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住在爺爺奶奶家的時候,早上應謹言阿姨會開車來胡同口接我,送蕭慕言跟我一起去學校,晚上再把我們一起送回去。 謹言阿姨開了家甜品店,相對于我爸爸跟mama的時間相比,有絕對的自由。 因此我見蕭慕言見的最多,也最喜歡欺負他了。 雖然蕭慕言每天都負責把應謹言阿姨做的點心跟準備的營養飯后餐點帶給我。 可他在我心目中的位子還不如他們家的布偶貓——蕭團團呢。 不過他是我弟弟,我理所應當的護著他,比如說現在,這種關乎今后放學時間長短的危機時刻。 **** 下午三點,午后陽光還在窗口游弋未完全消去熱度。 歲三三搶了蕭慕言手里的掃把,扔在蕭慕言同桌林莫莫的面前,質問三連。 “學校規定了同桌兩個分工負責值日,你憑什么每次都不干活,讓蕭慕言幫你干?” “你爹媽沒有教育你,要遵守記錄嗎?” 林莫莫顯然是在家里被寵上天的那種小公主,學校分工值日兩人一組,每半個月才輪到她跟蕭慕言一次。 前幾次她都是直接撂挑子走人的,蕭慕言也任勞任怨,沒成想今天歲三三會直接摔東西,還大聲沖自己吼叫。 家里兩代人都對林莫莫這個掌上明珠寵愛有加,林莫莫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眼淚不爭氣的在框里打轉,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在林莫莫心里,眼淚是最好的保護傘,每次自己在家里犯了任何錯誤。 是任何,只要哭的夠兇,就能夠完全被磨平,還會有人跟自己道歉。 可林莫莫是真的不知道,并不是全天下人都是她家長的。 歲三三一個女孩子,理所當然的不知道憐香惜玉怎么寫,她跟林莫莫同歲,謙讓兩個字也談不上。 歲三三叉著腰,擋在蕭慕言面前,精致的小臉上眉頭打結,不停的傾道心里的疑惑,“你哭什么???你搞的好像是我們欺負你一樣,你自己做的不對,還不讓別人講了,跟著裝什么受害者呢?” 一想到怪不得每次輪到蕭慕言值日的時候,自己就要在cao場上等他四五十分鐘的事情,歲三三就氣不打一出來,耽誤了自己回家彈琴蕩秋千事小,幫他人平白做苦工還得不到感謝就憋屈。 “哇?!绷帜薜母鼉戳?,哭的太起勁兒,沒留神往后仰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就不起來了坐著哭。 哭聲把老師吸引過來。 三個孩子被帶進了辦公室,連帶著打電話請家長。 因為林莫莫指著歲三三說歲三三欺負她,并且比起歲三三,林莫莫哭的梨花帶雨,實在是慘的驚人。 所以老師也沒能仔細聽歲三三講什么。 老師先是給林莫莫的家長打電話,林莫莫家里人來接孩子,就在門外來的極快。 抱著自家女兒非要老師給個說法。 接到小學老師電話的時候徐扣弦剛剛從法庭出來,皺了下眉講同老師尊敬講,“知道了”。 徐扣弦轉身上車那藍牙耳機給應謹言打電話讓她先過去看看情況,自己緊趕慢趕的往學校開。 好在小學生低年級放學早,此刻也不到四點鐘,要是晚高峰時間,可能就得半夜見了。 邵恩還在外地出差,手頭也是樁不小的刑事案子,老師語氣說的挺嚴重,徐扣弦怕邵恩擾心,準備過去先看看情況再說。 應謹言跟徐扣弦吸取自己小時候讀私立的教訓,除了孩子幼兒園選了私立雙語教育之外,小學跟初中準備公立一條龍。 小學警備齊全,家長入校需要老師同意給保安室報備才行。 應謹言是拿歲三三當親閨女看的,急的不行,連忙給老師打了個電話,說明自己是蕭慕言的家長,孩子沒出來,自己想進去看看,才得到了許可。 歲三三跟蕭慕言站在一邊被罰站一樣,林莫莫坐在椅子上還摸著眼淚。 林mama掐著腰,見應謹言進門,趾高氣揚問道,“你就是歲三三家長?你怎么不管好你家孩子?” 應謹言柳眉一挑,沒搭話,也沒多看林mama一眼。 視線先是把歲三三看了圈,又看了圈蕭慕言,確定自家兩個孩子都沒受傷后才開口。 語氣非常平靜,不卑不亢,“我是歲三三阿姨,蕭慕言母親,您有事情可以先跟我講,不過我想先了解一下情況?!?/br> “還用了解嗎?一看就歲三三推了我閨女,把她推到了,她媽呢,都不管孩子的嗎?”林mama護女心切,聲音尖銳刺耳。 應謹言沒理,她彎下腰,去聽林莫莫的版本,林莫莫說的條理清晰明確。 聽完了之后應謹言直起腰,回眸冷冷的斜了眼瞥了眼林mama,去問小學老師,“事情問清楚了嗎?” “我覺得事情顯而易見了?!毙W老師回,“我到的時候歲三三站著,林莫莫坐在地上哭,不過這事跟蕭慕言沒什么關系?!?/br> “這就是你讓林莫莫坐下,而讓我兒子跟歲三三站在墻邊,罰站的理由?”應謹言桃花眼微揚,舉起手機,沖老師跟林mama平靜道了聲,“安靜,我打個電話?!?/br> 老師動了動嘴,沒講話,她腦子里清楚的記得蕭慕言的入學登記,父親——美物集團董事長。 而林莫莫的父親也是某個房產部門經理。 雖然都是惹不得的人,但明顯蕭慕言哪邊更惹不得。 或輕或重,老師是知道的,所以才急切的跟應謹言講,這事同蕭慕言沒關系,都是歲三三跟林莫莫的矛盾。 畢竟歲三三入學的登記:父親—邵恩,職業—律師;母親—徐扣弦,職業—律師。 連父姓都沒有隨,開家長會也多是爺爺奶奶來的,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是爹不親娘不愛的孩子。 自己當了十來年老師,有的是經驗,別碰刺頭兒,渾水摸魚讓道歉,這事也就糊弄過去了。 在應謹言的堅持下,歲三三也跟蕭慕言有了座位,兩個大人帶著三個孩子沉默的僵持了小十分鐘。 其間至于林莫莫時不時的啜泣聲,擾得心亂。 徐扣弦才叩響教師辦公室門,她穿了身暗紅色西裝裙,腳上蹬了中跟高跟鞋,妝容淡雅,卻奪目。 立在應謹言旁邊,兩人身高相仿,根本看不出已為人母的痕跡。 “來了啊?!睉斞詮碾S身帆布包里套了個保溫杯,扭開遞給徐扣弦,徐扣弦接杯喝了一大口,遞還給應謹言。 視線同樣掃了圈,對于小學來說,時間已經晚了,放學鈴打過三回,整個學校都空了。 夕陽在窗外燒的火紅。 徐扣弦清亮聲音響起,“老師好,說說找我什么事情吧?!彼D了下,垂眸和藹的摸了摸歲三三的雙馬尾,柔聲道,“別怕,mama來了?!?/br> 從剛剛到徐扣弦來之前,歲三三一直咬唇拉著臉,此刻抱住了母親的腰,小臉蹭在懷里,突然其來的委屈。 徐扣弦把歲三三抱起來,自己坐在椅子上,溫柔的哄她,“把剛剛發生過些什么,大聲說出來了,做錯了就道歉,對了有mama跟你謹言阿姨在呢,沒有人可以顛倒黑白?!?/br> “嘿,你這個人怎么講話呢?”林mama等了半天,女兒哭的她失去耐心,指了指林莫莫,不悅的懟了句,“還用說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什么情況?!?/br> “呵?!毙炜巯业吐曅?,揚起黑眸,注視著林mama,唇角倏爾挑起一抹譏諷的笑,“我看出您是個潑婦了,是這樣嗎?” “巧了,我視力5.1,有醫院證明的,我看您也是個潑婦呢?!睉斞越釉?,手里玩轉著車鑰匙, 保時捷的鑰匙,著實是扎眼。 “你說吧,mama在呢?!毙炜巯乙坏皖^,那股戾氣就仿佛從未存在過,她只是個溫柔如水的母親。 “林莫莫跟蕭慕言是同桌,應該一起值日,但林莫莫每次都把所有的活兒推給蕭慕言,很多次了。今天我跟林莫莫說,讓她干活,這是她應盡的義務,班級就是這樣規定的。然后她就哭了,自己摔倒的,不是我推的……現在老師跟她mama讓我跟她道歉?!睔q三三把事情的經過復述了一次, “哦,這樣啊,那mama知道了?!毙炜巯覍χ鴼q三三溫柔道,孩子才八歲,很輕,她站起來的時候把歲三三送到應謹言懷里抱著。 人都是相信自己親人多一點的,林mama立刻嗆回去,“你女兒肯定是說謊?!?/br> 徐扣弦笑笑,又看了看老師,講道,“我現在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相信我女兒說的是真的,不論兩位相信與否。我女兒入學時候我考察過這所學校,每一處都有攝像頭,走廊是有的,我們現在去看監控錄像,如果我女兒歲三三說了假話,我跟她父親親自上門賠禮道歉?!?/br> 明明是溫柔語氣,辦公室里的空氣卻莫名的冷了幾分。 黑眸流轉,徐扣弦眼底瞬息蔓延上冰霜,“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我希望老師跟林mama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林莫莫同學要在班級前面給歲三三道歉,不然這件事情完不了?!?/br> “看就看!怕你嗎!”林mama依然趾高氣揚,可卻在下一刻被潑了盆冷水。 哭了快一個點都沒哭完的林莫莫忽然停了哭泣,扯了扯mama的衣角,“媽……媽,我真是自己摔倒的?!?/br> 劇情反轉的猝不及防。 林mama臉色一陣子紅一陣子白,拍了下林莫莫肩膀,“你這倒霉孩子?!?/br> 又開始瘋狂給老師使臉色,老師也是無辜,她只得硬著頭皮打圓場,“歲mama您別動氣,這事吧,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我們雙方都退一步,海闊天空?!?/br> “哦?”徐扣弦像是聽了什么驚天笑話,捂著嘴樂了下,然后馬上回復了如常神色,把肩頭的包卸下來擺在旁邊的椅子上,向前邁了兩步,走到老師面前,突然揚起手來,一巴掌就照著老師臉上扇過去。 事情發生的突然,沒人反應過來。 徐扣弦的手卻在老師臉的兩厘米處停下來,老師甚至能夠感覺到巴掌帶來的風。 “請問,您現在清楚了嗎?有關于一個巴掌到底能不能拍響?”徐扣弦轉身,拎起包,從卡夾里抽了兩張名片,扔在老師辦公桌上。 “您要是受了驚嚇,確定是因為我這巴掌,帶三甲醫院證明打我電話,還有您,林莫莫家長,我不為難孩子,但我跟我丈夫等您跟您老公親自登門道歉?!毙炜巯胰酉略?,牽起蕭慕言的手,應謹言抱著歲三三,兩人同步跨出了辦公室門。 身后老師跟林mama還沒咂過味道,但林mama已經開始破口大罵,當著女兒的面。 老師驚魂未定的看著名片上的職位,心跳加速。 名片上寫。 佳欣地產副董事長——徐扣弦。 不死心的往下繼續確認,地址,佳欣大廈。 反面,邵氏律師事務所訴訟律師——徐扣弦。 本以為不能得罪土地公,結果因此得罪了個神仙。 得不償失,欲哭無淚。 **** 徐扣弦懟人的場面,應謹言沒見過一萬次,也有八千字,見怪不怪。 她關心的是,“你今天去我家吃?順便擼貓好不好?我給你做你喜歡的炙烤三文魚?!?/br> 自然是好的。 兩輛保時捷,一紅一藍,一前一后,招搖過市。 就好像是青春年少時候,徐扣弦挽著應謹言的手,一同去上衛生間。 時隔多年,子女如此要好,也不負少時約。 邵恩出差,徐扣弦也懶得回家,晚上就帶著歲三三在應謹言家里蹭吃蹭住。 蕭默忙完指紋鎖進門,就看見徐扣弦穿著應謹言的睡衣,抱著蕭團團坐在地毯上,委屈巴巴的跟邵恩打電話,“老公,女兒跟我都被人欺負了,嗚嗚嗚嗚,是學校的老師跟學生家長,嚶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