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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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的話震得侯夫人半天沒出聲。 侯夫人不是不懂得明辨是非的人,她雖一直都知道她更寵愛的二兒子在外不知干了些什么勾當,然而事情只要別鬧到她跟前,她通常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這事,實在過于荒唐了。 侯夫人沉默半晌,終于在眾人的目光中道:“此事全是世坤的錯。老身代他向國公府致歉。只是世坤他已死,已是付出了應有的代價?!?/br> 先前一直都是含笑在批判,如今聽到侯夫人低頭,卻是瞿琰冷笑一聲:“我卻不知,他一不曾跪地道歉,二未被掘棺鞭尸,怎么便算是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侯夫人被瞿琰搶白得一陣頭暈目眩,忍著怒氣道:“護國公,莫要欺人太甚?!?/br> 瞿琰沉下臉來:“孟世坤害得小姑姑與我們家人失散了十幾年,令我們天人永隔,究竟是誰欺人太甚!” ☆、補償 侯夫人知道這事, 確實是他們侯府理虧,然而, 即使世坤沒做這事,瞿家那嬌滴滴的小姐,又如何承受得了流放的長途跋涉, 邊疆的寒冷貧瘠?說不定死得還更早些,甚至沒辦法留下一兒半女??纯醋o國公這一大家子, 最終不也只剩下孤兒寡母了么? 但她也知道, 這話是不能說出來的。 于是,她順了順氣,緩和了語氣道:“此事當年侯府并不知情,否則也不會讓世坤如此胡鬧。世坤已死, 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愿意替他承擔……侯府會給懷安補償?!?/br> 甄兮雖因無法看到男主瞿琰的樣貌而覺得有些可惜, 然而光聽聲音和聲音展現出來的氣勢, 她想他不愧是原書男主, 當真強勢有氣魄。 “補償?”瞿琰冷笑,“失去至親之痛, 侯府要如何補償?懷安被囚十數年蹉跎的光陰,又要如何補償?” 孟懷安從來不是個吃虧了就往嘴里咽的人,從前是客觀條件所限,沒有辦法,而如今有了瞿琰這樣的大靠山,他稍作試探便知對方是真心待自己好, 自然將這十幾年來受到的不公,和盤托出,包括甄兮來了之后待他的好,對他的意義,他也一次說了個清楚。 因此,說到自己小姑姑當年的悲劇,以及懷安十幾年來受到的苛待,瞿琰的語氣與他的面色一樣冷。 只要一想到他若因一念之差沒有及時趕到,就會眼睜睜看著懷安死在亂棍之下,他的后怕與憤怒便控制不住了。 侯夫人同樣沉著臉,她明知此刻理虧,卻不能表現得太軟弱,否則對方提出的條件,一定會讓侯府無力承受。 “事情已成定局,無力回天,侯府亦只能提供些力所能及的賠償?!焙罘蛉瞬槐安豢旱卣f。 瞿琰沒給半點面子:“侯府能給的賠償,我還看不上?!?/br> 侯夫人臉色有些鐵青。 如今瞿琰恢復了護國公的爵位,比侯府還高上一等,又受永順帝的寵信,目前是皇帝面前的紅人,無論怎么算,都比正在走下坡路的侯府來得前途無量,說看不上侯府的賠償,確實不算過分。 她垂下視線道:“那公爺待如何?” 瞿琰也不再賣關子,直接道:“首先,懷安從今日起與承恩侯府無關,他是瞿家人,今后只會姓瞿?!?/br> 這是瞿琰最主要的目的,懷安是他小姑姑的孩子,那就是瞿家人,自然不能再跟著姓“孟”。 侯夫人臉色微變,但一想也就同意了。從前侯府就沒把孟懷安當家人看待,他成為瞿家人又如何? 瞿琰繼續道:“其次,當年與我小姑姑被囚一事相關者,都必須交給護國公府處置?!?/br> 侯夫人想了想,也沒拒絕。 當年主使者的孟世坤已死,剩下的相關者,都是些下人,給瞿琰也就給了。 瞿琰又道:“最后,懷安要帶走幾個人?!边@最后一個條件,自然是孟懷安提出來的,他心疼他這小表弟這么多年來受的苦,再加上比小表弟大了十來歲,很有把懷安當兒子疼的架勢,懷安要做的事,他能滿足盡量滿足。 “要帶走哪些人?”侯夫人問道。 “幾個下人?!宾溺?。 下人而已,侯夫人自然點頭。 孟懷安要的,是梁木、香草和青兒,侯夫人只在青兒身上猶豫了一下,畢竟青兒并不是侯府的奴仆,但她想著跟她的庶妹修書一封提上一嘴也就行了。這幾日侯府事多,她甚至還沒有將甄兮已逝的事告知庶妹,正好一起說了。 梁木、香草和青兒三人可以直接帶走,而當年害過瞿馨的人,除了已死的孟世坤,最緊要的便是王橫,他也是賣了含笑的人。而王橫先前在孟世坤溺死之后便逃了,至今還沒找到。 韓琇曾一度得知王橫的下落,但如今韓琇已死,也不知王橫逃去了哪里。而另一個虐待過懷安的湯嬤嬤已死,因此也無可追究。 當瞿琰準備離開時,侯夫人問道:“公爺,那此事,可是一筆勾銷了?” 瞿琰本已轉身,聞言回過頭來,只露出個譏誚的笑容來:“這只是利息?!?/br> 侯夫人面色一白。 “就算小姑姑當年被囚一事,侯府人都不知道,可懷安在侯府十幾年,你們全都對他不聞不問,他險些被害死……還是個表親對他關照有加,可那位心善的姑娘,也被你們害死了?!?/br> “兮丫頭不是……” “侯夫人何必多言?當時發生了何事,你我都心里有數?!宾溺淙坏?,“承恩侯府,無一人無辜。你們便等著吧?!?/br> 瞿琰說完便再不理會面色蒼白的侯府眾人,帶著自己的母親、孟懷安和含笑等人離去。 走到承恩侯府門口時,在方才的談判中只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俞桃突然說:“琰兒,我希望今后不再有承恩侯府這地方?!?/br> 瞿琰淡淡道:“母親放心?!?/br> 孟懷安甜甜地笑著,他真是太喜歡如今這種感覺了,不需要他做什么,就有人為他打點好一切,連報仇都不用他自己動手。 但他還是想要親自做些什么。 他望向身邊的“韓琇”。 因為看不到,她走得很慢,身邊跟著攙扶她的馬嬤嬤。 孟懷安突然傾身過去,低低地笑著問道:“方才怎么不向人求助?你雖說不了話,可不是還有雙腿么?跑出去,讓侯夫人看到你如今的慘狀,說不定她會憐惜你呢?” 甄兮自然沒有吭聲。 孟懷安也沒想從甄兮這兒得到什么反應,說完后便笑著當先一步,心中充滿了暢快感。 他如今在護國公府過得很舒適,從未這樣舒適過。舅母和表哥都對他好得過分,他知道他們確實不介意他有一半孟世坤的血脈,只將他當做瞿家人。 他如今已是瞿懷安,而不是孟懷安了。 他大多數時候是開心的,只是每次一想到兮表姐,便難受得想掉眼淚。 他受苦的時候有她陪著,當他苦盡甘來時,她卻不在了。 在沒有親手報仇前,他無法釋懷。 甄兮跟著回到護國公府后便有些期待。香草和青兒既然已經來了,那么她就有很大的機會,通過青兒將她的真正身份告知懷安。 然而,甄兮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懷安將青兒送到她身邊。 瞿懷安將香草青兒和梁木三人帶回來后,分別進行了問話。 在侯府時,梁木對瞿懷安的伺候讓他很滿意,他也用得順手,便央他表哥將梁木要了回來。香草和青兒是曾經最接近甄兮的人,他將她們帶回來,其實是有點睹“人”思人的意思。 他曾跟兮表姐在那么多個日子里親密無間,然而她們畢竟是她的丫鬟,知道的事比他更多。 在問話的過程中,香草的反應一切正常,但他發現青兒的反應有些古怪。在他問及往年七夕,兮表姐的生辰她都做些什么時,青兒卻說,七夕不是兮表姐的生辰。 瞿懷安不知道兮表姐有什么理由會騙他生辰的日子,追問了幾句,便聽青兒崩潰似的說:“安少爺,表小姐她……我家小姐早就死了,后來的那個表小姐,并不是我家小姐!” “你胡說!”瞿懷安第一反應便是否認。這等離奇的事,又讓他怎么相信?這個青兒,真是胡言亂語! “安少爺,奴婢并未胡言亂語。奴婢親眼見小姐沒了呼吸,身體都涼了,可她突然就醒了過來,而且,她什么都不知道,很多事都是問了奴婢才清楚的!” 青兒斷斷續續地說著,眼睛都紅了。 這件事她已經憋在心里一年了,誰都不敢說,如今那位已死,再加上安少爺追問,她才將事情都說了出來。 那位真正死了的那天,她都不知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氣。 即便那位從未苛待過她,待她甚至比自家小姐待她還好,可她知道那位是借尸還魂的,懼怕從未消失過。 瞿懷安怔怔地坐著,實在不敢相信青兒的話。 他認識的兮表姐,竟然從不是“兮表姐”么? 許久之后,他才問:“若按照你的說法,她是何時……起死回生的?” “剛來侯府的時候?!鼻鄡旱?,“安少爺,我知道那絕不是我家小姐。她的喜好與習慣,與我家小姐全然不同,若真有人去閻王殿走了一趟回來后失了記憶,又怎會連喜好都不同了?她的字跡也與我家小姐全然不同!” 瞿懷安沉默許久,他忽然想起兮表姐在死前曾對他說過,讓他好好活著,說他的表哥會來接他,會成為他的靠山。 這個預言般的話一直被他刻意遺忘,如今卻突然跳了出來。 兮表姐若只是普通人,又怎會得知將來之事? 莫非,她是天上神仙下凡,只是因疼惜他而來借用了那具身體,護他到如今。 這個想法讓瞿懷安好受了些,因為這意味著,他的兮表姐并沒有死去,她只是回了天上,依然在看著他。 他又想起來,這一年來兮表姐的身體其實并不好,然而他說讓她去看大夫,她總是不愿,要么說自己沒事,要么就以“寄人籬下”為借口說無能為力,總之對身體是否康健一事并不上心。 她還經常同他說離別之事,要他習慣離別…… 曾經的細節,曾經想不通的事,如今似乎都成了佐證。 兮表姐是天上下凡來的神仙,只為了照料他,待他等到了靠山的那一天,便回天上去了。 他對這個想法真是既歡喜又厭恨。 歡喜的是,兮表姐還好好活著,厭恨的是,她明明答應了不離開他,最后卻食言了。 瞿懷安沉默了很久,最后讓青兒先退出去了。 他腦子里有雜亂的聲音,一會兒對青兒的話嗤之以鼻,一會兒又相信青兒的話,相信兮表姐還好好活著。 最終,所有的腦內爭執,都化作了一聲哽咽。 從侯府回來后,甄兮乖乖等了好幾天,但始終沒能等到青兒的到來。而她,連問問懷安為什么還不把青兒送來都做不到,只能天天吃喜歡吃的東西,聽喜歡聽的書…… 如此將養了幾日,她的左手已差不多恢復,但右手依然無法亂動。 等不到青兒的到來,甄兮也不打算就將希望放在青兒一人身上,于是她對紅豆比劃了許久,才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她要做女紅。 這位對甄兮懷有適度善意的丫鬟,在得知了甄兮的意圖之后,很有些詫異,只覺得她手都傷成這樣了,眼睛又看不到,怎么還能做女紅? 紅豆很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便硬著頭皮跑去跟馬嬤嬤說,馬嬤嬤隨口就應了下來,一個瞎子想做女紅?那不是很有意思的事么?攔著做什么! 于是,甄兮便擁有了針頭線腦。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剛跟青兒學女紅時,給懷安做了個香囊,不知再做一個送他,是否能引來他的探究?而且,其實每個人的繡活都有不同,懷安自己可能看不出來,但青兒應當能看出來吧?畢竟她可是青兒手把手教出來的。 至于眼瞎加只有左手能不能做好繡活一事,就不在甄兮的考慮范圍內了。 不行也得行啊,頂多就是手指多戳兩個窟窿罷了。她現在連在看不見的情況下用左手拿筷子吃飯這種事都已開始學著做了,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做女紅一事,照舊也難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