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兩國建交不易,雖有些可惜了這藥人,但終究是獻禮于圣上,若是為此事而生出誤會,想來于兩國而言必然也是憾事?!碧K銀說道。 盛錦帝聞言便微微頷首。 此時三皇子卻接話道:“蘇大人深明大義,今日之事想來是沈太醫思女成疾才有了今日沖動的行為,沈太醫,還不告罪與圣上與蘇大人?” 沈太醫在大殿上,只當自己死定了,這時忽然有人引下一條臺階,他又焉有不順之理。 “微臣此舉有損兩國建交,乃是微臣之錯,微臣萬死不辭,還請陛下降罪?!?/br> 盛錦帝這會兒即便想動手殺他泄恨也不好下手,只略帶怒氣道:“沈太醫啊沈太醫,你既然已經老眼昏花,不如就此告老還鄉去吧,今日蘇大人不與你計較,卻不代表朝廷還能容你,帶他下去!” 沈太醫替沈妍月解脫了去,如今天子說什么他又豈敢再有意見,很快便來了侍衛將他拖離大殿。 因這小小的插曲,席間氣氛也略有些尷尬。 蘇銀坐在席上抿了口酒,面色如常道:“這些也就罷了,除卻這些此番我奉了國君命令,亦在襲國挑選出了最美的女子,令之習舞,打算獻舞給圣上,如今出了這等不愉之事,我雖能理解,只怕回去后國君與臣子們多少會有些誤會,我有個想法,不知圣上可否答應?” 盛錦帝聽得這話,便道:“蘇大人請講?!?/br> 蘇銀道:“我此番帶來的女子乃是襲國美人,圣上若是有親和之意,不若也從貴國選出美人來共舞一曲,豈不更是友好?” 三皇子聞言頓時笑說:“父皇,蘇大人此等提議甚好,兒臣以為可行?!?/br> 盛錦帝微微頷首。 這于他而言算什么要求,等同于是襲國使者送他們一個臺階下,此等情況下對方仍是這般心平氣和,卻是不似帶著異心而來。 他微微頷首,應下這要求。 第75章 宴席散后,莊錦虞領著姜荺娘乘馬車回王府去,才出了皇宮,便低聲令司九去查那襲國使者的底細。 再說后來的事情,盛錦帝讓下級官員挑選美人,又親自過目之后,才叫來那些貌美女子給蘇銀相看。 蘇銀卻搖了搖頭,道:“此等女子美則美矣,做伴舞尚可還行,卻絕非最美?!?/br> 盛錦帝見他這般挑剔,卻也有些為難。 “此話怎講?” 蘇銀想了想,道:“實則我那日見過貴國的瑾王妃,便覺其模樣極美,若是與襲國美人共舞,必然是極為賞心悅目?!?/br> 盛錦帝臉色微沉。 蘇銀便立馬道:“我并非是不敬王妃之意,只是我襲國的美人亦是部分高低貴賤選出來的,其中有平民之女,亦有官員之女,只求最美罷了,想來圣上也是知道我朝盛行舞蹈,即便是公主亦是自幼習舞……” “更何況,事關兩國友好之事,想來若是問過瑾王妃,她亦不會回絕吧?” 他這話卻令盛錦帝生出了遲疑來。 盛錦帝想了想,便令人叫來瑾王與瑾王妃。 待瑾王與瑾王妃入宮來,盛錦帝才說完此事,便立刻被莊錦虞拒絕。 盛錦帝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賤內不懂舞藝,如何能當眾丟人現眼?!鼻f錦虞道。 盛錦帝對他早有不滿,不應他的話,卻轉而問姜荺娘道:“姜氏,朕問你,你可愿意與襲國美人共舞一曲?” 姜荺娘正是遲疑地看著莊錦虞,亦不敢輕易做出決定來。 蘇銀卻道:“不懂舞亦沒有關系,此等舞曲只需學上十幾日便可,在我襲國人人都會跳的舞,并沒有什么難度?!?/br> 他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好似姜荺娘再不答應便是不通人情。 姜荺娘正想開口應下,莊錦虞卻握緊她的手,道:“還請圣上見諒,微臣與賤內告退?!?/br> 他說罷便拉著姜荺娘離開。 盛錦帝頭次被他這么沖撞,臉色都隱隱發青。 蘇銀見他臉色不好,便也不提這話,告退離開。 盛錦帝氣得摔了個硯臺,隨即叫來大太監王裘道:“去,立刻傳朕口諭,瑾王囂張跋扈,性情乖張,令他閉門思過去!” 王裘見他大怒,自不敢耽擱,爬起來就去了。 等莊錦虞前腳到了王府,后腳這口諭也跟著到了。 姜荺娘頗是擔憂地,道:“何不讓我去?如今圣上罰你這事情算小,可他心里必然會扎上一根刺……” 莊錦虞道:“他有這刺不是一日兩日,如今又因受了林皇后的刺激,變得多疑,脾氣怪異,但卻并不是你要去的理由?!?/br> 姜荺娘勸道:“我此去獻上一舞便立刻回來也不行嗎?” 莊錦虞動作溫柔地撫了撫她的臉,口吻卻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你若是不想惹我生氣,就莫要去?!?/br> 姜荺娘見他不肯松口,也只好聽從他的。 然而此事卻仍不算完。 再隔日,俞太后卻又派人傳召姜荺娘進宮去說話。 莊錦虞似早就猜到了此事,直接回絕了來人。 只他一日不松口,卻是誰也拿他沒有辦法。 即便是盛錦帝被他那樣拂了面子之后,也只是罰他禁足罷了。 當下說莊錦虞是有恃無恐亦不為過。 余者再想來勸說的人,莊錦虞皆是一概不就。 然而他阻得了旁人,卻阻不了他的jiejie凝歡郡主。 只說這日莊氏進瑾王府來,見莊錦虞守著姜荺娘在屋中,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你如今怎就變成了這幅模樣,男子漢大丈夫,竟能做出將妻室困在家中的事情來,你難道想她一輩子不出去見人了?”莊氏說道。 莊錦虞道:“待襲國一事了結,我自會帶王妃離開京城?!?/br> 莊氏默了默,見姜荺娘坐在屋里頭一聲不吭地,知道她必然被莊錦虞警告過了。 她目光又挪回莊錦虞身上,道:“我親自陪著她去宮中練舞,一步都不落下,如此,你總該放心了吧?” “屆時但凡宮中有任何異常,我必然先傳信于你,叫你知曉,絕不令她身處險境,若是王妃少了一根頭發,傷到一根手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且絕無二話,若是這樣你也不能答應,只怕得罪了天子,也令皇祖母難做,她老人家在宮里唯恐你與天子發生矛盾,好幾日寢食難安,恐怕你也不在意了,是不是?”莊氏說道。 姜荺娘見他姐弟二人僵持不下,便也沒法再繼續若無其事,與莊氏道:“若是有您陪著我,想來王爺必然是放心的?!?/br> 她知道莊氏必然是為了莊錦虞好,才特意前來勸說,否則以對方冷漠的性子何至于特意上門來勸說。 此事僵持到最后,恐怕擾亂兩國邦交的黑鍋亦會被有心之人扣到瑾王府頭上來,屆時事情只會愈發惡化,豈能是她一支舞能解決的? 莊氏見她終是應允了自己,這才松了口氣,離開了王府。 她人走后,姜荺娘揪住莊錦虞的袖子安撫他道?!澳惴判陌?,等此事一了,我便與你離開京城?!?/br> 莊錦虞卻冷著臉,并未理會她的話。 入夜,白凝瑄聽聞此事,正安撫著盛錦帝。 盛錦帝上了榻,她便特意倒了茶給他潤嗓。 只是喝完了茶沒多久,盛錦帝便又覺得有些頭疼。 白凝瑄便脫了外衣,爬上床去跪坐在他身后,為他按揉xue位。 拋開了白日里的煩躁,此刻身邊依偎著嬌軟馨香的美人,對方正值妙齡,又溫柔解語,被她這么一安撫,他渾身肌rou都放松下來。 他驀地捉住她的手,道:“不早了,歇息吧?!?/br> 白凝瑄聞言便轉身放下了帳子,這才躺下。 然而盛錦帝卻急不可耐地揭了她身上的被子將她壓住。 白凝瑄皺了皺眉,推著他道:“陛下,我今日有些累了……” 興許是她的抗拒之意實在明顯,竟讓盛錦帝察覺出她眼中一絲反感。 盛錦帝見狀頓時性質全消,近日的火氣又重新被聚集到一起,看著她目光也愈發陰翳。 “人人叫你一聲貴妃,你如今是身份高貴起來了,朕給你臉才晉你妃位,不給你臉,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他說完便出了帳子離開。 白凝瑄因他的話,臉色亦是微微發白。 這是宮女忙進來道:“娘娘,圣上他怎如此氣惱離開,您沒事兒吧?” 白凝瑄道:“他說他是給我臉才給我做貴妃的……” 宮女聽了這話便猜到了他二人必然是生出了不愉。 “娘娘,想來圣上也只是這些日子煩躁了……” 白凝瑄冷笑道:“你知道嗎,我父親也是這樣想的,他們都覺得,我一個女子只有靠著他們才有立身之本,把我送進宮來,我父親他就從未后悔過,他甚至覺得這是他給我的榮幸,和圣上的態度如出一轍……” 宮女似聽出了她的怨氣,愈發不敢接話。 白凝瑄卻緩了語氣道:“你退下吧,我要就寢了?!?/br> 宮女這才為她重新理好帳子,又熄了燈,悄聲退出了寢屋去。 這廂有了莊氏的承諾,莊錦虞到底沒能阻止姜荺娘。 莊氏直接領著姜荺娘去了驛館中,其中自有舞者練舞之地。 蘇銀見她終究還是來了,臉上頓時也露出了笑意。 “如此便將人留在此就是,辛苦郡主了?!碧K銀與莊氏客氣道。 莊氏卻并未理會他,只轉身坐下,又令人搬來軟榻,與蘇銀道:“我每日陪著王妃過來,便在這外間守著,你只管敞著門學就是了?!?/br> 她是個直接的人,半點婉轉余地也無,反倒令蘇銀不好拒絕,只好隨她去了。 再說姜荺娘進了屋中換上了與主舞者相同的舞衣,屋中亦只有一蒙面女子,即是蘇銀口中的襲國美人,而姜荺娘的舞步,便該與此人一致。 在另一屋子里,蘇銀正透過窗紗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姜荺娘學舞的樣子。 那名巫醫便立在他身旁桀桀地笑了兩聲道:“她的皮rou一看便是極為滑膩,若是扒下這層人皮加以利用,恐怕天仙之姿也是做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