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得,有錢的就是爺,馮二爺不差錢。 結果剛出門,劉小鍋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得是晦氣,竟然是慶林春的趙三小姐。 巧了,慶林春也是做漆盒子的,不過是南邊的工,不是京作的。 京作的東西,大氣,而且不惜用料,很是磅礴,其中最精湛的作品就是宮作的,以前的皇宮造辦坊就是這么來的,能工巧匠無數,處處可見皇家氣派。 南邊的東西,就見得更為精致了,不單單是精致,而且是巧奪天工,大約是符合南邊精致秀氣的性子,擅長巧雕,就地取材,用料也比較節約。 劉小鍋自詡天下第一大忠臣,對著那禎禧的愛好也有所觀察,北地里旗人家的姑娘,十有是喜歡京作工藝的,京作的大師,說起來,比南邊的要出名的多。 這女子出嫁的,家里必定是要陪嫁全套的漆器的,那家雖然是沒落了,但是也有所準備,只不過是二爺瞧不上,親自派人找去了。 馮二爺是做古董一行的,下面的管事們天南海北,要看東西還真的是難不住他們的。 “倒是好久不見你,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呢?” 趙三先開口,臉色掛著客氣,為了顯得尊重,是要喊一句劉哥的。 劉小鍋一看到他,就是頭皮發麻,整個人,連著心肝兒肺都是疼的。 這人到了這里來,在家門口堵人,不論是老太太看到了,還是姐兒看到了,二爺都是要生氣的。 “您到這兒來,是走親戚的?!?/br> 答非所問,要是走親戚的,就趕緊去親戚家里去,要不是,趁早離開,二爺見了是要連著他一起收拾的。 他這是在大婚的頭上,心心念念的都是大婚,這沒影兒的事兒找上門來,豈不是尋晦氣。 趙三自來是個明白人,只是聰明的女孩子要是犯傻了,旁人怎么著都攔不住,她今日里一直沒看到馮二爺,打電話也不接,聚會上也不曾見到他,消失的倒是干干凈凈的。 又掃聽到他竟然花重金去尋了一套南美的鉆石首飾,指名道姓是給未婚妻的,她知道不該來,可是來了能怎么樣,還不讓人看一眼了。 藏了這么多年,據說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年紀小的很,近日里才接過來的,平日里二爺在外面行走,不讓人說一句,誰要是問起來,保管是沒個好臉色。 大家只以為他是看不上,所以不高興大家說,哪里想得到,到了年紀了,竟然就直接放出來話了,要結婚。 這才真相大白了,不是看不上,是寶貝的很,別人說一句都不行。 趙三小姐當然是有情的了,一見傾心的,馮二爺不說是風流倜儻,但是到底是有氣場的人,站在那里,合了趙三小姐的心意。 先前也是有所往來的,大家一起說說笑笑的,倒是一番樂子,可是自打這家里的金鳳凰接了來,都斷了聯系了。 她今日,就是來瞧瞧的,看看是什么樣的人,膈應一下也是好的。 “還真的是來走親戚的,二爺在家吧?!?/br> “在家,只是今日有事兒,不見人?!?/br> 劉小鍋口氣硬,一點兒面子也不給。 趙三小姐索性是放了話,“我也不見?不過是朋友敘敘舊,怕什么?!?/br> “只管去說一聲就是了,再說了,你知道二爺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你是他肚子里面蛔蟲不成,只管去說?!?/br> 第72章 更 劉小鍋跟著馮二爺,往日里到哪里去,女孩們都要高看他一眼的,再不能就這么得罪了的。 再一個,這事兒,他還真的是做不了主,但是也不敢就這么進去了,他鬼精的很。 “這樣,您給我寫個條子,我去給二爺,若是見,單獨約個日子才好呢?!?/br> 趙三小姐這才答應了,寫了信拿出來,“勞煩您了?!?/br> “不敢當?!?/br> 劉小鍋一直等著半拉下午了,才回來,老遠就看著院子里有人方風箏,這會兒,有這心思的,也就是那禎禧了。 馮二爺在一邊幫她拉著線,女孩子的力氣,也就是那樣了,今日里風又小,只能靠著一句表哥表哥的喊。 “表哥真是伶俐,什么事兒都能上手,果真不是一般人?!?/br> 小馬屁精慣來是會說話兒的,用得著的時候是好表哥,用不著的時候就是老虎了。 劉小鍋看了半響,才見到他坐下來在一百年看著,悄摸的上前去,“二爺,這是趙三給您的?!?/br> 馮二爺眼神飄了一下,又聽見那邊在喊,原來是風箏落了,見她在那里滿頭大汗的去拉著跑,“大熱天的,非得放風箏,原本就是放不起來的,更何況今日里一點兒風都無,就知道瞎胡鬧?!?/br> 一邊說著,一邊掀起來袍子去拉風箏,氣死人了。 大熱天的不睡覺,也不去看書,也不去逛街,也不要吃冰激凌,想起來一出是一出,不知道誰給了她一只老虎風箏,非得拉著他來放。 馮二爺氣的心肝兒疼,“你再不要拉著我來放風箏了,你若是技術好也就算了,可是這走一步拖一步的,看得人嘆氣?!?/br> 那禎禧那點子心眼子,全用在讀書上面了,其余的事兒是一概不清楚的,因此她若是放風箏,自己是很有情趣的,很喜歡嘗試一下的。 只是技術有限,就只能拉著風箏在地上拖拉,風箏就跟個皮球一樣的,在天上飛一步,再在地上拖拉兩步那種,人家是在天上飛的,她是實實在在的在地上放風箏。 雖然風箏的方位不大對,但是效果是一樣的。 馮二爺恨得咬牙,最不喜歡這樣的事兒,全是沒有用。結果那禎禧還是在那里玩的好,再陪著玩了五分鐘,就拉著臉了。 那禎禧縮了縮脖子,自己翻了個白眼,才自己擦了擦汗,又拿著帕子去給二爺擦,“瞧瞧,這大熱天的怎么就一臉的汗,趕緊擦擦?!?/br> “趕緊去準備冰碗去,再去切瓜,我請表哥吃?!?/br> 個子愛那么一點,還是很辛苦的舉著帕子給他擦汗,馮二爺是個大老爺們,也不能這么干看著,自己接過來帕子,給她一頭一臉的擦干凈,“先去沖澡去,再換了衣服來,瓜給你冰著呢,洗完了正好吃?!?/br> 那禎禧是極為喜歡他這個時候的,無論是為著什么生氣,無論是生多大的氣,可是他自己忍著,該照顧人的時候還是照顧,該想到的事兒,他還是為你著想。 笑嘻嘻的行禮,“寫過表哥了,表哥也好歇息一下才是?!?/br> 馮二爺換好了衣服出來,劉小鍋站在那里,不敢再給他遞條子了,一開始就是不接的。 只是馮二爺看著他縮頭縮腦的站在那里,想起來了,“給我拿來?!?/br> 劉小鍋拿給他,只見他竟然沒打開,收起來放在一個盒子里面去了,里面有許多呢。 “她們要是給你,你接著就是了,少不得給你跑腿費的?!?/br> 說到這里,哼了一聲。 劉小鍋陪著笑,的確是給了自己不少的跑腿費,“托您的福氣,您這是照顧小的一家呢?!?/br> 馮二爺笑罵,“少了你的錢不成,這點兒錢都看在眼里?!?/br> 劉小鍋嘿嘿的笑,他愛錢的很,蚊子再小也是rou,而且不費吹灰之力,不過是順手遞一下的,往后不可再做這樣的事兒,不然要是被姐兒知道了,沒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自己在門外打盹,他中午沒睡,倒是這時候起了倦意了,想著二爺的態度,若是不喜歡不想要,那大可以不必收著,只不管她們就是了。 可是竟然收了,可是收了為什么要不看呢,放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是沒放在心上,還是怎么著? 二爺的心思,他猜不透,在女人這回事上,雖然自己結婚了,二爺還沒結婚,但是劉小鍋也不知道他是幾個意思。 趙三小姐左等右等的,她自己約好的是三天后見面,日子也是巧的很,恰好是那禎禧的生辰。 多少年不知道家里有這么一個表小姐,馮家突然冒出來一個,今年竟然要大辦,公之于眾的意思。 當晚上把人約出來,趙三小姐有自己的想法。 那禎禧終究是到了生辰的時候,家里頭大辦的,光是下面的管事們就來了不少,還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大家心照不宣的,來看一看這一位馮二爺的未婚妻。 那禎禧穿著那一身紅色的禮裙,來看的人,原以為是什么國色天香的樣子,不然不讓馮二爺等這么許多年,也不會為了生辰大辦的。 喜歡的就留在身邊,不喜歡的就養在老家里面,或者是養在內宅里面,在外面置辦一個小公館,這許多男人都是這么干的,不喜歡封建婚姻,追求自由戀愛的名義。 表面上是無可奈何,忠孝不能兩全,世界上不過是沒看好妻子而已,封建產物哪里有女學生來的洋氣呢。 所以眼巴巴的看著,是個什么樣子的神仙人物,這風流的女人多了去了,漂亮女人身邊從來不缺少追捧的。 只是看了,難免覺得有一些失望的,這未免也不夠格,沒有想象當中的那么驚艷,只是雖然說是北平來的,但是待人接物沒有什么丟人的地方,怪大方的,這是第一個優點。 很多人在看自己,那禎禧知道,她自己笑了笑,馮二爺恰好是出來,她扭過頭去找他,恰好就露出來背,那里有一小片兒裸露的皮膚,上面掛著一串兒鉆石。 這鉆石項鏈是真別致,不僅僅是前面帶著墜兒,修飾鎖骨的,她的后面還帶著極為別致的一條細鏈子,是為了修飾美背的,一轉身不少女人瞧見了。 只能在心里面加上一句,很有手段,不然一個北平來的土姑娘,怎么得到馮二爺的如此喜愛。 第73章 二更 馥和煙行的老板娘,瞇著眼睛瞧見了,后悔自己今天來了,自己這個年紀了,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壓下去,心中不是沒有比較的,不能說是比不過,只是說是年頭不一樣了。 她是個寡婦,年輕的寡婦,丈夫英年早逝,說起來還沒有半年,她的入幕之賓已經是影影綽綽了,是個極為風流的人物。 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帶著丈夫大筆的遺產,馥和煙行可是一個不小的煙行,不僅僅是有呂宋雪茄,還有海外的金馬蹄,紅馬蹄,藍馬蹄,就連墩赫爾牌的煙斗都有所銷售,做的也是海外的生意,進出口貿易很多,這一位老板娘,曾經帶著船隊出國,馥和煙行的銷路直達歐洲,一年的銷售額,大幾百萬美金呢。 這些錢,可是踏踏實實的外匯呢,不比一般的紙錢。 因此她的行事作風,極為大膽,她是個寡婦,也不跟一般的小姑娘來往,往來的都是有權勢的男人,或者是行事作風如她一般的女人。 這么一群女人,可真的是了不起,平日里自然是穿金戴銀,物盡其奢,金樽玉盞自是不必多說。 生意上極為精明強干,一般的男人比不過這么一群女人的,都是生意場上老手,不肯虧著一點兒的,所以氣勢上面極盛。 可是私生活上面,就拿這一位老板娘來說吧,有錢的很,不愿意再去找個人結婚,拘束的很,不如如此這樣享樂好了。為了過于自由,被許多人所詬病,有家教的老太太們提起來這幾個人,都是皺著眉頭的。 偏偏家里的公子哥,不論是年紀大小的,都愿意勾搭一下,希望成為入幕之賓,捧著這一位老板娘,不得不說,很是有幾分手段的。 按理說跟那禎禧無冤無仇,可是女人天生愛比較,這一位馮二爺,老板娘數次有接觸,天生風流的性格,心里面不是沒有一點兒想法的。 她昨晚上得到的消息,一艘船沉底了,上面是她進口來的貨物,煙草不比其他的東西,被海水泡了的東西,決計是自己的損失。 因此現在雖然是笑著,但是心里面未嘗是好過一點兒的。 她需要資本,需要船隊去海外運輸,但是她沒有船。 她沒有,但是馮二爺有,馮二爺養著碼頭上的船隊,這不是一般的人,不然的話,養不起這么多的船來,船是要吃錢的。 因此數次去搭訕,不由得微微笑著贊美,“多好的女孩兒,先前不認識,若是早一些,我必定早一些來家里拜訪,好一個妙人兒?!?/br> 說說笑笑的,珠光流轉,夸的是那禎禧,心里面緊巴巴的是跟馮二爺搭話。 那禎禧不覺明厲,“您客氣了,夫人您過獎了,要論起來風采,不及您半點兒?!?/br> 聽得馥和煙行的老板娘一愣,沒想到她說話是如此的和氣,見慣了恃寵而驕的女孩子,脾氣大的很,不想和藹至此。 心里面這才正視眼前的女孩兒,恰好看到她明媚的眼神,只覺得深林有麋鹿,月夜見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