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厘子口味的, 甜的。

    她瞇著眼睛抱著小酒盅坐到沙發上靠近壁爐，又抿了一小口。

    方永年招呼服務員收拾完餐桌關上門回頭一看，這丫頭已經自得其樂的給自己斟上了第二杯酒。

    “少喝點?！彼惶宄懸恍牡木屏? 這種果酒雖然度數不高, 但是喝多了還是會醉的。

    她高考放榜那天喝醉了都做了些什么, 他還記憶猶新。

    吃飽喝足的陸一心瞇著眼睛笑，乖乖的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方永年從隨身的公文包里面遞給她一張紙。

    全是英文。

    陸一心拿起來看了一眼, 宣布放棄：“看不懂！”

    “大一英文看這些綽綽有余，別偷懶?！狈接滥昝胱兪迨?，老學究一樣的開始給自己泡普洱茶。

    陸一心撇嘴，老老實實的開始看那張紙。

    這是一封制藥公司的offer, 設計精美, 內容和她大的學通知書差不多, 都是恭喜賀喜大喜特喜。

    陸一心果然看得懂，看到最后，揉了揉眼睛, 又看了一遍。

    這次, 用數的。

    “媽呀, 這年薪人民幣還是美元？”陸一心數清楚幾個零之后，嚇得喝光了一杯酒。

    “美元?！狈接滥曷朴频臏乇恫柘床枧莶?，喝了一口, 皺眉。

    “不好喝？”陸一心捧著酒杯就快要笑死。

    裝個屁啊, 他以為她不知道他最討厭喝茶了, 她爸爸每次給他倒茶他都會皺眉頭。

    嘗試失敗的方永年咂咂嘴，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了一口。

    “我們之前做的仿制藥數據核查通過之后，在業界的風評很好，所以這兩天我和你爸都收到了這家公司的offer?！?/br>
    “年薪那么高么？！”陸一心瞬間變成小財迷，“制藥那么賺錢的么！”

    她一直以為她爸爸是個窮的要死的研究員咧。

    “這家公司是全球前五，工資肯定不會低?！狈接滥瓯凰斆缘臉幼佣盒?。

    第一次發現，自己能賺錢，也是一件值得愉悅的事情。

    “不是中國的么？”陸一心瞬間萎了，“那沒戲了，我爸肯定不會去?！?/br>
    迅速放棄，再也不看那張紙。

    “制藥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全球性的?！狈接滥瓴铧c被陸一心帶歪，清了清嗓子又把話題拉了回來，“我今天就是想跟你聊聊這件事?！?/br>
    “你要去么？”陸一心拿起紙又研究了一遍，“這上面還是說要做仿制藥哎?！?/br>
    “英文不錯?！狈接滥昕洫勊?。

    制藥的英文專業詞匯，陸博遠和方永年恨不得都刻到她腦子里，她怎么可能會認錯。

    “數據核查結束之后，我去找過俞含楓?！狈接滥曷掏痰陌阎昂陀岷瑮髁牡膬热萦衷獠粍拥恼f了一遍，“然后昨天，我和你爸又收到了這封offer?！?/br>
    “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狈接滥昕聪蜿懸恍?，“做原研藥的研究員，俞含楓給我開的年薪大概只有這封offer的十分之一?！?/br>
    “那也很多了啊?！标懸恍牡纱笱?，“俞含楓好有錢?！?/br>
    方永年：“……”

    “我重點錯了？”陸一心現在自覺地方永年都覺得牙疼。

    “為什么要問我呀……”她很不習慣。

    這種事情，方永年不是向來自己決定的么。

    連她爸爸遇到這種事，也是找方永年商量，聽方永年的意見的呀。

    “因為這和你有關?！狈接滥杲K于放棄他想要嘗試的普洱茶，貼著陸一心坐在了壁爐邊。

    壁爐燒得正旺，柴火的聲音噼里啪啦的。

    陸一心懵懵懂懂的眨眼睛。

    “之前去找俞含楓沒有事先找你商量，是因為這件事對我們以后的經濟不會造成很大的影響?！?/br>
    “我欠俞含楓錢并不是像你想象中那樣每個月扣我工資的還法?！?/br>
    這種還法，估計得還一輩子。

    “我和她簽了協議，我們現在做的這三款仿制藥上市后，我把我本來應該拿的每年百分之五的分紅全部讓出來，五年后債務還清，我每年還是可以拿到百分之五的分紅?！?/br>
    雖然藥物銷售五年后可能會有大的變動，但是只要是一個系列一個類型的，他參與了修改過程就一樣都可以拿到錢。

    “在俞含楓這里，不管我是在現在這個位子還是去做研究員，給的年薪上下浮動都不大?！?/br>
    短期內，他的經濟情況不會有太大變化，而且俞含楓也還沒有點頭，所以他就一直沒說。

    “但是現在有了這封offer，經濟相差就太大了?！彼粗懸恍?，“所以，我必須得聽聽你的意見?！?/br>
    陸一心覺得渴，于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做仿制藥很賺錢?！币驗殛懸恍膭偛判∝斆缘臉幼?，他覺得有些話他需要說的更清楚一點，“哪怕是留在俞含楓這里做仿制藥，按照她那天在飯桌上的說法，我以后也可能很快就能變成有錢人?！?/br>
    “但是原研藥不行，研究十幾二十年，也有可能只是失敗告終，除了工資，什么都沒有?！彼M量從經濟的角度，讓陸一心能夠聽得懂。

    陸一心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可是那些工資……也已經很高了啊?！彼仁切⌒÷暤谋磉_了一下她和方永年完全不同的經濟觀。

    在她看來，方永年現在的年薪再加上不用還錢，他已經好有錢了……

    他根本就一直在飛黃騰達啊……

    “做原研藥，是研究阿爾茲海默么？”她歪著頭問。

    “嗯?！本凭饔?，陸一心的額頭變得微微發紅，方永年忍不住用拇指去摩挲那塊粉紅色的皮膚。

    她還是不要化妝摸起來手感好，他在壁爐的烘烤下，有點心猿意馬。

    “會很難么？”她在他的掌心里，乖巧的像個好奇寶寶。

    “會?！狈接滥曷曇粢猜妮p了，“會很難?！?/br>
    “那你……會開心么？”她黏聲黏氣的。

    方永年的拇指停住，挑眉：“你想我做原研藥？”

    她問都沒問仿制藥的事情。

    他覺得他剛才已經說得盡量客觀了，那畢竟是一筆不小的錢，金額大到他都有些猶豫。

    陸一心搖搖頭：“我只想你開心?！?/br>
    “你做仿制藥不會開心的?！彼f的很肯定，就像告訴他明天太陽會從東方升起來一樣。

    “為什么？”方永年覺得驚奇。

    “那太簡單了?！标懸恍谋缓娴门笱蟮?，打了個哈欠，“好像除了賺錢就沒有其他的樂趣了?！?/br>
    “你喜歡難的?！彼慕Y論下的斬釘截鐵，末了補充了一句，“我也是難的?！?/br>
    所以他喜歡她。

    “我喜歡你喜歡難的?！彼貜?。

    方永年克服困難的樣子，一直在她的記憶里面閃閃發光。

    那是她少女時期崇拜的偶像的樣子。

    方永年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以至于沒有注意到打著哈欠的陸一心在他懷里又偷偷倒了一杯酒，這次沒有用抿的，而是一口就悶掉了，還捧著空杯子砸了咂嘴。

    “好熱哦?！标懸恍泥止玖艘痪?，在他懷里動了動。

    “你……”真的是通透到讓他意外，“那可是很多的錢?！?/br>
    “現代社會，錢算是衡量成功的主要標準了?！边@下輪到他開始喋喋不休了。

    “你的工資比我爸高四倍……”陸一心伸出了四根手指，“我的媽呀，你還說你自己沒錢？”

    方永年：“……”

    “好渴?！标懸恍囊豢诤鹊袅朔接滥瓯永锸Ｏ碌乃?，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喝了幾杯了？”方永年終于發現不對勁。

    陸一心捧著酒杯開始掰指頭，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

    仔細看，就會發現她連坐姿都很端莊。

    賢良淑德的。

    醉了……

    方永年：“……”

    他先是撩起了她的劉海，想看看她的額頭到底紅成什么樣子了。

    一個晚上被撩了好多次劉海的陸一心非常郁悶的嘆了一口氣，她抓住方永年的手，語重心長的告訴他：“你現在如果不是我的男人，我早就揍你了?！?/br>
    方永年：“……”

    “這個東西?！彼湎氊惖拿约旱膭⒑?，“是我的本體！”

    方永年：“…………”

    “你喝醉了?！彼鏇]想到，他居然讓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喝醉了。

    陸一心眨巴眨巴開始失焦的眼睛，小小聲的：“是么？我沒喝多少呀?！?/br>
    “但是很熱?！彼_始想脫衣服，動作做到一半，把臉懟到方永年身上，很乖巧的又放好了手，“不行，方年年不喜歡我脫衣服，就算長痱子也不可以脫！”

    方永年的太陽xue開始突突直跳。

    陸一心到底為什么，喝醉了酒就會開始自我批判……

    平時也沒見她那么有良心啊。

    “方年年?！标懸恍倪@次其實喝的比上次高考放榜還要醉，所謂的自制的低度數果酒，其實后勁比一般的啤酒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