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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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懷安輕輕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清楚似的說:“舅母,你說什么?” 俞桃有些不忍心,然而她從前經的事多了,這時候依然冷靜地說:“甄兮掉下懸崖了,人還沒找到?!?/br> 畢竟心疼懷安,她最終還是把“恐怕兇多吉少”這話給咽了回去。 瞿懷安嘴唇顫了顫,他突然甩開俞桃,跑到懸崖邊向下望去。 他看到,那截斷掉的樹干上,還掛著一片被扯下來的白色衣裳,那上頭的花紋他最熟悉不過。 腦子里的錘子突然一個用力,砸得他眼前一黑,險些腿一軟摔下去。 他深吸了口氣,在悲傷絕望漫上來之前,有個理智的聲音在告訴他:不要緊,不要怕,兮表姐還可以借尸還魂,她會回來的。 可是……萬一她不回來了呢? 萬一,萬一之前他所感受到的情意,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呢?萬一她這一走便再也不想來找他了呢? 萬一這輩子他都再也見不到她呢? 對于瞿懷安來說,甄兮就像是一陣風,她偶爾愿意為他停留時,他感激涕零,而她若要離去,他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孟昭曦慢慢走到瞿懷安身邊,聲音依然帶著哽咽:“懷安,她……她真的是甄兮表姐嗎?” 瞿懷安沉默片刻才低聲道:“是?!?/br> 孟昭曦像是驚住了,好一會兒才出聲,語氣中的悲傷怎么都止不?。骸霸趺磿钦缳獗斫恪秊榱司褥o靜才掉下去的,她怎么,怎么……對不起,懷安?!?/br> 瞿懷安扯了扯嘴角,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兮表姐就是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人,為了救靜靜可以不顧自身安危,他對此又愛又恨。 他起身,轉頭看向孟昭曦和靜靜,抿唇道:“嫂子,你先帶靜靜回去吧,這兒風大?!?/br> 說完,他越過她快步走向他的馬。 俞桃攔住他:“懷安,你去哪?” 瞿懷安臉色很平靜:“我去找她?!?/br> “你去哪里找?” 瞿懷安看了眼懸崖,笑了笑:“我去崖底找她?!?/br> 無論如何,他都要先把兮表姐找到。她若又一次死了,去了別的身體也就罷了,萬一她還僥幸活著呢?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若活著,也必定身受重傷,無法動彈。 一想到兮表姐很可能無助地躺在那兒,生死都不能,他便心頭發顫,她該多疼多害怕啊。 俞桃想讓瞿懷安帶著下人一起去,但她一個錯手間,他便甩開了她,騎上馬走了。 俞桃無奈,只好連忙派人去追他,又勸孟昭曦先回府去。 甄兮此刻正被人拖著走,她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拖著自己的是一個健壯的男人,卻看不清那人的臉,片刻后她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甄兮終于幽幽醒轉過來,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想起先前發生了什么。 她為了救靜靜而摔下懸崖,算她運氣好,下落過程中她遇到了別的樹冠,減緩了她摔下來的速度,落地時沒當場摔死,也沒摔個全身骨折。 甄兮觀察著四周,很快發現自己似乎在一間簡陋的小木屋中。 就在此時,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甄兮看清楚那人的樣貌時,狠狠地愣住了。 “……爸爸?” 男人愣了愣,英挺的面容上浮現驚喜:“姑娘,你醒了?!?/br> 他顯然沒注意到甄兮脫口而出的話。 甄兮望著那個男人的臉,半晌后轉開視線道:“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br> 她穿書也就罷了,她爸爸怎么可能也穿書? 男人笑道:“這就是小事一件。你身上有哪里疼嗎?” 男人如此一問,甄兮才發覺自己右腿鉆心地疼,顯然是從高空落下時骨折了,身體其他部位似乎沒什么問題。 從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來,卻只是個右腿骨折而已,這顯然可以算是個奇跡了。 “右腿骨折了,問題不大?!闭缳鈴娦α讼?。 男人先是詫異地看了眼甄兮的右腿,隨即驚嘆道:“姑娘你太能忍疼了,要是換我娘子,磕破了點皮就要掉金豆子?!?/br> 他問道:“你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吧?你家人呢?他們可在找你?” “馬驚了,我便掉了下來,我家人應當是在找我?!闭缳庥行┬牟辉谘傻鼗氐?,右腿的疼,還有瞿府人的尋找,對這時候的她來說似乎都沒那么重要了。 眼前這個男人,穿著一身短打,腰間別著把小刀,床邊窗下還靠著把弓,應該是個獵人。他的臉跟她的爸爸有七分相像,而他這憨厚友善的性格,也跟尚未酗酒之前的她爸爸一模一樣。 “那我便先不動你的傷口了?!蹦腥说?,他從這位姑娘的衣著看得出來她非富即貴,想來對方家中一定能請到極好的大夫,況且男女授受不親,他確實也不好亂動。 “你……你有女兒嗎?”甄兮沒忍住問道。 男人聽到這話眼睛亮了亮,立即打開了話匣子:“有啊,我女兒小名冬兒,如今已五歲了,長得冰雪可愛,又極懂事,我這回進山,同她說好了要給她打件狐貍皮子,若能打到白色狐貍,做成了披肩,她穿上一定好看?!?/br> 甄兮表情怔怔的,連他興奮地說起自己女兒時的那驕傲情緒,都跟她爸爸一模一樣。 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光。 因為清楚瞿家人一定會來找她,而她能做的就是等待,甄兮便順著這個男人的話,提起了他的妻子和女兒。 從男人的神情和語氣來看,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女兒,說得眉飛色舞,眼睛里都發著光,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們。 甄兮怔怔看著聽著,連腿上的痛都忘記了。 等男人說完自己的妻子女兒,甄兮對他已不自覺多了幾分親近。 男人這時才懊惱道:“光顧著說話了,姑娘你等等,我去給你燒點水?!?/br> 甄兮確實渴了,道了謝,反正哪兒也去不了的她在男人出去后便仰面看屋頂發呆。 瞿懷安花了不少時間才尋到懸崖下,他估計了甄兮落崖的位置,在那附近尋了半天卻一無所獲,而瞿家下人此時也都追了過來,人多搜尋起來也方便。 不久,有人發現地上有拖拽的痕跡,仔細看過后認為不是野獸,而是有人類將甄兮拖走了。痕跡非常清晰,瞿懷安迅速帶著人趕過去。 痕跡一直延伸到了小木屋中,瞿懷安心中激動,也不顧身邊人的勸阻,飛快趕上前去,一腳踹開了木屋的薄房門。 屋內的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正在俯身,不知道要做什么。 因為房門被踹開發出的動靜,二人都詫異地看過來。 眼前的畫面在瞿懷安腦中不斷放大,在那一瞬間,他看到甄兮躺在床上,嘴角帶笑看著那個男人,而那男人俯身似乎要親她……她竟然是笑著的! 瞿懷安前一刻才想著甄兮是不是不會再來找他了,這一刻便看到這刺痛他雙眼的一幕,腦中緊繃的弦便斷了,胸腔中浮起洶涌怒氣,他大踏步走過來,竟一拳打上男人的面頰。 “懷安!你做什么!”甄兮見到瞿懷安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懵了,反應過來后慌忙要去攔他,卻因牽動了傷處而痛得一僵。 男人畢竟是個獵人,第一下沒防備被打中,正要反擊,旁邊竄出來好幾個人,將他雙手反剪按住,他雙拳難敵四手,頓時動彈不得。 “拖出去?!宾膽寻怖渲樂愿赖?。 國公府的下人們都被瞿琰訓練得跟士兵一樣順從命令,聞言立即拖著他走出去。 小木屋的房門已被踹壞,最后一個離開的下人試圖關上門,沒成功,門最后虛掩在那兒,但因沒瞿懷安的命令沒人會進來,倒也算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甄兮在瞿懷安發怒命令把那個獵人拖出去之后便不曾說話,她躺在床上起不來,床上又沒枕頭被褥,只能仰望著走到床邊的瞿懷安。 瞿懷安的目光掃視過她的身體,注意到了她全身的狼狽和裹著右腿的裙擺上滲出的血,他心中剛劃過心疼,又被他強壓了下去。 在甄兮平靜的目光中,瞿懷安站了許久,最終忍不住開口道:“兮表姐,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甄兮扯了扯嘴角道:“他將我從懸崖下救回來,而你卻一來便打他?!?/br> 她敏銳地感覺到了瞿懷安此刻情緒的復雜,按照他對她的在乎,本來他此刻應當開始關心她的傷情,但他卻沒有。 她不知道他是誤會了什么,她想,他的安全感,甚至比曾經的她還不如。 聽到甄兮的話,瞿懷安低笑出聲,只是那笑聲怎么聽都滲人。 “救?這不是你們設的局嗎?”瞿懷安硬挺挺地站在那兒,不肯走近,笑望著甄兮道,“兮表姐,你先前都在騙我的吧。怪不得你不肯讓我跟來皇覺寺,若非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恰巧遇上,這會兒你已經跟他離開這里了是嗎?” “反正你還可以借尸還魂,這身體便是死了,你還能再在另一個身上復活。你故意為救靜靜而死,是為了讓我以為你并非故意尋死,把這當做一個意外,然后再傻傻地以為你會信守承諾,會來找我,便乖乖地待在望京等著你找來,而非滿天下去找你,是不是?” 瞿懷安又笑了一聲:“你說自己醒來便是五年后也是騙我的吧,中間這五年,你便是跟外頭那個老男人在一起嗎?意外死亡后借尸還魂,又被我遇上,被逼無奈之下只得先對我虛與委蛇,暗中尋找機會與他聯系上,策劃了今日一幕?!?/br> 一切都說得通了,而瞿懷安越說便越是絕望,越是憤怒。 果然呢,兮表姐憑什么給他機會?她從前不過是窮極無聊施舍他一點善意,高高在上宛若仙子的她,憑什么會喜歡上污泥般的自己? ☆、彼此的救贖 甄兮靜靜聽瞿懷安說完,然后才平靜地說:“懷安, 在我成為甄兮之前的事, 我從沒跟你說過。你現在想聽嗎?” 瞿懷安一怔, 心中升起一股恐慌,兮表姐想說什么?想說她在成為那個救了他的人之前,便與外頭的老男人是舊識?她難道想告訴他, 他才是先來后到中后來的那個, 他沒有資格質問她嗎? 瞿懷安想說自己不聽, 可脫口而出的卻是:“你說?!?/br> 甄兮試了試, 發覺還真沒辦法靠自己坐起來, 便道:“我腿傷了,你扶我起來?!?/br> 瞿懷安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甄兮的腿上, 滲出的血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咬咬牙將心中涌上來的關切和心疼都壓了回去,嘴上想拒絕,但身體已誠實地走上前去, 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 但他已打定主意, 無論兮表姐這回說什么,他都不會被她騙過去了。 在瞿懷安扶著甄兮坐在床沿, 而她因碰到傷口而疼得倒抽一口涼氣時, 他沒能控制住自己心臟的一陣抽疼。 他剛想硬著頭皮退開,卻被甄兮抓住了衣領, 他頓時僵在那兒。 甄兮看著他,緩聲道:“懷安, 還記得那一天嗎?你想將我關起來的那一天,你說,‘你別想離開我’,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不是甄兮的父親,是我在成為甄兮之前,生我養我的父親?!?/br> 瞿懷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他說完這句話后做什么了嗎?”她勾了勾唇,“他殺了我的母親和我?!?/br> 瞿懷安雙眼禁不住瞪大,眼里浮現驚恐。 “不……我不會……”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極力想為自己辯解。 甄兮只靜靜地看著他,便讓他將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所以那時候,我生出了對你的恐懼?!闭缳獾?,“我死了好幾次,雖然沒一次比得上被我父親親手殺死的痛苦,但我依然并不喜歡死亡。我更懼怕的是,你不殺我,卻要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br> 瞿懷安是第一次聽到甄兮跟他說這些,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想告訴她,她誤會了,他心疼她,想對她好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折磨她?他寧愿自己死去,也不愿她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