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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金玉滿堂在線閱讀 - 第20節

第20節

    他繼續道:“你瞧你說的什么話?”

    我轉過頭勾著嘴角看他,眼中帶著輕蔑的笑意,反問他道:“你瞧你做的什么事?”

    這一瞬間,我甚至能聽見滿府的人倒抽的一口冷氣。

    容韶猛地向前一步,跪在地上,瞧著像是開口便要哭。我扁扁嘴,微閉了眼睛搖搖頭,也不看她,直接往府里頭走去。

    瞥見李墨寒和府中眾人跟在我身后,我輕聲開口道:“夫君,這府中不會沒妾身單獨的房間吧?”

    “有的?!毙驴偣苌锨耙徊?,低聲道:“請新夫人移步同我前往西偏院?!?/br>
    我突然頓住,身后的大部隊皆是停下,我微蹙了眉,也不轉身看他,只自顧自開口:“雖不知開口的是何人,卻著實該打?!?/br>
    “一則,我乃是四年前李墨寒明媒正娶的新夫人。二則,女主人居東院,你帶我去西偏院,怕是天真的有些刻意呢?!蔽衣曇衾锝允堑?。

    卻是那人連忙往前一步,戰戰兢兢的模樣,我本想就此放了他,卻聽著他繼續道:“奴才不過是覺得夫人以往住慣了西偏院,更喜歡西偏院的涼爽罷了,并沒有旁的意思?!?/br>
    我閉了眼微微抬頭,輕舒一口氣,轉過身,卻是看向李墨寒。這下人在他面前還敢同我頂嘴,他也不出言制止,當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李墨寒瞧著我的表情,此刻才出聲:“李應,去把東偏院收拾出來?!?/br>
    “那是……”容韶突然出聲,我瞬間看著她,學著她那日在屏風后的表情,看著她,她便禁了聲。

    我輕笑一聲,對著這些下人道:“我本就是李太傅明媒正娶的妻,又得皇上信任,所以日后你們該當如何,總是要細細掂量著些的?!?/br>
    我低聲道一聲:“管家?!眳s是方才在我跟前放肆的李應站了出來,我嗤笑一聲。這等人,我該剛回府便急著替她主子做事,給我一個下馬威,還奢求我能用他。

    我卻未理他,只看向老管家,輕聲道:“我這人比較戀舊,你來替我將東偏院收拾了吧,以后你便是我院里的管事了?!?/br>
    他輕道一聲:“是?!?/br>
    “墨寒?!贝藭r我才看向他,他卻仿佛見了個陌生人一般,我繼續開口道:“我這般安排,你該是沒意見吧?”

    他用驚異的眼神看著我,突然一愣,“好,都聽夫人的?!?/br>
    “走吧,管家,去東偏院?!?/br>
    進府兩日,李墨寒始終未來過,我也未去尋他,兩兩相安無事,容韶更仿佛是消失了一般。東偏院被分來許多丫頭用人,院中的花也被移走了,換種了銀杏。甚至將原來將軍府的床榻和屏風也關了過來。

    不過這些東西都不打緊,倒是原將軍府的丫頭們都調了過來,竟是阿杏從城外頭回來了,阿桃也跟著過來。

    目下,只有她們倆是我的能信任的。

    天微微轉寒,銀杏又黃了葉子,就這么一直相安無事,直到那一日宮里來了密信,信上說我的父親母親,已經叫其他死囚替上了,秘密放走了,安置在一個十分不起眼的客棧里頭。

    我心想著,他們秋后問斬,所幸在秋日里便得了救。我怕我親自去會暴露他們的位置,便只好叫阿杏替我去確認一下父親母親是否安好。

    哪知道,那么一個在邊角落里的客棧,竟是被官府查到,被當場抓住。誰又能料到皇帝暗中放的人,竟有人敢抓。不僅如此,那新進的大理寺卿,為了邀功,竟還將此事公然提上朝堂,竟是一呼百應,非要將我父親母親立時斬了以儆效尤不可。

    皇帝并未見我,只命人給我帶了些金玉物件兒,還得了皇帝的口語,能悄悄地去瞧我父母親一眼。

    我絲毫未猶豫,當天晚上便去了。

    父親形容枯槁,頭發凌亂,沒料到我會過來,發狂般極力拒絕我來探望,竟是怒罵著叫我滾開。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在牢門口連連叩首,才離去。母親并沒有跟父親關在一處,我瞧著她瘦了許多,蜷縮在一個角落,亦是頭發凌亂。我從未想過,向來注意儀容的母親,竟會如此的落魄。

    我連忙央求了侍衛統領,進了牢里頭,一把將母親抱在懷里,她確實突然愣了,連忙抱住我,道:“韶兒!是你嗎?”

    我能感覺到她緊緊地抱著我,我忍住哭腔,輕聲開口道:“娘親啊,我是韻兒……”

    卻是她一把將我推開,力道之大,同她瘦弱的胳膊很是不符。大聲地叫著:“你不是我的韻兒!我的韻兒善良的很,不會像你這般,便是這般發達了,也不肯伸手幫幫自己的親jiejie!”

    她嘶吼著,我的耳邊卻瞬間只剩一陣嗡鳴,今日皇帝的口信才剛說了,那官員便是得了一個叫阿杏的密信,人已經被抓住了,重刑之下才終于吐口,說是容韶的人。

    我苦笑一聲,渾身麻木的站起來,僵硬的往外走。

    出了大牢,坐了轎子,被一路送回太傅府?;貣|偏院時,早已經不哭了,整個人木愣愣的,遣退了所有下人,叫老管家給取了些陳年的花釀,約是喝醉了,這一劫才能過吧。

    我就坐在銀杏樹跟前,還未飲酒卻已經覺得一陣陣的天旋地轉了,月光如霜,我只能孤飲。父母不日便將身死,又遭親近之人背叛,這京城里頭,約是沒有比我更慘的人了。一杯又一杯地飲,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夜里再醒來時,我已經在床上了,身邊卻躺著李墨寒。

    我一陣愣怔,此刻能清楚的感覺到,被子下的我,已經光溜溜得了。我不清楚他何時來的,也不清楚我為何會同他又攪在一處。渾身乏力,懶得動彈,我便直接翻身離他遠了些,接著睡了過去。

    當我再醒過來時,他已經不見了。

    自此我便過得渾渾噩噩,父親母親一去,皇帝失了控制我的把柄,我便自然是個棄子。李墨寒這般人,總是要制衡的,無奈身邊暫無適齡女子,只好將正二品太子少師之女,江月吟指給了李墨寒,定于天旭三年春末夏初完婚。

    容韶自己攬了這些事情去,我無心爭奪,便任由她去。

    哪知道過此事剛過去半月,入了冬,我竟忽然日日茶飯不思,開始嘔吐不止。

    阿桃曾經有些伺候的經驗,一眼便診斷出了我是懷了身孕??蛇@消息不知怎么的,竟傳到了容韶耳朵里,她的機會便來了。

    借著管理家事的名頭,將我禁在東偏院里頭,丫頭小廝日漸變少,最后竟是連老管家和阿桃也不見了身影。

    我求助無門,只得天天呆在自己的屋中,我倒不懷疑她會殺了我,畢竟弒父殺母的事情都做得了,殺一個無用的meimei又算得了什么。

    只可惜了我腹中的胎兒,自從入了我的腹中,我便無一日安寧,反應極大,好容易吃下的東西,卻也轉頭便吐了出來。

    夜里,我坐在窗邊,透著窗紙往外瞧,突然隱約能記起那日李墨寒那日的神色,笑意里帶著些許抱歉,在我耳邊問我,究竟有沒有愛過他。我望著外頭仔細細想著,他為何會如此發問。

    卻是一陣腳步聲,容韶霸道的把門推開,門扉被撞的哐當一聲。

    我竟一時想起我及笄那年,在宮中等著行及笄禮而住下的第一個晚上,她提著食盒,一把將門推開,笑嘻嘻的進來。

    卻是時移世易,她此刻的笑尖利又刻薄。

    王嬤嬤也要跟進來,一腳都邁進屋里了,卻是被容韶制止,只叫守在外堂門前,遠遠兒的,聽不見。

    “你可知監斬父親母親的人是誰?”她出聲問我。

    我只瞧著她并不說話。

    她便自問自答:“正是你的夫君,李墨寒。哦,不他現在也是我的夫君,而且我現在才是他的正妻?!?/br>
    我瞧她嘴角竟還有一絲譏笑,便更不想理她了,直接扭了身朝里。

    她伸手拉我:“你可真是可笑??!是不是當我同他在將軍府你們床上便是頭一回了?”

    我轉過身看她,神色里帶著些惡心,卻仿佛更加激怒她了。

    “我們早在宮里,便歡好過了!”她輕喝一聲。

    我心里想著,若是李墨寒見了她此般模樣,是不是還會同她在宮中歡好。

    她瞧著我的模樣,仿佛突然覺得沒什么意思,卻只是一笑,便直接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我不曉得她在笑些什么,很是無奈。

    然而,卻是這天我用過飯后,一陣劇烈的腹痛,□□便見了紅??尚?,我有孩子時李墨寒不出現,卻是孩子沒了,他才來安慰我。

    仍是那個帶著無奈的微笑,實在是叫我厭惡極了。我直接撇了頭未理他,他也直接甩手而去。

    那天夜里,突然有人扔了條胳膊進來,緊跟著進來的竟是王嬤嬤。

    我著實是嚇了一跳的,卻是王嬤嬤進來的瞬間清醒了,顧不得看她,我便大著膽子瞧了瞧,我其實一眼便認出那條胳膊是溜子的,溜子他常年雕刻,指尖有許多刻刀留下的深深淺淺的印記,如今細細一看,竟當真是他的。

    “二小姐知道他為什么會死嗎?”王嬤嬤的聲音,在夜里尤其可怖。

    我卻很是冰冷地看著她,不顧腹痛,站起身一掌摑在她臉上,卻是力氣太小又被反手抓住,被扇了兩耳光。

    “夫人在世時,我便在容忍你,你卻總是這般不知進退的,半分也比不上大小姐?!彼曇衾餄M是氣憤,低低的瞥著我。

    我吼了一聲,“你有何顏面跟我提母親?”卻發現用盡了全力,只氣若游絲?!拔蚁氡M了辦法,好容易父親母親從牢里救出來,可她容韶串通了旁人,有將父親母親抓了回去!”

    我痛恨的看著她,道:“母親她一向待你不薄??!你怎能容忍容韶做出這等事情!”

    卻是她伸手又摑在我臉上,“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大小姐這些日子的委曲求全我可是看在眼里的。他為了先老爺先夫人可謂是費盡心力?!?/br>
    “您呢?您忙著跟宮里頭那位串通,好增了地位,我當真是替他們有你這樣的女兒感到羞辱!”

    我一愣,當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啊。

    她趁著夜色去了,可我的房里,第二天夜里,又多了阿桃的手,第三天夜里,又多了老管家的頭……

    第25章 第24章

    天旭二年,冬。

    寒風凜冽,重云密布。

    我獨自從李府跑出來,滿頭是汗,里衫已經濕了大片。然而此刻,我不想停下來,也不能停下。

    可任我怎么用盡全力,都仿佛跑得很慢。

    我才小產不過半月,小產之后又沒得到照顧,身子本就虛軟,此刻再加上疲憊,幾乎要將我整個人透支完了。

    好容易到了城郊的樹林子里,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下起來了。

    小腹間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這陣抽痛可謂雪上加霜。然而此刻,我不能停下。

    艱難的邁開腿卻腳下一軟跌倒在地,可我不想停下,喘著大氣,向前又爬了兩步。

    誰知竟有一瞬間的恍惚,小腹間的疼痛幾乎叫我失去意識,又爬了兩步便徹底昏厥過去了。

    再睜開眼時,那個人已經在我眼前了。

    眼前那人依舊是墨眉如畫,眸若古井。厚重的狐裘披風,顯得無比尊貴。他薄唇輕抿,看起來儀表堂堂,同我初見他時的模樣一般無二。

    只是整個人斂去了當初的凌厲,顯得內斂而穩重。

    哈!我輕聲一笑,從沒想過追出來的會是他。

    “跟我回去?!彼p聲開口,聲音還是那般溫潤好聽,卻是語氣不容反駁。我仔細想了想,大約有三個月沒聽見這聲音了吧。

    他伸手扶我,看著那雙大手,恨意幾乎從眸子里溢出,掙扎著站起來,腳下踉蹌著,卻仍是目光兇狠地看著他。

    他面上還是那般無奈,這一張好面皮,可真是會做戲啊。

    當初他同我嫡親的jiejie共赴巫山被發現時,他便是這般表情。

    我被迫將正妻之位拱手于自己的親jiejie時,他也是這般表情。

    我被親jiejie設計陷害流產之時,他依舊是這般表情。

    就連我父親被他親自監斬之時,他也是這般表情。

    可笑,如今他又是這般表情。

    真想撕爛了這張臉。

    怪我無能,這輩子唯愿與世無爭,處處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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