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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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羨見了,忽而問道:“阿幽,有沒有什么蠱,能讓人說實話的?” “說實話?”姒幽怔了一下,她想了想,道:“有?!?/br> 她帶著趙羨去了那間養蠱的屋子,原本里面有窸窸窣窣的碎響,振翅聲,蟲鳴聲,就在姒幽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空氣瞬間寂靜下來,蟲子們猶如頑皮的孩子遇到了家長回來似的,不約而同地住了聲。 趙羨還眼尖地看見一團黑影迅速掠過墻壁,嗖地躥上了木架子,鉆進了木盒中,堪稱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正是那只鬼面蛛。 姒幽踏進屋里,蠱蟲們紛紛如潮水一般退開,再沒了那一夜趙羨看見的囂張勁兒了。 姒幽見怪不怪地走到木架旁邊,伸出兩指來在上面叩了叩,發出輕微而有節奏的聲音,蠱蟲們開始慢慢地,順著木架往上爬,一只攆著一只,乖乖地鉆入了竹管與木盒中。 姒幽隨手拿起一根竹管,遞給趙羨道:“你若是只想要人開口說實話,這個便可以?!?/br> 趙羨接過竹管翻來覆去地看,道:“如何讓他說?” 姒幽答道:“這里面的蠱蟲名為痋蠱,中此蠱者會覺得猶如萬蟻噬心,痛不能忍,疼得狠了,就會說實話了?!?/br> 她說完,又將馭蠱的方法教給趙羨,告誡道:“你身上種有我的心蠱,痋蠱無法影響到你,但是千萬不要讓其他人碰到這蠱?!?/br> 趙羨點點頭,答應下來,下午時候,一輛馬車出了晉王府,往京師城外去了,走了大約半個時辰,才在一座別莊前停了下來。 天上還下著蒙蒙細雨,江七跳下了馬車,趕車的侍衛撐起傘來,緊接著,便是趙羨下來了。 江七道:“人抓來已有幾日了,只是嘴巴和骨頭都很硬,無論如何都不肯開口?!?/br> 趙羨道:“去看看?!?/br> 一行三人進了別莊,江七領著他到了一間屋子前,推開門,潮濕難聞的空氣瞬間撲面而來,屋子里漆黑無比,那侍衛率先進去,將窗扇推開,清寒微濕的空氣霎時間涌了進來。 趙羨這才發現,卻原來是所有的窗戶上都被糊了黑色的紙,那屋子的地上坐著一個人,他被一條麻繩捆著,動彈不得,只能坐在地上,大概是因為在昏暗的環境中待久了,乍然見到亮光,他仿佛瞎了似的,瞇起眼來,打量著門口的一行人,竭力認清他們。 與此同時,趙羨也在打量他,那人胡子拉碴的,身量不高,身形干瘦,整個被牢牢捆著,就顯得更瘦了,好似一把枯柴,稍微用力就能把他折成兩截。 他口里還不干不凈地罵道:“江七你個臭婊|子養的,你以為這樣關著你爺爺我,我就能告訴你了?想都不要想!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我告訴你,你這點小伎倆都是你爺爺我當年玩剩下的——” “既然如此,你要怎么樣才肯說?” 斜刺里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打斷了他,江二的罵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來,眼睛終于適應了明亮的光線,同時也看清了說話人的面孔,一身錦衣,穿著講究,一看便是非富即貴。 江二也認出來了他,表情驚異地喲了一聲,道:“你這是把你主子給請過來了???” 他樂了:“江七,給皇家人做狗的感覺怎么樣?比在江汀閣里舒坦嗎?” 江七抬起眼望著他,平靜地道:“挺好的,至少不必擔心自己的小命被捏在別人手中,隨時隨地都會死?!?/br> 聞言,江二的面孔驟然陰沉下來,眼里閃過陰毒之意,像一條毒蛇一般,森然道:“那我可真是羨慕你了,有這么一個好主子?!?/br> 江七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再接話,趙羨看著他,問道:“當初在大秦山刺殺我的幕后主使,你知道是誰?” 江二驀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當然知道了,我不止知道,我還有信物在手!” 趙羨神色微動,江二的笑聲戛然而止,表情再次轉為陰冷,他自下而上地盯著趙羨的眼神,仿佛一條吐信的蛇,道:“只要拿解藥來,我自然就告訴你是誰,沒有解藥,什么都免談,想嚴刑逼供,你爺爺我受得??!” 聽了這話,趙羨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只是一雙鳳目是冷的,他道:“聽江七說,你的骨頭很硬,本王特地來會會你?!?/br> 江二嗤之以鼻,緊接著,他看見趙羨拿出了一枝不起眼的細竹管,也就一指來長,他挑了挑眉,不以為意。 緊接著,那竹管被打開,從里面爬出來一只細長的蟲子,蟲子長得有點像蜈蚣,長了無數條腿,腦袋前面綴著兩根細細的觸須,不停地抖動著,它渾身都是奇特的暗藍色,上面遍布著白色的斑點,看上去頗是詭異。 不知為何,看見那蟲子,江二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也說不準這預感是從何而來,就像是遇到了極度的危險時,內心會本能地恐懼。 江二盯著那蟲子,表情警惕道:“這是什么?” 趙羨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道:“好東西?!?/br> 他才說完,那蟲子便抖落下來,落到了江二的脖頸上,然后一路滾到了他的衣襟里,冰冷的觸感隱約傳來,江二甚至能感覺到那蟲子飛速地爬動著,貼著赤|裸的皮膚,令人毛骨悚然,恨不得跳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徹骨的疼痛,令江二忍不住慘嚎起來:“啊——” 他拼命地在地上翻滾扭動起來,試圖將那只蟲子壓死,然而下一刻,一只腳重重踏上了他的肩背,江二被踩在了地上,像是一只無法翻身的鱉,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白眼一翻暈死過去。 趙羨自然是不會讓他暈過去的,他隨手拔出一把匕首來,對準了江二被綁縛在一處的雙手,毫不留情地劃過,霎時間皮開rou綻,血流不止。 這一劃毫不留情,幾乎離開就能看見森森的白骨,十指連心,這痛楚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得住,江二扯著嗓子拼命地嚎叫起來,喉嚨都嘶啞了,他面孔猙獰扭曲,脖子上青筋繃起,拼命地掙扎著,試圖把趙羨撞翻。 然而趙羨畢竟是一個成年人,任由他如何用力,那只腳仍然穩穩踩在他的背上,如磐石一般,他低頭面無表情地望著腳下的人,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冷聲問道:“再問你一遍,幕后之人,是誰?” 江二倒真是一個硬骨頭,他痛極了便高聲大吼:“老子不會說的!有本事你一刀剁了爺爺!休想從你爺爺這里套出半個字!” 趙羨冷笑一聲,道:“倒是條好漢,可惜了?!?/br> 他才說完,又是一刀下去,鮮血迸濺開來,一截小指落在了地上,江二吃痛大叫:“啊——” 趙羨起身來,將匕首當啷扔在地上,拿出絲絹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那侍衛道:“王爺,是否需要屬下來?” “不必了,”趙羨道:“這只是開胃菜而已?!?/br> 他話音剛落,江二的慘嚎聲驟然大了起來,若說之前只是吵鬧,而現在那聲音則是大到整座屋子都在隨之震動起來。 這是蠱蟲起作用了,江二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這種疼痛,就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針,齊齊扎入了心口,渾身仿佛在釘板上滾過似的,皮rou碎屑亂飛。 然而在外人看來,卻什么也沒有,他的皮膚還是完好的,趙羨冷眼望著他,道:“現在不說,等會就沒有機會說了,本王這蟲子,可是能吃人的?!?/br> 江二喊得嗓子都啞了,他睜圓了眼睛,拼命張大著嘴巴,卻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來,只不停地翻滾著,活像一條被拋上了岸的魚。 過了片刻,他再也無法忍受了,連連點頭:“我……我招!我招!” 趙羨的面上這才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意,他慢慢地道:“識時務者為俊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