。

    這個方法還有一點小小的后遺癥，靈魂能量只負責儲存記憶，補充進新的靈魂能量之后，散逸的能量帶走的那部分記憶也不會再回來了。

    跟天地輪回搶奪能量，這事情光聽起來就知道有多難。如果趙霏生來就是靈體，有大巫的底子，這事情還真是非人力所能為。

    就算趙霏能為人補充靈魂能量，可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沒辦法救治全世界的老年癡呆癥患者，但是眼前的這一例，她倒是可以幫忙。

    而且趙霏看到樓主展示小時候mama親手幫他做的虎頭鞋之后，就已經決定要幫他了，這個樓主算是合趙霏的眼緣。

    說不定就連趙霏能夠看到這個帖子，都有冥冥之中的命運安排在其中。

    不過最后是否接受治療，還要看樓主自己的意見，趙霏只是在帖子最后留言道，“我是s市第三人民醫院的醫生，本人擅長老年癡呆癥的治療，如有需要的話，可以加馬化騰123456789詳談?！?/br>
    隨便逛逛論壇，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滑到了晚上十點，距離趙霏給那個母親得了老年癡呆癥的樓主留言，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對方依舊沒有來找她，不知道是對網上的信息不信任還是沒有看到。

    已經培養出一絲朦朧睡意的趙霏不打算再等到十二點，關燈放下手機，閉上眼睛馬上就準備入睡了。

    “叮咚～”“叮咚～”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連續發出兩道提示音。

    算了，看看吧。萬一是剛剛那個樓主，耽擱了不好。

    首先是一封郵件，來自季寒山，另外一個是請求添加好友的提醒，看來是哪位樓主無疑了。

    趙霏知道，季寒山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里，現在只是發來一封郵件，應該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趙霏就把他的事情先放到一邊。

    將一個叫做一樹悲傷的人添加為好友，對方的頭像也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趙霏剛剛加了對方的好友，馬上就有消息彈出來，“你好，我叫曾強，我媽得了阿茲海默癥。請問你是醫生嗎?！?/br>
    趙霏：“你好，我是s市第三人民醫院的醫生，我的名字叫趙霏，你登錄我們醫院的官網，就可以查到我的名字?！?/br>
    一樹悲傷：“不好意思啊，我查過了，你們醫院好像是腫瘤科比較出名，對阿茲海默癥沒什么建樹?！?/br>
    趙霏心想，你不是連砍樹治病這種事都想做嗎，怎么看個醫院資料還查的這么清楚啊。

    三院不擅長腦科，趙霏本人也沒有太多這方面的前沿知識儲備，最最主要的，她是要用玄學手段治病，所以她只能說，“這是我的私人研究，目前取得了飛躍的進展，不過還沒有完成人體實驗，你母親愿望幫助我完成實驗的話，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我可以保證，成功率在九成以上?！边@段話趙霏是用的語音，沒辦法說謊不能留下書面的證據。

    一樹悲傷：“我剛剛看到了你的照片，你的聲音也很好聽。我相信你?！?/br>
    趙霏：“你可以再考慮一下，我就在s市三院上班，你什么時候來可直接去三院找我，如果我輪休沒在醫院，你也可以先用這個號聯系我。事先聲明，這次是私人治療，不能在醫院進行?！?/br>
    只要先把人騙來，這個叫曾強的家伙和他的家人見識到真正的玄學之后，肯定不敢在意趙霏先前的謊言了。

    一樹悲傷：“那行吧，我先跟我爸商量一下。我們家在d市，到你們s市來挺遠的的，我媽這種情況，帶著她趕路也不輕松，到時候我們要來，我再聯系你?！?/br>
    趙霏：“好的?！?/br>
    跟曾強談好之后，趙霏這才點開了季寒山發來的郵件，映入眼簾是一個張圖片，圖片里是一個全部用珍珠組成的王冠，中間最大的珍珠雖然比不上季寒山送給趙奶奶的那一顆，但是也比鴿子蛋還大許多，還有兩顆稍微小一點的，也有鵪鶉蛋那么大。

    在珍珠王冠的下面寫著一段話，“閑著無聊，自己做得。好看嗎，明天拿來送給你?！?/br>
    好看，可是這也太隆重了，不知道什么重要的場合才能戴啊。趙霏癡癡的看著圖片，苦惱的想著。

    第34章

    用電腦掃描的照片發出去了半個小時，趙霏卻遲遲沒有回音。

    季寒山反復擺弄著親手做的珍珠王冠，從最開始的興奮，到久久得不到趙霏回應的失落，期間煎熬的等待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滋味。

    最后季寒山甚至開始產生自我懷疑，難道是趙霏嫌他的手藝不好，做出來的王冠不好看嗎。

    還是他的基本審美有問題，要知道這個王冠是仿照網上搜索的圖片制作的。不過原作通體鑲嵌著鉆石，他這頂王冠的主材是珍珠。

    鉆石季寒山也有收藏，但都是原石，鉆石這東西需要精確的切割角度，才可能發出耀目的光華，季寒山最開始也嘗試過，弄碎了兩塊原石之后，發現自己并不具備那樣的好手藝。

    “叮咚～”伴隨著提示音，已經黑屏的電腦突然閃爍出淡藍色的光，這微光照亮了已經完全黑下來的房間，也照亮的季寒山的心。

    季寒山放下王冠坐到了電腦前面，房間里的燈也自動亮起了暖橘色的光。

    趙霏：“這頂王冠很實在太美了，我覺得自己的詞匯太匱乏，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準確形容它的美麗。我只能說，我真的很喜歡，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場合，才可以戴它?！?/br>
    趙霏也算是狡猾了，自己沒辦法解決的問題，就直接把問題拋給季寒山，讓這個勾人心弦的始作俑者來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說季寒山是用一頂美麗的珍珠王冠勾動了趙霏的心弦，那么季寒山自己的情緒早就成了趙霏的俘虜，會因為趙霏的一個笑容而蕩漾，會因為趙霏的一次皺眉而揪心。

    所以看到趙霏回復消息后，季寒山就將剛剛半個小時的等待忘卻了，心情瞬間變好。再看到趙霏表達對珍珠王冠的喜愛，季寒山已經喜不自勝了。

    至于什么場合才能戴珍珠王冠的問題，那根本不是問題。

    當然是隨時隨地戴都可以戴。

    季寒山接著想到，如果趙霏能夠讓自己親手為她戴上這頂王冠的話，那該多好啊。親手裝扮自己喜歡的小巫女，想想就讓季寒山整個兇獸都心馳蕩漾。

    至于白色婚禮，王冠與婚紗的搭配，變相求婚什么的。原諒季寒山現在還也是一個戀愛新手，腦子里跟本沒有那么多富含深意的聯想。

    戀愛新手想象力不夠豐富，但是勝在內心激情澎湃，行事不會因為瞻前顧后而怯懦，所以季寒山霹靂啪啦打下幾個字，“我現在就把王冠送去給你?！?/br>
    他已經等不及明天了，甚至等不及趙霏做出回應，看到郵件發送出去之后，就馬上轉身拿起墊子上的王冠，身影一閃而逝，下一刻季寒山就出現在了趙霏的房間里。

    “你也不用這么著急吧?！壁w霏才剛剛看到季寒山的郵件，季寒山整個人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因為暫時還沒有把自己擇偶的視線投注到季寒山身上，趙霏自動把季寒山深夜出現在自己房間里行為，歸結為手工狂的炫耀癖。

    以前趙霏上大學時的一個同學就是這樣。她喜歡手工diy一些首飾，每次做出一件成品之后，就瘋狂的展示，一定要讓每個認識的人都看一眼才肯罷休。

    看到季寒山手里的珍珠王冠，立刻把大學同學的那些五顏六色的diy塑料珠子比成了渣渣。

    趙霏在心里暗暗欣賞著，她也不知道是原材料更名貴的原因，還是季寒山的手工真的很棒，反正真么看這頂珍珠王冠看起來，是么的高級，那么精致，美艷大方，……

    原諒她吧。

    趙霏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醫科生，真是文學儲備不夠，沒辦法找到一個準確的詞語來形容這頂珍珠王冠的美。

    就算將心里冒出來的那一大堆詞語全都堆上去也不行，那樣就顯得太累贅，太冗余了。

    好吧，打住。

    看到美的東西，趙霏感覺自己不知不覺就文藝起來了。

    直到趙霏的視線從珍珠王冠上移開，季寒山才后知后覺的將自己的目光從趙霏身上拔開，將捧在手里的王冠遞給趙霏說，“試試看，如果不合適的話，我可以再改?！?/br>
    隨著季寒山手臂的移動，珍珠的光彩在燈光的照耀下流轉閃爍，看著王冠離自己越來越近，趙霏感覺自己的心跳都開始加快了，此事此刻趙霏才終于理解了趙奶奶中午收到禮物的心情。

    趙霏伸手碰了一下王冠，馬上又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她看到了一眼自己格子睡衣袖子，“我是不是應該換一身衣服啊?！?/br>
    季寒山騰出一只手抓住趙霏的手腕，“沒關系，你這身衣服也很好看，

    就是因為你對這個王冠太重視了，才會不知道在什么場合戴它。我想告訴你，你可以隨時隨地戴上它，因為它終歸只是一個飾品而已。

    如果你覺得喜歡，我以前無聊的時候，還收藏了很多漂亮的石頭，我可以再幫你做幾套成套的飾品，你向天地禱?；蛘咂砀５臅r候戴起來肯定好看?！?/br>
    那樣子豈不是很中二，美少女戰士變身嗎。

    好吧，趙霏稍微幻想一下，臉上就不禁露出了可恥的笑容。

    施展巫術的時身著正裝，佩戴華麗的首飾，如果巫族的先人們有這樣的儀式感和覺悟性，就不會被佛道一路打壓了。

    想想和尚道士本在這方面花的功夫，什么織錦袈裟上點綴八寶，什么玉冠玉簪子，什么羽衣鶴氅。

    再想想巫師在人們心中的固有形象，破衣爛衫，衣不蔽體。

    趙霏掙開季寒山有點發燙的手，接過王冠戴在了自己頭上。

    珍珠王冠比想象中的重。

    看著自己鏡中的影像，趙霏覺得自己如果以這副形象在眾人面前施法，說不定立即就會有人拜倒在自己的腳下。

    不過趙霏并不需要信徒。

    還是季寒山的建議的可行，飾品就心情好的時候隨便戴著玩玩兒吧。只有一點趙霏必須要跟季寒山說清楚，“不用做其他首飾了，就著一件我都戴不過來。

    如果你實在想做點手工的話，我倒是想請你幫我點忙。先幫我用玉石做一套禮器，我最近接了一個老年癡呆癥病人，我想幫她不齊流失的靈魂能量，到時候跟輪回之力爭奪靈魂能量，我需要向天地借力?！?/br>
    本來趙霏打算找時間去古玩城找人做的，不過那樣的話，為了確保禮器能夠溝通靈氣，她就必須畫好精確的圖紙，讓雕刻師傅按照圖形一絲不茍的完成，過程肯定不會輕松。

    現在知道季寒山手工了得，趙霏就完全不用cao心勞力了，只需要把事情全權委托給他，也不用擔心最后會出現禮器無法溝通靈氣的現象了。

    對于趙霏的請求，季寒山當然沒有推辭的道理，問明需要的尺寸之后，就表示自己手里各種品級的玉料多得很，保證幫趙霏做一套可以長期使用的禮器出來。

    看到季寒山恨不得連夜趕工的勁頭，趙霏心里也是一陣感動，覺得季寒山這個朋友沒白交，但還是好意的發了一條郵件給他：“不用特別趕工，下次輪休之前給我就行了?！?/br>
    季寒山：“好的?！敝劣跁粫兆?，就沒人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趙霏嚴肅的批評了昨晚大半夜不回家的趙奶奶，對此趙奶奶只能悻悻的解釋道，“都是你李奶奶，她看到我的珍珠就死活不愿意放手，非要拿自己的一套紅寶石首飾跟我換，我不換，她就哭，勸都勸不住，最后還是李奶奶的兒子來把她接回去了，我才脫了身?！?/br>
    趙霏不跟愛炫耀的老年人一般見識，明知道會引入嫉妒，還拿出去炫，真不知道怎么說她才好，“行吧，你自己注意一點就好，我要去上班了?！?/br>
    醫院依舊很忙碌，趙霏今天負責查房，兩位做完手術的患者恢復狀況情況，趙霏給他們更換了處方。

    另外幾個接受化療的患者情況就沒那么好了，眼看著自己的生命一天天的衰弱，還要承受身體的疼痛，那可是rou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

    趙霏不忍心看到病人們遭受痛苦的折磨，雖然不能治好他們的病，但是每當她負責巡視病房的時候，都要抹掉那些病人身上因為痛苦而產生的陰霾。

    在不知不覺中，趙霏的形象在病人里就變得越來越好了，因為每個看到她的病人都認為，趙霏臉上總是燦爛的笑容能夠感染人心，讓人的心情變好，好到連身上的疼痛都似乎減輕了很多。

    此時一個感覺自己身上不那么疼的大媽，在重病之中還不忘放棄自己愛八卦的人生追求，拉住正在查看她病例的趙霏說，“趙醫生，你知道嗎，那個之前在咱們醫院實習的張醫生昨天瘋了?！?/br>
    這位大媽姓黃，已經在三院住院兩年了，張口閉口把三院叫做咱們醫院。

    瘋了，不至于吧。

    自己只不過封存了她一丁點而記憶而已，還是最隱蔽的那種，不會因為記憶對不上就被人當作瘋子吧。

    看到趙霏手懸在空中，目光呆滯的樣子，黃大媽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繼續繪聲繪色的說道，“聽說她莫名其妙的全身劇痛，慘叫聲把隔壁鄰居家的小孩兒都嚇壞了。后來被送到了咱們醫院，檢查不出什么病因，被打了麻藥送到精神病醫院去了。我聽說她之所以會瘋掉，是因為現在競爭壓力太大，她承受不了不能留院的打擊?！?/br>
    趙霏慢慢垂下了手，心想張思思難道真是因為忘記自己有推薦信的事情，就會承受不住打擊就瘋了。

    但是因為八卦十分熱愛觀察生活的黃大媽卻發表了自己的觀點，“我看什么競爭壓力，純粹是狗屎。那個姓張的，我早看她不順眼了。

    趙醫生你這樣的乖乖女看不出來，我可是看到清清楚楚，就她那個狐媚樣兒，在咱們醫院里見著稍微有點權勢的就諂媚，之前還想扒著齊醫生不放，后來又跟那個張院長眉來眼去。要我說，她這次突然發瘋。說不定是被以前招惹過的男人報復了?！?/br>
    趙霏搓搓自己的手指，最近的事情很多，等忙完這陣子，還是去精神病院去看看張思思到底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