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你命怎么就這么好呢？”

    陳立夏眨眨眼，她命好？被人算計地大學都沒去上，飯店萬事俱備就是開不起來，這也叫命好？

    她嘆了一句，“自己的苦自己知道！”就拉著李芬出去吃飯了。

    一共八個人，李麗娟殺了三只雞，燉了一大鍋的小雞燉蘑菇，分了好幾個盆裝著。又將立夏買回來的火腿切了三盤，滿桌子放眼看去都是rou菜。

    這個年代誰家也不富裕，平時很少能吃到rou，就是過年才能吃幾片稍微解個饞。趙家這一頓飯，幾乎就是貧苦人家一年的葷腥了。

    除了李靖庭，剩下的幾個人都十分感慨，太奢侈了。

    不過感嘆歸感嘆，這飯是不能少吃的，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一頓飯下來，也是賓客盡歡。

    飯后，趙國年和陳立夏送幾個人出門。李芬在村子里還好說，剩下的幾個都要回鄉里去，好在幾個人也有伴，陳立夏便跟李靖庭囑咐著路上小心點。

    李靖庭喝了點酒，也沒有平時的拘謹了，竟然在陳立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嫂子，你說你命咋這么好，跟你作對的，我就沒見過有好下場的！你說那宋曉廈，跟你搶老公，結果呢？是吧？哈哈……”

    “你到底要說啥？”陳立夏抓抓頭發，今天咋老有人說她命好？

    李靖庭笑笑，“我說嫂子你命好??！你們食堂那個王雯，不是趁著你不在作妖嗎？現在得病了！”

    他做出一副小聲的樣子，其實別人全聽見了。

    另一個人接口道：“哎呦，我有一次路過王雯家，正好看到她出來上廁所。那大脖子腫的老高，跟包了個饅頭似的，看著老嚇人了！”

    那人說著，想到了那個場面，自己一哆嗦。

    陳立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剛要上前去問，忽然被趙國年攔住了。

    “好了，我和立夏就送到這兒了，你們慢點走，過兩天我們回糧庫了，咱們再聚！”

    “行，到時候去嫂子食堂吃！”

    幾個人笑著應了，有說有笑地離開了。

    此時月亮才剛剛爬上來，清冽的光灑在村子里，映著路邊沒有融化的雪，讓破舊的村路也有了一些詩意。

    陳立夏和趙國年牽著手慢悠悠地往家走，她看著趙國年的臉色，試探著問道：“你干嘛不讓我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趙國年點點頭，“王雯得的是鼠疫，靖庭去看過了?！?/br>
    他說的很慢，有種顯而易見的漠然。

    旁邊一戶人家傳來孩子的笑聲，歡快的聲音與他形成鮮明對比，陳立夏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然后呢？靖庭沒辦法治？”她忽然想到飯后李靖庭拉著趙國年嘀嘀咕咕的幾句話，難道就是……

    “對，他想讓我去給治療！”趙國年說著，扭頭盯著陳立夏的眼睛，“寶寶，你希望我去治療嗎？”

    第155章 命與錢，孰重孰輕？

    雖說醫者仁心，可是他沒有義務去救每一個人。王雯就是個白眼狼，陳立夏從沒有虧待過她，她自己心里黑暗，居然還用那種方法吸引老鼠，要毀了立夏的食堂。

    也是她自作自受，老鼠蜂擁而至的時候，她被咬了，才會得了鼠疫。

    況且趙國年如今還沒有考下赤腳大夫的證書，這跟上一次他沒有前科不一樣，如果再次貿然行醫，被人拿到臺面上說，那就是屬于再犯，是嚴重情節，觸犯非法行醫罪了。

    所以他對于李靖庭的請求，并沒有立刻答應。

    陳立夏知道他的考量，對于王雯，她是一點好處都挑不出來，王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是報應。

    可是如果真的就這么不管了，似乎心里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她咬咬下唇，腦袋里靈光一現，笑著一拍巴掌，“就這么干！”

    趙國年疑惑地看著她，她卻只是笑，挽著他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啥？你們要回糧庫了？不是還能呆兩天嗎？”李麗娟還沒跟他們相處夠呢，沒想到就要走了。

    陳立夏點點頭，“嗯，糧庫那邊有點事要處理一下！”

    她這么說了，李麗娟也沒辦法，只能由著他們。第二天一早，起了個大早想給兩人做了早飯，不想她起來的時候，小兩口留了一張字條，早就走了。

    到底啥事而這么著急??？

    李麗娟自己想不明白，就跟趙書記念叨。趙書記一大早被她吵醒了，十分不耐煩，“不想讓你吵著唄！一大早吵吵把火，人家小兩口能睡好？”

    他隨口一說，李麗娟卻想歪了。哎呦，她早晨太折騰，這是打擾了小兩口的好事兒了！

    不過這立夏和國年連這兩天都等不了，膩味到這種程度，怎么可能沒有孩子呢？

    李麗娟雖說默認了陳立夏參加高考，孩子暫放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她對大孫子就放棄了期待。如今因著這一點小事，她又覺得心思活分起來了。

    就不信一塊地翻來覆去地耕耘，能結不出莊稼！

    她想著，將家里的雞又殺了兩只，收拾好了，準備給趙國年和陳立夏送過去，補補身子。

    再說陳立夏和趙國年那邊，回了鄉里就直奔李靖庭的衛生所。

    李靖庭幾乎被兩個人給嚇到了，靠在椅子上差點倒過去。

    “嫂子你說啥？管王家要兩千塊錢？”

    “對！而且，國年不會出面給她看病，只能背后出個方子，一切得由你來！到時候，這診金咱們對半分！”

    陳立夏抱著胳膊笑得十分狡詐。

    這一刻，李靖庭真的是體會到了小嫂子的恐怖，趁火打劫的事兒，干的可真順手。

    不過，一邊是生命，一邊是金錢，孰重孰輕??？

    他嘆口氣，“小嫂子，那如果王家拿不出來怎么辦？”

    “很簡單，賣房子??！”陳立夏說得輕飄飄的，實際上，她盯上的就是王雯家的房子。

    到時候病治好了，卻流落得無家可歸，看王雯還能囂張的起來？

    哼，她就是要讓王雯知道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自量力！竟敢跟她作對！

    陳立夏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回歸平靜，微微揚著嘴角，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李靖庭不自覺地背后有些發涼，在心里暗暗發誓，以后得罪趙大哥，都不能得罪小嫂子??！

    交代完了，陳立夏和趙國年便回糧庫宿舍去等結果。陳立夏復習，趙國年看醫書，兩個人難得度過了一個安靜的上午。

    中午陳立夏用家里僅有的食材炸了薯條，又炒了一盤醋溜白菜。飯菜剛上桌，李靖庭就過來了。

    “這是踩著飯點過來的??！”陳立夏打趣著，李靖庭臉皮厚，一點沒在意上桌就開吃。

    陳立夏和趙國年對視一眼，笑著沒說話。

    兩個菜，三個人吃就有點少，陳立夏又去切了點之前腌漬的蘿卜咸菜端上來，“剛回來，家里沒什么東西，將就著吃點吧！”

    “這可不是將就，這是講究了！好吃！”李靖庭非常給面子，吃得腮幫子都鼓起來。

    趙國年懶得看他耍寶，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李靖庭吃飯的動作一頓，才想起正事，看了看陳立夏說道：“小嫂子，那個事兒……我去王家說了?！?/br>
    “嗯，怎么說的？”

    “就說，我知道一個老中醫，有治療鼠疫的方子，但是這張方子需要兩千塊錢！然后……”

    “然后王家沒有答應？”陳立夏好像早就知道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靖庭有些奇怪，“嫂子，你不驚訝嗎？”

    “有什么好驚訝的？王雯在家里不受待見，他父母知道要這么多錢，冷不丁的，肯定不想拿出來??！”

    “那你還讓我提？”李靖庭有些不理解。

    陳立夏放下筷子，掃了趙國年一眼，接著說道：“他們不想拿，就不要救人嘍！世界上的病的人那么多，難道每一個都要國年出手相救嗎？天上不會掉餡餅，要治病就得付出代價！我們是只是普通人，不能拯救全世界！”

    她的話讓李靖庭噎了一下，他冷靜下來，看了眼陳立夏，忽然覺得，難怪她能入得了趙國年的眼。

    也真的只有她，才是最尊重趙國年的人。

    趙國年會醫術不假，可他沒有義務一定要給遇到的病人治療??！

    醫生看病要錢，他不是醫生，眾人就習慣了免費求助。

    一開始趙國年給人治病是偶然，后來傳開了，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也要來糧庫問問他。

    趙國年沒有拒絕過，眾人就當成了是一種理所應當?？墒?，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理所應當？

    李靖庭很慚愧，自己跟著趙國年這么久，自詡是好兄弟，卻從來沒有站在他的立場去想過問題。每次衛生所遇到疑難雜癥了，就想著去尋求趙國年的幫助，卻從沒有想過，這種無償的幫助對趙國年來說真的公平嗎？

    他低下頭，老實地吃飯，不再說什么了。

    趙國年也對陳立夏的那番話很驚訝，幽深的眸子帶著點笑意。陳立夏一扭頭，正好與他目光交匯，臉色微微一紅，“吃筷子??？快點吃飯！”

    一時間，屋子里只有筷子碰到碗碟發出的聲音，十分安靜。

    正當三人要吃完的時候，宿舍門忽然被推開了，孟嬌一臉著急地站在門口，“立夏，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去看看，王雯要自殺了！”

    第156章 給你的機智點贊

    “王雯？她怎么跑出來的？”

    鼠疫不是一般的病，烈性傳染病，弄不好整個鄉里都會被傳染的。因此李靖庭給她確診之后，就強制地將她關在了衛生所的病房隔離起來，只允許王家夫婦每日給她送飯，嚴禁任何人探視。

    王雯不可能自己從病房里跑出來??！

    陳立夏一驚，立刻跟著孟嬌跑了出去，趙國年和李靖庭也趕緊放下碗筷追出去。

    西溝鄉附近有個水庫，冬天凍冰了，就會有很多人在上面鑿個冰窟窿釣魚。

    陳立夏和孟嬌趕到的時候，王雯正坐在一個冰窟窿旁邊，癡癡傻傻地看著結了一層薄冰的水面。

    她那個姿勢，隨時都能倒下去。這水面都是厚厚的冰層，若是真的倒進了冰窟窿里，倒不好救援。

    陳立夏怕驚嚇到她，放慢了腳步，試探著喊了一聲，“王雯？”

    王雯聽到聲音，僵硬地轉動脖子看過來。陳立夏這才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大包，跟著腫瘤一樣，還有黑色的滲出液，十分恐怖，她下意識定住了腳步。

    王雯見了，譏諷一笑，“我現在的樣子很嚇人吧？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

    她說到最后，聲音輕地好像風一吹就散了。

    陳立夏皺皺眉，“什么事情有因必有果，既然當初選擇做了那些事情，就得有勇氣承擔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