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老校長抓起一把花生米砸他背上，“混賬東西！”

    “如果你不是秦川的兒子，我才懶得管你?！崩闲ｉL聲音逐漸頹勢，“前幾天，我去了趟你在海城的學校，你們班主任評價你，說了一車的壞話，但是最后他說，你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人?！?/br>
    “我跟他說，那是他沒見過秦川。他不服，開始給我講你的各種‘光榮事跡’，我聽了后覺得，你確實很優秀，但因為我對秦川有私心，勉強承認你和秦川一樣優秀?！?/br>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每天半死不活，不陰不陽，平淡無奇。簡直侮辱優秀，侮辱秦川！聽三中物理老師說，你周考試卷故意考了個平均分？挺能啊你?！?/br>
    “你是不是憋著勁想給秦川‘報仇’？報自個身上來了吧。你現在告訴我，秦川臨死前讓你給他報仇了？如果他有說這句話，或者有任何一個字透露出這個意思，從此以后我不再廢半句口舌?！?/br>
    “你說??！”

    秦則初握緊拳頭，死抿著唇。

    “你自己剛說了，這些年來，秦川沒做什么，就養你了。我想他一定不圖你報答，他想讓你怎樣活著，你應該比誰都清楚?！?/br>
    “其實你怎樣活都和我無關，我跟你說這么多，是煩請你不要侮辱秦川?！?/br>
    “糟蹋優秀，甘為平庸，就是在侮辱秦川?！?/br>
    老校長最后踩了一腳自己孫子：“如果你是章寧，我絕不會跟你說這些。你不是一般人，我相信你自己能悟出這些話的含義?！?/br>
    秦則初從老校長家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到了哪里，意識回來時，抬頭看見一個荒廢了的籃球場。

    破敗，在黑夜里沉寂。

    秦則初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被雨水沖刷的籃球場，想起秦川跟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秦川說，兒子，我最喜歡看你打籃球了。

    “秦川，我草你大爺！看老子打籃球，做夢吧你！”秦則初撿起一塊碎石頭砸到籃球框里，“秦川，你是天下第一號大傻逼！大！傻！逼！日你大爺！”

    喉嚨喊啞。

    哽咽聲隨著籃球框的沉悶聲被雨沖散。

    秦則初在籃球場前坐了一夜，天亮時打車回到宣坊街。沖澡換衣服，拎著書包騎上單車如常去學校。

    昏沉了兩節課，他自己都沒想到，大課間時，他居然還能跑過去撩sao許央。

    最后sao到自己，撿了個‘秦獸’的別名。

    秦則初趴在桌上嘟囔：“我好像要暴露本性了?！?/br>
    同桌扶住框架眼鏡，全身毛孔進入戒備狀態。

    大佬是不是要開始揍人了？

    同桌老杜，期中考試全班倒數第二。他自己堅稱是發揮失常，只不過是這學期以來，每次考試都發揮失常，而已。

    老杜高度近視，戴著厚厚的鏡片。無時無刻不在刷題。

    秦則初側臉枕在課本上，掀起眼皮看老杜：“你眼鏡借我戴戴?！?/br>
    老杜心肝顫了顫，摘下來眼鏡遞給秦則初。

    看著他把眼睛戴上去，老杜弱弱地問：“你也近視了？但是我這個度數很高，你戴上可能會暈?！?/br>
    秦則初坐直，隨手拿本書翻了幾頁：“要的就是暈?！?/br>
    一分鐘后。

    他拽下眼鏡，哐咚一頭栽在課桌上：“我睡了，別叫我?！?/br>
    頭兩節課，腦袋昏沉，但就是睡不著?，F在被高度近視鏡這么一晃，頭暈目眩，栽在課桌上起不來。不到兩分鐘，直接進入睡眠。

    老杜：“……”

    戴上眼鏡，繼續刷題。

    秦則初一覺睡到上午放學，豁開眼皮：“cao?！?/br>
    馬尚飛坐在老杜的座位上，一直撐著腦袋瞪眼看著他，在等他醒。

    “爸爸，你醒了？”馬尚飛諂媚地遞過來一瓶脈動，“口渴嗎？脈動一下?！?/br>
    秦則初趴著不動，又閉上眼。

    馬尚飛把脈動放在桌上，伸手搭在他肩上：“睡累了吧，我來給你揉揉肩?！?/br>
    秦則初享受了十分鐘的人工按摩，這才懶洋洋地睜開眼：“奏吧?！?/br>
    “好的爸爸?！瘪R尚飛醞釀了會兒情緒，“我找不到東哥?！?/br>
    馬尚飛：“其實也不是找不到，我知道他就在家里。但他一直不接我電話，也不見我。我擔心他出事?！?/br>
    秦則初：“所以？”

    馬尚飛：“東哥家里的事情你也知道吧，我覺得他可能聽你的，要不你勸勸他？”

    秦則初：“不勸?！?/br>
    馬尚飛：“東哥上次考試沒考好，又被取消了一個挺重要的競賽。如果他家里不出這些破事，他保送復旦墊底，直沖清華。如果他再這么廢下去，別說保送了，可能連個普通二本都上不了?！?/br>
    秦則初：“關我屁事。我又不是他爹?！?/br>
    好像有點不對，記得霍向東要砍他老子時，他沖過去指著霍向東說，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他兒子。

    cao。

    秦則初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正好看見張斌走出教室。他往后瞄了眼，許央座位空著，應該是去吃午飯了。

    “我問你個事?！鼻貏t初胳膊搭在馬尚飛肩膀上，“你讓我滿意了，我就去找你的東哥?！?/br>
    馬尚飛：“什么事？盡管問?！?/br>
    秦則初：“聽說，我不在的時候，有人說我閑話，許央為我戰斗來著?！?/br>
    馬尚飛呆呆的：“有……嗎？”

    秦則初拿起脈動，擰開灌了口，慢吞吞說：“把‘嗎’去掉，想好再說?！?/br>
    馬尚飛扭頭，死盯著許央的座位看了兩分鐘，猛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就是你走到校門口又回去那天……”

    十分鐘后。

    秦則初后腰靠在課桌上，一臉滿意。他拿起手機：“你把舞sao的號推給我?！?/br>
    馬尚飛一股腦把霍向東所有的聯系方式都給了秦則初。秦則初把電話號碼存在通訊錄，登陸qq微信，掃碼加號。

    [大兒子]的頭像在消息欄閃個不停，他戳進去。吐出來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

    秦則初沒耐心看，一拉到底。

    【我覺得，如果川哥在天上看著，他還是喜歡以前那個你?！?/br>
    【確切地說，是原本的你。真摯熱烈張狂吊?！?/br>
    【你現在，太能裝了?！?/br>
    秦則初眸光冰冷地快速往上翻，看到他昨夜三點給武子期發了條消息，問武子期，如果真有鬼神，秦川一直在他身邊看著，他會喜歡怎樣的他。

    完全不記得發過這條信息，也想不起發這條信息時的心情。

    馬尚飛：“加上了嗎？”

    秦則初退出[大兒子]的聊天框，霍向東還沒有通過好友申請，但能看到他的個性簽名：【快來個人哄我?！?/br>
    隔著屏幕都能聞到sao味。

    秦則初又申請加了次好友，備注寫：【爸爸來哄你了?！?/br>
    這次霍向東通過了申請，并主動聊天：【你是gg還是mm？】

    秦則初：【我是你爸爸?！?/br>
    第24二章合一

    秦則初繼續：【三兒砸?！?/br>
    發送。這句話前面出現個紅色！

    對話框彈出：【對方拒絕接受你的消息, 請驗證好友后重新發送?！?/br>
    “cao？”秦則初手心轉著手機站起來, “先去吃飯?！?/br>
    馬尚飛屁顛顛：“我請你去外面一家飯店吃, 那家的紅燒獅子頭超好吃?！?/br>
    飯后。

    馬尚飛給養樂多的瓶子灌了些熱水, 和秦則初一起去醫務室“看病”批假條。

    醫務室里只有一個年輕的女校醫。

    馬尚飛戲精附體，哎喲喲個不停：“小jiejie, 我難受，我頭疼。我覺得我就是熱鍋里的煎餅, 反正都燙?！?/br>
    校醫瞥他一眼, 拿給他一根水銀體溫計：“先量量?！?/br>
    馬尚飛接過來, 給秦則初使眼色。

    秦則初上前一步, 擋住馬尚飛：“我也不舒服?！?/br>
    馬尚飛趕緊把體溫計插.進養樂多瓶子里，然后拿著瓶子往腋下塞。剛塞到腋下，聽到嘭一聲炸裂的聲音。溫度計遇熱炸了。

    馬尚飛嗷嗷叫著跳起來：“caocaocao，我胳膊是不是要被炸飛了！”

    校醫：“……”

    秦則初：“……”

    校醫一臉冷漠：“班級，學號?！?/br>
    馬尚飛滋哇亂叫著說他胳膊炸了，非要檢查胳肢窩。

    “你們這樣的學生我見多了, 校服是高二的吧?！毙ａt說著抓起桌上的電話, “你們年級主任來了，看你們說不說?！?/br>
    馬尚飛哧溜跑出醫務室。

    秦則初坐在椅子上, 淡定地從腋下拿出體溫計, 舉到眼前看了看：“醫生, 我38.5度?！?/br>
    校醫放下電話走過來，接過來體溫計看了看，確實是38.5度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