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陸一心:“……” 得,她統共就說了一句話,現在就全是她的錯了。 錯就錯唄。 陸一心莽勁上來了。 “我為什么要跟你們耐著性子???”她坐在上鋪,居高臨下的懟人覺得這個角度真是剛剛好。 “之前打架是我先惹你的么?” “我當時可一句話都沒說,是你披頭散發眼淚橫飛的說教官偏心,硬是拉開我的柜門把照片拿出來的?!?/br> “軍訓的時候夾帶東西進訓練中心的人那么多,別人為什么只舉報你你心里就沒數么?你這種個性就算我不跟你打架,你以為就沒人打你了么?” 陸一心連環炮一樣噼里啪啦,愣是沒讓李小安有插嘴的機會。 李小安瞪著一雙鳳眼,臉漲得通紅。 她一直覺得陸一心這個人蠻好欺負的,做什么都笑瞇瞇的,長得一派天真。 她最不喜歡這種女孩子。 因為陸一心的天真一看就是家里從小到大寵出來的快樂天真,不是裝出來的。 而且家境也很好。 哪怕她身上穿的都不是什么昂貴的名牌,但是大氣科學的,大部分都是氣二代。 體制內的。 這種理直氣壯有恃無恐,她就是看不順眼。 她漲得脖子都紅了,憋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陸一心歇了口氣想插話,結果沒想到陸一心話頭一轉,已經不打算理她了。 “還有你?!标懸恍目粗鴧驱R。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問題,特別喜歡看人吵架?” 吳齊:“……” 李小安:“……” “我剛來那天腳還沒落地呢,你就為了個上下鋪讓李小安跟我結仇,不就是一個下鋪么,先來后到先占了喜歡的位子多正常一件事,你非得一臉為難,非得讓李小安出來逼逼兩聲?!?/br> “說真的,你是不是特別怕我和李小安聯手欺負你,所以先下手為強???” “有病呢吧,三個女孩子而已,你以為你住后宮呢” “選寢室長這種事你要是自己想做你直接說啊。干什么非得拐彎抹角的繞到我身上,難道你以為我和李小安吵起來了就會一氣之下選你了么?” “我們都是高考考上來的,基本的智商都有,你這是瞧不起誰??!” 陸一心往嘴里了塞了一瓣橘子。 坐在下鋪的兩個人被她無差別猛烈火力攻擊的都有點懵,一時半會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不是選寢室長么?”陸一心又把話題給繞回來了,“選唄?!?/br> 吳齊:“……” 李小安:“……” “我周末都不住在宿舍,所以我肯定做不了寢室長,你們兩個自己商量?!标懸恍挠殖粤艘话觊僮?。 “對了,安排值日什么的盡量不要把我安排在周末,其他時間我都盡量配合?!比空f完,陸一心丟下兩個橘子,縮回到上鋪,翻開了大學物理。 吳齊:“……” 李小安:“……” 吳齊漲紅了一張臉:“可是,你是寢室的一員,你總是得參加投票的啊?!?/br> 陸一心又從上鋪探出頭,小圓臉帶著惡魔般的微笑:“我參加呀,我投我自己一票?!?/br> 吳齊:“……” 李小安:“……” 陸一心再次縮回頭,不再說話。 她的集體生活,完蛋了。 一下子得罪兩個人,她們寢室算上她統共也就三個人。 她瞪著床上那本大學物理。 剛才懟人的時候情緒亢奮,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收拾東西回方永年對面去住,這兩人跟她又不是一個系的,以后老死不相往來就好了。 但是現在吵完了,安靜了,寢室里面鴉雀無聲,她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她看一眼時間,晚上七點半。 她又看了一眼李小安和吳齊。 這兩個人現在一言不發,坐在下鋪各干各的。 她啪得一聲合上書,穿好外套,從上鋪爬下來,手里只拽著一個手機,鞋子都沒有完全穿好,頭也不回的沖出了寢室門。 *** 陸一心沒帶鑰匙。 她一直到到家摸外套的時候才發現,她鑰匙放在雙肩包里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對面方永年的家。 晚上八點,平時很忙的方永年肯定還在公司,但是她還是不死心的敲了敲門。 現實生活,沒有意外。 她在兩扇門中間的過道里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鄭然然現在是醫科狗,每個禮拜只有一兩天能冒出頭,還都是茍延殘喘的狀態。 她mama讓她過集體生活還讓她沒事別老往方永年這里跑,所以她不能跟她mama求救。 她爸爸偶爾會過來這邊住,但是和他談這些事情,估計她會被罵成篩子。 至于方永年…… 陸一心又吸吸鼻子。 她應該懂事的,她現在的身份是方永年的女朋友,而不是侄女。 方永年工作很忙,她已經有好幾天沒看到他了,為了這種事找他,太不懂事了。 她拿腳踹了下房門,然后可憐兮兮蹲在門邊,把自己塞在門和墻壁的拐角里。 明明是她吵架吵贏了,可是她現在卻委屈的像是兩百斤的孩子。 閨蜜父母和男朋友都不在,她坐在過道里,覺得自己簡直被世界拋棄了。 她在大學適應的很差。 似乎離開了禾城,離開了父母,身邊沒有了鄭然然,她就變得特別沒用。 吵完架為什么要跑呢…… 她十分懊惱。 早知道忍一忍了。 早知道出門前把門甩得更重一點的,這樣看起來會更有氣勢。 幸好今年十月份并沒有太冷,她匆忙之間披上的外套是一件特別長的毛線開衫,可以把自己兜頭兜腦罩好。 挺暖和。 她決定在這里等等。 等再晚一點,方永年下班了再說。 她戲很足的在黑暗中自己對自己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戴上外套上的帽兜,扣好扣子一通折騰之后在黑暗中玩了一會手機,打了個哈欠。 她出來的太匆忙了,手機只有一半的電了。 她悉悉索索的又玩了一會自己的手指,再次打了個哈欠,這一次,她閉上了眼睛。 兩分鐘后,開始打鼾。 *** 方永年十一點多才下班。 他又有兩三天沒有好好睡過覺,靠在電梯里又困又累。 他在俞含楓的公司一直處在還債狀態,他不希望自己手里出去的藥有任何技術上的□□,他在制藥上面,仍然有他自己的自負心。 他以前就從來都不覺得他比國外的那些人差,哪怕現在少了一條腿,經歷了那么多事,也仍然不覺得。 他知道他的神經過于緊繃,為了某些其實真的只是工藝問題導致的數據偏差勃然大怒,他越來越懶得聽別人的解釋,他在用對他自己的標準去要求他們項目組里的每一個人。 他是個很差勁的項目經理,他快要把公司的那些人逼瘋。 這些他都知道。 但是他無能為力。 心里面有一團火始終在燒,他不知道會在哪一天爆炸,他在煎熬別人的同時,也在煎熬自己。 他在想,他是不是應該在這幾批藥申報生產前就走。 他現在已經把自己困住了,留在公司,會困住項目組里所有的人,包括一直想拉著他做一輩子藥的陸博遠。 然后電梯門開了。 小區公共區域的燈大多都是感應燈,電梯門一打開,樓道里的燈就啪得一聲亮了。 同時響起來的,還有很輕微的鼾聲。 方永年:“……” 已經有好幾天沒看到的陸一心,現在正成大字型躺在兩扇門過道的正中央,感應燈滅了之后,她還翻了個身,撓撓臉,吧唧了下嘴。 方永年就這樣在黑暗中傻了兩秒鐘,直到睡在地上的那位估計是覺得冷了,把身上那件很大的外套拽到臉上,露出了半截小腿,然后又皺眉嘟囔了一句,伸腿把外套扯到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