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

    方永年坐在沙發上，懷里抱著他的小姑娘。

    他在想，他今天本來只是想帶軍訓結束的陸一心去吃一頓好的。結果他們晚上只吃了一頓陽春面，陸一心只喝了幾口湯，挑了兩根面。

    他們是怎么抱在一起的。

    方永年蹙著眉。

    陸一心這丫頭，是怎么讓他說出那句那么無恥的話的……

    他好像就只問了一句她到底有沒有想好而已……

    然后，他們就突飛猛進了……

    男女之間，孤男寡女之間，還真的挺危險的。

    學院派方永年因為今天晚上進度太快，有點神游天外。

    而行動派的陸一心……有點多動癥。

    她覺得很幸福，抱著方永年很舒服，維持著這樣的感嘆幾分鐘之后，就開始閑不住。

    最先吸引她視線的，是方永年襯衫上的扣子。

    最普通的那種襯衫扣子，圓滾滾的，上面有四個穿孔的洞，她伸手開始摳。摳了幾下，原本很服帖的襯衫凸起了一點點，透過縫隙，就可以看到……方永年的rou。

    陸一心瞇眼，摳得更加認真。

    這也是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襯衫上的扣子使勁摳，是能摳的下來的，而且摳下來的時候，還會有很輕微的聲音。

    啪得一聲。

    一直在盯著那顆扣子的肥貓用同它身材完全不匹配的動作，半空中伸出rou墊子對著那枚扣子拍了一下。

    小小的扣子飛出老遠，吧唧一聲砸到了窗戶邊緣，然后彈跳了一下，歡快的從窗戶縫隙中跳了出去。

    無影無蹤。

    肥貓：“……”

    陸一心：“……”

    剛剛走神了幾分鐘就差點被人脫了衣服的方永年：“……”

    “……這只貓叫什么名字?！标懸恍囊贿吀尚χD移話題，一邊用手把方永年缺了一顆扣子的襯衫拉好，手掌捂住。

    “……你問得可真早?！狈接滥晔譄o語的看著陸一心試圖用手當扣子的求生欲，順著她的問題，“就叫肥貓，沒給起名字?！?/br>
    這貓有六歲多了，再給起名字總有種讓它改姓的怪異感，所以一直肥貓肥貓的叫，挺順口的。

    而且叫一聲肥貓就瞪他一眼，他覺得挺好玩。

    陸一心就心虛了半秒鐘，她的手貼在方永年胸口，布料不厚，貼久了，布料的存在感就慢慢消失了。

    陸一心的臉十分不爭氣的又紅了。

    “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标懸恍氖钟魫炇植唤獾?，“可是為什么，現在還是會臉紅？”

    多好的揩油機會啊……

    方永年面無表情的拿下她的手。

    “很晚了，回去睡吧?！彼_始趕人。

    正經不過三秒鐘，他的那點感動情緒也被她的手掌捂得一點都沒了。

    “我明天要早起?！彼酒鹕?，“你爸明天回國?！?/br>
    “他出國了么？”陸一心睜大眼，“我以為只是出差?！?/br>
    方永年：“……”

    “那……晚安?！睂ψ约野职值男雄檶嵲诓惶私獾年懸恍臎_方永年揮揮手。

    戀戀不舍的，卻又不想打擾方永年休息。

    “對了！”走到一半，她像每一次離開前那樣，再次轉身，差點撞到想送她到門口的方永年，“你身上的煙味為什么淡了很多?！?/br>
    她又吸了吸鼻子。

    真的淡了很多，他以前身上的煙草味道哪怕她裝了八百米粉絲濾鏡也仍然能聞得出來。

    現在要湊很近才能聞到一點點。

    “戒了?！狈接滥隂]打算多說，打開房門，拍拍她的頭，“去睡?！?/br>
    “晚安?！彼P門，沒給她多問的機會。

    他戒煙了。

    在向陸一心許諾他會等她的那一天開始，就戒了。

    原因不明。

    他不想深想，也不想給陸一心機會深想。

    今天被這丫頭挖到太多東西了，他怕她得意忘形。

    結果關好了門，陸一心就開始乒乒乓乓的敲門，大半夜的。

    方永年開門，維持著面無表情。

    “獎勵！”她捧著一把花花綠綠的薄荷糖，笑得跟朵花似的。

    方永年：“……”

    “你好乖！”陸一心把一把糖都放到他手上，然后踮腳拍拍他的頭。

    沒大沒小的拍了兩下，怕他抽她，轉身就跑，關門的時候也跟敲門一樣，乒乒乓乓的。

    只留下了方永年，站在原地，摸了摸被她拍過的頭，撫著額頭低笑出聲。

    這丫頭……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陸博遠這一趟出的是遠差。

    俞含楓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人脈, 幫他們這家小公司搞到了一張全球藥源生物制藥研討會的邀請券，地點在芝加哥伊利諾伊理工大學。這個研討會陸博遠眼饞了很久, 方永年把邀請函給他的時候，他高興的跟陸一心似的。

    “一起去吧?！彼е菑堁埲凰墒? “那邊還有好幾個老同學?！?/br>
    “不去?！狈接滥觐^都沒抬。

    陸博遠搓搓鼻子。

    讓方永年重回制藥這件事情, 他一直都不敢多說什么, 他總是會想起自己這幾年對方永年都做了些什么, 也總是會想起, 吳老教授來的那天，他居然還被說動了好幾次。

    他的腦子在某些方面是真的沒長好。

    方永年真的應該比他更有成就的。

    “那我把資料都帶回來, 一個字都不會少?！标懖┻h臨走的時候, 拍著胸脯再次立下軍令狀。

    陸博遠非常的說到做到。

    回來的時候, 他真的扛了一箱子的資料回來, 還不是紙質的, 大部分都是硬盤和錄像帶——他把整整五天的研討會里面每一場演講每一場討論會都錄了屏，甚至連晚宴上的討論都沒有放過。

    “一起看吧！我做了索引?！标懖┻h擼著袖子興致勃勃。

    “不……”方永年抬頭。

    然后, 咽下后面那句話，改口：“現在有事，下午吧?！?/br>
    陸一心長了一雙和陸博遠一模一樣的大眼睛，兩父女在興致勃勃的時候, 眼睛都會發光。

    他都不知道是心軟還是心虛。

    他只是本能的覺得, 他以后可能不能再那么隨意的拒絕陸博遠了。

    鄭飛那張烏鴉嘴……

    “這東西一個下午肯定看不完?！标懖┻h翻了翻自己的索引, 整整一本備忘錄, “這樣, 我把重要的挑出來，我們看一個通宵?！?/br>
    方永年：“……”

    “這趟出去真的收獲頗豐?！标懖┻h的興奮勁還沒過去，“我們兩個看完了一起整理一下，到時候還可以給外頭那些小伙子上上課?！?/br>
    方永年忍住說不的沖動，十分艱難的應了一句：“……好?！?/br>
    陸博遠開心了，寶貝一樣的把那些硬盤和錄像帶堆在方永年的辦公室，臨走之前，又看了方永年一眼。

    方永年：“……怎么了？”

    陸博遠清清嗓子。

    他覺得方永年這段時間的狀態很好，頭發打理過了，臉色沒那么蒼白，連胡子都刮得很干凈。

    “那個……”陸博遠很躊躇。

    方永年放下手里的的工作，合上筆記本。

    “我剛才去看了看那三款仿制藥的項目進度，如果沒有意外過年前都可以進廠了?！?/br>
    方永年點點頭。

    項目進度十分良好，俞含楓是營銷天才，他那天只是提了一下競爭力的事，俞含楓就已經把后面的銷售路都給鋪好了。

    他可能用不了五年就能還清債務了。

    “我覺得，我們現在這個項目班底，挺不錯的?！标懖┻h見方永年配合，立刻重新坐回到他對面，擺出了長談的樣子。

    方永年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落地窗。

    十八樓。

    他真的得要對陸博遠更耐心更好一點才行。

    “淘汰掉一批只說不做的人之后，剩下的這些新人雖然仍然血氣方剛經驗不足，但是勝在都挺肯學的，背景也干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