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珍珠港事件以后,日本人徹底惹怒了美國人,美國人愿意跟我們聯合起來,一起消滅法西斯。 同時作為世界反法西斯的主戰爭,世界都在看日本人不順眼,一起消滅法西斯。 國內抗日的激情空前高漲,兩方面確定了一同抗日的正合作關系,一致對外,建立起聯合抗日的統一戰線。 馮二爺到北平來的時候,日本人正在瘋狂的虐殺反動人士,以此捍衛自己的統治。 那禎禧那時候剛好收到永紅的信,永紅說日本人喪心病狂,連續轟炸四川重慶長達六年之久。 日軍機群飛抵成都上空,成都當時只有一架教練機升空作戰,我們其余的飛機太老了,達不到上空要求,只有一架教練機。 單刀赴會,沖入敵陣。 黃埔軍校當時設立在成都,四川是**的最后底牌,最后一塊領土了。 那一架飛機被稱之為,成都上空的孤鷹。 永紅說,“你可以殺死我,但是你不可以征服我,因為我是中國人,我的翅膀下面,是我的同胞?!?/br> 日機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對重慶喝成都分別執行102,101戰略轟炸計劃,80多個縣市遭到轟炸,死傷極其慘烈。 那禎禧看到英國首相發表演講,支持中國抗日,“五年中有四個寒暑,中國世界上是單獨抵抗侵略,但憑著人力和不可征服的精神,對抗侵略者的軍隊飛機的進攻。中國沒有強有力的海軍和空軍,可是它卻經歷了足有五十個敦刻爾克而仍然堅定不移?!?/br> 那禎禧看到了,把這一段話摘錄下來送給永紅,永紅要去參加“天女散花”計劃。 這是一次特殊的戰役,史稱“紙片轟炸”或“空前之長征?!?/br> 它使用的是精神戰略法,我們飛去日本,然后往下扔下百萬傳單,對日本進行警告跟控訴,“爾再不訓,則百萬傳單,將一變成為千噸□□?!?/br> 這是日本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國外飛機襲擊。 極大的鼓舞了我們的民族自信心,等著馮二爺推門進來的時候,那禎禧見到他第一句話,“我們的孩子,就叫獨立?!?/br> 馮二爺風塵仆仆的,站在門口,門外的光從門檻上爬進來,一直到那禎禧的臉上。 她穿著一身半新的五分袖旗袍,松松垮垮的,如果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懷孕。 手腕上一個翡翠手鐲子,光色流轉,她氣色好的不行。 慢慢地走過來,去拉著馮二爺的手。 馮二爺反手握著她的手,站在沒有陽光地方,他一直看著她的肚子,“多大了?” “快四個月了?!?/br> 馮二爺突然之間的酸澀,心里面酸酸漲漲的,他年近四十矣。 “你要當父親了?!?/br> 馮二爺點點頭,扭身出去,“我去洗洗手?!?/br> 那禎禧站在窗戶前,從院子里面看,看著他站在那里,捧著水洗臉,她知道,他大概是哭了。 她這一輩子,生來忐忑,但是幸而努力刻苦,只是唯有一人,對他不住。 二舅媽在那里看著馮二爺帶來的東西,笑瞇瞇的,“算是有禮了?!?/br> 富貴嫂子在那里笑,“哪次不是給您帶禮物來了,不能忘了您,知禮的很?!?/br> 二舅媽笑得更高興了,老太太沒喲幾顆牙齒了,“那可不是,這娘親舅大,這家里可不就是我一個?!?/br> 四太太娘家實在是凋零的不行了,曾經的佟半朝,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生老病死是人常倫理。 大舅多年的病秧子,一個富貴病,有錢就能養的時間久一點,沒有錢就是一兩天的事兒。 北平淪陷的第二年,大舅就沒了。 大舅媽苦熬了這么多年,好容易大舅沒了,她的負擔減輕了,可是到底是在大舅死后的第二年也給跟著去了。 二舅又去參軍了,如今不知道是死是活,大舅跟大舅媽沒了的時候,二舅媽讓富貴去給摔的盆子當的孝子,每年上墳掃墓,二舅媽不曾忘記,每年準備的妥帖了讓富貴去上墳燒紙。 二舅媽這個人,一輩子不讓人喜歡,身上全是缺點,雞零狗碎的,斤斤計較,小氣又刻薄,嘴巴還不好,品性也不見得多板正。 可是大面兒上的事兒,大是大非上面,她還真的是沒怎么錯過,該干的,她都干了。 這會兒耷拉著眼皮子,也不給馮二爺好臉色,“為的到底是什么事兒?她說是回來寫生的,我看拿著不像是,怕是上海那邊待不下去了吧?” 一邊說,一邊掉角眼睛看著馮二爺,二舅媽是覺得那禎禧來這邊有內情的,不然放著好好的少奶奶的日子不過,到這邊來當個地下黨,怕不是腦子有病。 馮二爺給她解釋了,“因為上海比較亂,日本人對一些輿論方面,把控的嚴格,到處抓人,我想著二舅媽是老親戚,又靠譜信得過,因此才讓她到這邊來避一下風頭?!?/br> 一番話,說的二舅媽極為痛快,她愛聽這樣的話兒,可不就是全靠著她??? 她這個年紀的人了,就是老佟家的老封君一樣的,家里什么事兒都離不開她,“你還別說,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老理兒說的對,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只要我在,這富貴就不能麻了爪,這佟家就還有個脊梁骨?!?/br> 第145章 建國 現在二舅媽不論是說什么,馮二爺都不吭聲的。 二舅媽又問,“生意怎么樣?” 也難得的說了一句,“如今世道不好,只怕是生意不好做?!?/br> 馮二爺又點頭,“舅媽說的是,生意不好做,日本人壓價,洋貨入侵,大家伙兒都愿意買洋貨,不愿意買國貨?!?/br> “不過,不少學生號召,要買國貨,抵抗洋貨?!?/br> 二舅媽拿著煙桿子,里面裝了煙葉子,極為小巧的一個,二舅媽自從二舅走了以后,沒多久就開始抽煙了。 早先北平的男人女人們,平常當掌柜的,或者是種地當家的,沒到了一定的年紀,是不敢抽煙的,怕折壽。 就連泰和茶館的老板,開著那么大的一個茶館,不管每日里進項是多少,從來沒有說是穿過綢緞的。 晚上也不肯喝酒,有時候內掌柜的心疼他,給他溫上二兩小酒,他都不肯喝的,只是說,“我這個年紀,還沒到享清福的時候呢,等什么時候鋪子里面賺錢多了,兒子結婚,我當公公了,這才能穿一下綢緞,每晚上喝二兩,再拿著個煙桿子吸一吸?!?/br> 瞧瞧,這老北平多講究,多自律啊。 二舅媽能抽煙,很多老太太都抽煙,不過是丈夫不在了,一個人守寡一樣的,抽煙打發時間的。 她裝好了煙,馮二爺極為有眼色的幫她點煙,二舅媽不緊不慢的湊上去,嗓子眼里面過了一口煙氣,渾身都清醒了,嘆了一口氣,才說,“這小日本,多早晚的時候,秋后的螞蚱?!?/br> 一來二去的閑話幾句,二舅媽要說,馮二爺就得聽著,有問有答的,二舅媽還算是滿意。 她不清楚那禎禧做的那些事情,馮二爺到底知不知道,所以絕口不提這些,只說那禎禧好的,不說不好的。 馮二爺匆匆在北平幾天,走的時候帶著那禎禧的照片回去,給老太太一份。 老太太戴著老花鏡看了好一會兒,才笑了,“這肚子,大得很?!?/br> 又問馮二爺,“怕熱還是怕冷?” “怕熱,不肯出屋子,晚上才肯出來走一走,不敢少喝水,一會兒不喝水,口干的很?!?/br> 老太太笑得撫掌,“是個小子沒錯兒了,這小子火力大,給當媽的暖身子呢,她要是冬天里面懷的,絕對是不怕冷的?!?/br> 馮二爺沒接話,是個兒子的話,當然很好了,這世道女孩子吃虧,可是要是個姑娘,這個不能想,一想起來是個女兒,心都化了。 “去,送到那家去?!?/br> 老太太看完了,又去給那家送去,四太太就這么一個女兒,自從去了北平,已經不止一次哭過了。 照片是新玩意兒,她瞧著,只跟三姨娘嘖嘖稱奇,“倒是跟真的一樣,把人給放進去了?!?/br> “太太,瞧您說的,這可不就是把人放進去了?!?/br> 五姑娘見識多,“等著明兒,咱們一起拍個全家福才好呢?!?/br> 那家老爺子聽著了,“三姐兒不在,不算?!?/br> 五姑娘就不吭聲了,知道老頭偏心眼的很,不拍就不拍,只是私底下,跟三姨娘拍了一張照片。 日本人果真是跟秋后的螞蚱一樣的,蹦跶不了幾天了,持續了三個月的戰爭之后,日本人火速退出,并且在八月份投降。 那禎禧的肚子吹氣兒一樣的鼓起來了,她在院子里面聽著,北平城里的人都走上街頭,大白天的放煙花,鞭炮聲不絕于耳。 這一場八年的戰爭,八年的欺壓,我們一朝翻身了。 國內勢力迅速達成一致,推舉第一屆領導人,兩個月后順利建國。 等著那禎禧要走的時候,二舅媽欲言又止的看著她,那禎禧心里面一動,以為二舅媽日久生情,舍不得她了。 便溫聲問,“您要不要跟我去上海,去了待上一些日子?!?/br> “說什么傻話,你嫂子要生了,我不能走開身了,你自己回去,別拉扯別人?!?/br> 那禎禧挨了一頓蹭,撇撇嘴,二舅媽由于抗戰時期的優秀表現,建國之后,街道上有人親自來發了獎章,自此她說話的底氣就更足了,對著人吹噓了不少呢。 自己也是為革命做過貢獻的人,當初多么英勇頑強,自強不息,趕走了日本人。 可是你要問二舅媽革命是什么?二舅媽大概也是說不出來的,她哪里知道什么是革命呢?不過就是當初看不下去那禎禧出門,老太太親自出馬,每次回來還能帶回來零嘴兒呢。 “那你注意保重身體,有什么事兒給我打電話才好呢?!?/br> “用不著,我有事兒也不指望你?!?/br> 二舅媽坐在板凳上,看著那禎禧收拾行李,只死鴨子嘴硬,下午的火車,富貴送著她去上海,正好也去看看找點生意干,這些年,他靠著手藝,實在是辛苦許多。 因此那孩禎禧出主意,要他去上海進貨,批發了上海的絲襪還有化妝品來賣,租一個小門面,應該是好賣的。 那禎禧知道她不高興得很,因此也不敢去招惹她,只是跟富貴嫂子再囑咐幾句,便打算吃飯走了。 富貴嫂子看那禎禧,心里面感激的很,一邊在那里端菜,一邊對著那禎禧笑,“你出息的很,還一直幫著家里,不然我們這一家子,早就餓死了,光憑著富貴的手藝養著我們這幾口嘴,不能夠的事兒?!?/br> “一家子,不說兩家話,嫂子客氣了?!?/br> “不是客氣話,三姐兒,你二舅媽對著你沒好臉色,但是私底下里對著我一直夸你呢,你來了,她高興的很呢,家里有人陪著她說話,還隨著她的脾氣來?!?/br> 在北平最困難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餓死人的,可是馮二爺有錢,白面大米細糧這些,從來是按時按點兒的供應著,富貴嫂子有時候想起來,覺得自己有福氣,不然懷不上孩子,就算是懷上了孩子,也要到處奔波,到時候都不一定能留得住。 貧苦年代,她苦出身,從小就沒吃飽過,嫁人了才吃了飽飯,身子骨差得很,不然二舅媽也不能讓她一懷孕了就留在家里不讓出去。 幾個人剛坐下來,一桌子的菜,專門給那禎禧送行的,說說笑笑的,結果有人來敲門。 二舅媽眉頭一皺,小老太太就起來了,“誰???” 一看就是要飯的,蓬頭垢面的,瘦的干巴巴的打晃一樣的站在大門口,不敢進來,“大娘您心眼好,給口吃的您積福?!?/br> 二舅媽是不樂意給的,只是那禎禧聽到了,從屋子里面出來,拿了兩個大饅頭,這建國了,奔著好兒去的呢,以后日子會更好,不差這一口的事兒。 二舅媽瞪了她一眼,把饅頭接過來,遞給那要飯的,結果沒人接,那人直愣愣的看著那禎禧。 脫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