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膽小的太監忙出去叫來侍衛,很快這里便被宮廷侍衛圍堵起來。 白凝瑄仍躲在宮婢身后哭泣。 然而莊錦曜卻不慌不忙,令侍衛首領前來查看。 “我親眼看見是瑄貴妃拔下頭上的簪子刺入父皇的身體里,爾等大可自行查看?!鼻f錦曜只一臉痛色說道。 白凝瑄聽了他的話,憂傷之態頓時僵住。 她驀地看向莊錦曜,愈發遲疑。 這是她布的局,這時他該自亂陣腳才是,說出這話又是何意? 很快,便侍衛將盛錦帝胸口的利器取出,拿來白凝瑄面前問她:“此為何物?” 不等白凝瑄開口,她身邊的宮婢立馬尖叫道:“是娘娘的,是娘娘的簪子!” 第77章 白凝瑄下意識抬手撫了撫發髻,才發覺頭上少了一個簪子。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提前預知到這一切? 一直以來都是她設計著一切,她與他虛以委蛇,令他對自己產生興趣,他便猶如獵物一般入甕。 臨了她卻成了替死鬼? 難不成從一開始也是他刻意接近自己來的? 白凝瑄垂眸瞥見莊錦曜垂在身側的手里還沾著血,便驀地朝他撲過去,想要趁他毀滅證據時將他的手捉出來。 然而她才邁出一步,卻覺心口一涼。 她低下頭,發覺自己竟被人一刀自背后捅入。 “三皇子,你可有礙……” 一群侍衛忙攔在莊錦曜身前,將他護得嚴實,都一臉防備地將刀尖對準了她,仿佛她真的是個弒君的刺客一般。 這時外面也跑進來一個太醫,道:“殿下,微臣已經查出來了,果真是貴妃日復一日在茶水中下藥謀害天子……” 白凝瑄張了張嘴,卻吐出了一口污血。 不敢相信這竟是一場局中局。 她抬頭看去,發覺那將刀刺入她身體的侍衛竟就是當日她指使殺死皇后的侍衛。 時至今日,白凝瑄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功虧一簣反為他人做嫁衣的敗局。 她最不愿被男人玩弄于掌心,終究卻還是因男人而死。 莊錦曜越過眾人垂眸看著她,指尖仿佛還殘余著她肌膚的柔膩與溫熱。 在她死前確實給他帶來了極美妙的歡娛,可惜她到底是個野心太大的女子,成了他的絆腳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漆黑,外間卻已恢復了安靜。 床榻下驀地爬出來個老太監,卻正是天子身邊的王裘。 他哆嗦著跑回了自己屋中,卻見小太監正到處找他。 “您老又躲哪里喝酒睡覺了,出大事了!” 小太監壓低了聲音說道。 王裘卻鉆進屋子尋來筆墨寫了封信,讓小太監秘密發出宮去,追上瑾王的車馬交到對方手中。 天子駕崩是大事,即便有皇子在,也不是頃刻間便能登基就位的事情。 況且天子也并未叫人寫下遺旨,有無其他遺詔,還需專程令內官翻檢一遍。 然而在外人看來,三皇子自然是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 且不說外間消息如何,姜荺娘卻被軟禁于驛館之中,每日身邊都有丫頭看守著。 這丫頭姜荺娘亦是認識,便是當初含胭齋雇來看店的丫頭。 “蘇大哥都是為了姑娘好,姑娘日后就會明白的……”那丫頭整日里在她耳邊碎碎念來來去去就是這么一句。 姜荺娘這日稍有些精神,正想趁丫頭去換茶水的時候打開門查看外面情形,屋子里便忽然走進來一人。 姜荺娘錯愕地后退一步,見來人亦是有些錯愕。 “怎么,見到我很驚訝?”莊錦曜笑了笑,伸手拈起她一縷頭發,好似與她極熟稔一般。 姜荺娘正覺得怪異,蘇銀卻走近屋來。 莊錦曜這才松開手,眉眼間盡是得意,對蘇銀道:“你們不必再回襲國去了,如今他們都以為我是三皇子,想來要不了多久,便會擁護著我登上他們的皇位了?!?/br> 他這話極是怪異,然而姜荺娘卻眼尖地看到他下巴處竟有個十分不起眼的細小針孔…… “想來真正的三皇子,如今就算是殺了,也是一了百了……”他的語氣中流露出幾分意動,卻被蘇銀給打斷。 “不到最后一步,三皇子便是咱們的唯一退路,也不急于這一刻?!碧K銀說道。 莊錦曜知曉他話中的道理,一時也不想暴露自己的野心,隨即便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這幾日并未替我好生照顧樊女?她今日見了我,怎么悶悶不樂的?”他這時目光又挪到了姜荺娘身上。 姜荺娘又是一怔。 蘇銀則是皺起眉,頗有些不耐道:“你還不進去,我與他還有要緊事說?!?/br> 姜荺娘聽了這話才轉身進了屋去。 莊錦曜亦沒有在意。 等對方走后,蘇銀進了屋來,見姜荺娘正在鏡臺前坐著。 他知道她如今被迫做出了偽裝,心中必然怨恨自己,可當下情形真是緊迫,他就更不能令她隨心所欲。 “你私下里,有沒有……”他有些遲疑地問她。 姜荺娘冷著臉,即便臉不再是從前的樣子,可目光與語氣卻仍未改變分毫。 “我若是亂碰了臉,會不會破相還不知道,但那位巫醫定然會要用上針的吧……” 她并不傻,蘇銀尚且還與她維持著表面的客氣,而那巫醫的惡意則是溢于言表,恨不能將她的皮給扒下來收藏。 蘇銀臉上愈發慚愧,姜荺娘卻視而不見,只問他:“那三皇子也是你們襲國人?” 蘇銀點頭道:“正是,你該猜到了,他同樊女一樣,都做了偽裝?!?/br> “他既然與你們是一伙的,為何他卻不知我的身份?”姜荺娘也意識到了對方根本就不知道她并不是樊女。 可見樊女與姜荺娘的安排,乃是蘇銀私下里的安排。 蘇銀道:“他若知道你是瑾王妃,只怕會立刻將你拿去威脅瑾王,你知道我并不想令你涉險……” 姜荺娘每每聽他維護的話只覺得他是虛情假意,再想開口嘲諷他兩句時,卻忽然又覺得惡心欲嘔。 蘇銀忙查看她,見她眉心緊擰,好似極為難受。 “你這些日子身子似乎一直都不大好,我去叫巫醫來……” 姜荺娘忙抓住他,令他停在原地。 “不必了?!?/br> 她緩了口氣,低聲與他道:“你不必叫巫醫來?!?/br> “為何?”蘇銀不解道。 很顯然,他只當姜荺娘是氣惱于他,所以才放任身體日益惡化。 姜荺娘唯恐自己的秘密會被巫醫看破,只好與他說道:“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懷了身孕?!?/br> 蘇銀聞言,頓時怔愣住了。 “姑娘,你腹中有了孩兒……” 他看著她的肚子,目光極是復雜。 她的衣裳寬松,他又從未敢正眼去打量她的身體,這時再看去,才發覺她確實已經不再苗條。 姜荺娘道:“你一直說你是為了我好,想必你必然不會將這事情告訴旁人吧?” 蘇銀卻笑了笑,語氣艱澀道:“自然不會,姑娘終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這可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br> “我會保護好姑娘與姑娘的孩子,待我們離開了京城,便尋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彼?,目光似乎仍存有一份純粹的情誼。 姜荺娘卻挪開了目光,覺得他是異想天開。 皇宮之中氣氛愈發凝肅。 莊錦曜曾試圖將天子駕崩的消息壓制下去,卻不知怎么還是走漏了風聲,被俞太后察覺。 “哀家問你,這等事情,你有什么資格瞞著哀家?”俞太后怒不可遏地質問他。 莊錦曜道:“父皇生前最喜好名聲,不論是叫人誤會他是死在女人的床上,還是因為妃子私通而氣死都不是什么體面的事情?!?/br> 俞太后蹙起眉頭,反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莊錦曜看著她道:“皇祖母難道不知道嗎?瑄貴妃進宮之前一直與瑾王有著私情,嫁給了父皇之后,她一直積怨于心,也不知是受了何人的挑唆,竟刺殺父皇?!?/br> “你住口……”俞太后顫著手指指著他,見他青天白日里便胡亂潑臟水,氣得心肝都痛。 她捂著胸口,宮婢忙攙扶著她,生怕她有個好歹。 莊錦曜只冷笑了兩聲,與宮婢道:“皇祖母年紀不小了,想來也受不得更多的刺激,送她回去好好休養,莫要再出來亂走動了?!?/br> 宮婢應諾下忙扶著俞太后離開。 而另一頭,遠離京城的樊女坐在顛簸的馬車中極是不適。 她也不知自己途中暈車嘔了幾回,又睡了多久,只是一覺睡醒之后,卻發覺馬車已經停下。 樊女遲疑地下車來,見莊錦虞正立在馬車旁看著不遠處的山峰。 “王爺,這是什么地方?”樊女遲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