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司空越搖了搖頭,道:“其實郡主這些年身體調養的極好,以郡主的底子,若不產子,必然是個長壽的命數……” 莊氏面無表情道:“無需多言,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如此便只請先生為我保胎就是?!?/br> 莊氏前腳讓人送司空越出門,后腳莊錦虞便進了屋來。 “jiejie果真如我想的那般固執?!?/br> 莊氏知道他的脾性,他既答應了她,便不會輕易反悔。 “一生連一件快活事情都沒有,你總得叫我有一件事情如愿才是?!鼻f氏說道。 莊錦虞垂眸不語。 莊氏卻走到他面前,繞著他的座椅走到了右手邊。 她伸出手挑起莊錦虞的下巴,對方臉側那抹不太明顯的指痕便暴露無遺。 “呵……”莊氏冷笑:“你竟也有今日?” 莊錦虞那雙無一絲波瀾的漆眸看著她道:“你以為打了我的人會有什么好下場?” 莊氏抿著唇,頓時也斂了笑。 這世上敢打她弟弟臉的人還沒有出生,打完他臉的人這個時候要么在去投胎的路上了,要么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換句話說,在莊氏的心里,這人該是個死人了。 莊錦虞見她一副平淡模樣,心道,若是他這好jiejie知道打他的人就是姜荺娘,又該如何作想? 莊氏在府上調養了幾日,在莊錦虞對下人的示意下,她也并不知姜荺娘那邊發生過什么,只當一切如常,對姜荺娘也頗多照應。 小住幾日后,莊氏便帶著姜荺娘回了薛府去。 臨行前,莊錦虞特意送莊氏,姜荺娘低著頭,一言不發。 莊氏不知與莊錦虞說了什么,姜荺娘便聽得他忽然提到了自己。 “原來姜姑娘小字阿芙……” 姜荺娘抬起眸,見他神情淡淡,正看著她。 “怎么?”莊氏問道。 莊錦虞道:“倒也沒什么,只是我在府上建得一座臨水的閣樓叫觀芙閣,夏日里乘涼賞花,是極好的?!?/br> 姜荺娘捏著帕子,聽到說起這個,手臂都忍不住豎起汗毛。 他是個玩弄人的好手。 明明可以給人一刀痛快的事情,他偏喜歡將刀懸在旁人頭上叫別人害怕。 他自然不會對她的小字感興趣。 為的不過就是在提示她那日的事情,以及他說過的話。 至于那樓究竟叫不叫觀芙樓,難不成她們還特意跑回去看一眼? 第15章 莊氏毫無察覺,見他并無正經事情要說,便懶得再理會他。 回途中,莊氏對姜荺娘道:“你大舅舅順利升了官,今日你回了府去也不必再忌諱什么了?!?/br> 姜荺娘這才想起自己出府來的主要原因。 莊氏這么說,必然也是對方留意著薛府里的情況,特意為她避過嫌隙才帶著她回府的。 姜荺娘不免暗懷著感激,心想日后與那莊錦虞再怎么交惡,總不能將莊氏混為一談。 二人回了薛府,劉氏一派好心情,正留在薛老太太那里講笑話。 莊氏與姜荺娘去時,劉氏便親和模樣,與姜荺娘道:“你這孩子就該出去走動走動,我瞧你臉上都有rou了,想來這次也是不虧的?!?/br> 她言下之意,好似還想叫姜荺娘記她個恩情似的。 姜荺娘笑而不語。 薛老太太本就有些不耐煩劉氏,便叫她們都回去,給莊氏和姜荺娘歇息片刻。 劉氏這才回去了。 薛老太太牽著姜荺娘的手,道:“委屈你了?!?/br> 姜荺娘原先就算真有委屈,當下也是什么矯情都沒有了。 初到薛府的時候她確實是防著許多人事。 乃至到了后來,府上的人待她都是不差的,她再擺出傷春悲秋的態度來總歸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姜家的不幸是她的不幸,不是薛家的不幸,她沒有理由總叫旁人一個勁的同情自己。 “外祖母疼惜我,我極是歡喜,府上姐妹待我都好,長輩又關心我,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姜荺娘笑說。 薛老太太喜歡她這般開闊的性子,對她道:“你不在的時候我與你選了個住處,離你幾個姐妹的住處都是近的?!?/br> 薛老太太剛開始把她放在自己身邊是怕她不適應薛府,如今見她并無不喜,心下亦是安然。 她這里每日都是人來人往,姜荺娘日日都早起來服侍她,每有人過來姜荺娘都會隨著見禮,著實沒得清靜,將這姑娘安排個住處,也好叫她自在一些。 姜荺娘見薛老太太都已經打點好了,只管謝過老太太,下午便過去看了一眼。 “這地方叫薄香居,倒是與姑娘挺貼切的?!避葡恼f道。 姜荺娘疑惑道:“哪里貼切了?” 芷夏道:“姑娘身上會有些淡香,細聞卻又淡到什么都聞不到,香氣若有似無,自然是與這名字合宜的?!?/br> 姜荺娘淡聲說:“我屋里從前便時常燃香,有香氣并沒有什么奇怪?!?/br> 芷夏見她不在意這個,便不再提。 這時外面來了人,芷夏出門去迎,見來人不是旁人,是二房的薛桂瑤。 “阿芙,你可算回來了,我正有些事情要與你說呢?!毖瓞幷f道。 姜荺娘見她眉頭微蹙,好似遇到了什么煩心事情,便示意芷夏出去守著。 待她給薛桂瑤倒了茶水,問道:“四jiejie要與我說什么?” 薛桂瑤咬了咬唇,有些為難道:“就是……你上回托付給我的事情,出了些岔子……” 姜荺娘動作微頓,便聽薛桂瑤道:“我那手下人原本是該辦得滴水不漏,可是就在交接的過程里,官家突然不理人了。 我托人再三打聽,才知道那張契紙最后落到了林家人的手里去了,聽人說,是林家的公子半途截去的?!?/br> 薛桂瑤看著姜荺娘道:“阿芙,你與林家那位公子可是結下了仇怨?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他曾是你未婚夫,即便沒了往日的情分,他又怎好做出這樣落井下石的事情來?” 姜荺娘臉色微沉,卻不好答薛桂瑤的問題。 “他可是說了什么?”姜荺娘問她。 薛桂瑤點了點頭,道:“他說……若是想要回這東西,便要你本人去拿?!?/br> 姜荺娘微微頷首,心事重重道:“我必然會將東西從他手里拿回來的,絕不連累到薛家和jiejie的名聲?!?/br> 薛桂瑤頓時有些氣惱,道:“你怎好說這樣的話,我若怕連累又怎會幫你,你、你這人真是……” 姜荺娘回過神來才知自己失言,握著薛桂瑤的手道:“jiejie誤會我了,我與那林清潤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先前托付給jiejie的時候心里便一直擔心著這件事情,并非是與jiejie見外?!?/br> 薛桂瑤道:“我們二房又不像大房那樣,他們想著將閨女嫁給高官人家,我爹爹行商,母親亦是商賈人家出生,我出嫁的時候必然有不少陪嫁,何愁名聲嫁人,你心思這樣多,豈不怕自己愁死?” 姜荺娘笑道:“jiejie是個坦然的人,全當做是我的錯,jiejie莫要與我計較?!?/br> 薛桂瑤道:“你是替我著想,卻也不好不為自己打算,依我看,你最好不要去見那位林公子,他這樣玩弄手段,不像個正經人?!?/br> 姜荺娘想了想,道:“待我想一想,想好之后再與jiejie來說?!?/br> 薛桂瑤見她并不沖動,這才放下了心。 等薛桂瑤走后,姜荺娘轉頭便叫芷夏備下筆墨,供她寫封信。 待她寫完密封好了信件,便交給芷夏對她道:“你叫人替我送去含胭齋,交到一個叫蘇銀的男子手中?!?/br> 芷夏應下,便出了門去。 待第二日,姜荺娘便得了回信,信中寫明了相約的時間與地點。 姜荺娘面色平靜地將那信件燒了干凈。 “姑娘可是要出門去?”芷夏問道。 姜荺娘抬眸掃了她一眼,見她慣會察言觀色,然而不該說的卻鮮少說出過,算是個機敏之人。 她對芷夏道:“我要去見個故人,你尋個合適的理由與旁人說,備下車馬與我一起出門去?!?/br> 芷夏見她對自己總算有了幾分信任,心中暗喜,忙不迭下去行事。 出了薛府,姜荺娘便進了錦賀樓的樓上包廂,便瞧見了立在窗前的林清潤。 林清潤一聽到身后動靜便立馬轉過身來,見門口身量嬌小戴著白紗及腰帷帽的女子,心跳便忍不住快了幾分。 “荺娘……” 他望著她,沒曾想用了這法子竟真能叫她主動來見自己。 姜荺娘摘下帷帽,看著他目光冷清之極。 往日里她都是用那般溫暖的目光看著他,一顰一笑都是透著甜味,他那時候就是極喜歡的。 如今失去了,便更是惦記想念。 那種求而不得的滋味令他心中如同被螞蟻啃噬一般,疼癢難耐。 “荺娘,你終于不再躲著我了……”他見她站在那般遠的位置,一副防備模樣,語氣頓時有些訥訥。 姜荺娘道:“你究竟有什么要與我說,不必如此拐彎抹角?!?/br> 林清潤頗有些黯然道:“你先坐下,我們好生說一回話?!?/br> 姜荺娘在茶桌對面坐下,見他消瘦幾分,心中卻并不像過去那般有所波動。 “荺娘,上回是我太沖動了,只是我見到你做那些仆婦做的活計,我實在心疼,所以說話的語氣才那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