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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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一靜。 冠軍最先冷冷道:“有什么可氣惱的?殷老師是警察那邊的,我們就是警察那邊的。他是懲罰者,我們就是懲罰者。殺人而已,被殺而已。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陳楓罵道:“你閉嘴!殷老師怎么可能是懲罰者?他帶著我們和警察,干掉了多少懲罰者,還差點被親哥弄死!懲罰者組織,怎么可能是他創建的?” 冠軍幾乎是立刻說:“那你怎么說,看見了他和蘇子懿,囚禁了李明棣?這件事,他不是也想不起來嗎?” 陳楓痛苦地伸手抓著頭發,他多希望自己根本沒看到那一幕??墒?,就算他沒看到,還有什么差別嗎?昨晚殷老師已經對李明棣動手,還親口承認…… 一直沉默的小燕,忽然開口:“如果他確實是懲罰者,只是自己忘記了呢?以為自己是正義的?” 大家都沉默下來。 小燕那白凈的臉緊緊繃著,接著說道:“有的時候,人如果經歷了很強烈的刺激,是會忘掉一些事的。譬如我……到現在也記不清,父母被殺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如果殷老師只是忘了,殷塵他們就會逼不得已和殷老師對抗,甚至有可能……他們傷害殷老師,卻不致命,只是為了保護殷老師的身份呢?” 幾個人聽得臉色一變,卻誰也說不出反駁的理由。 涂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低聲說:“你們明明都聽到了,他說自己就是懲罰者?!?/br> —— 陳楓走進屋子,看到殷逢靠在張藤椅里,望著窗外。他還穿著昨晚的衣服,一路沾了不少泥跡,而他恍然未覺,神色平靜。 陳楓心頭發酸,把又熱了一遍的飯菜,放到他面前,說:“殷老師,你得吃東西?!?/br> 殷逢就跟沒聽到似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陳楓又說:“尤明許要是知道,會擔心的?!?/br> 殷逢這才看他一眼,又看了眼食物,啞聲說:“放著吧,我待會兒會吃?!?/br> 陳楓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或者也不需要他說什么,他在殷逢身邊坐下,一起望著那扇兩尺見方的窗玻璃外,映著的樹枝和水面。 “事到如今,你怎么看?”殷逢開口。 陳楓卻笑了笑,很清淡的表情:“剛才我們都商量好了,你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你是什么,我們就是什么。這就是我們的看法?!?/br> 殷逢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好?!?/br> 陳楓卻差點落下淚來,也不知是因為興奮、難受還是孤獨。 可他沒有看到,當殷逢望著窗外時,那深邃如井的眼底,分明也有淚色,一閃而過。 殷逢忽然笑了,一只手背抵著唇角,很有平時冷酷肆意的模樣,他輕輕地問:“陳楓,三年前的那天,你真的看到了,我和蘇子懿、李明棣在一起?” 陳楓垂眸不語。 那就是默認了。 殷逢緩緩地說:“一雙眼睛所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 陳楓心頭一震,不明白他的意思。 殷逢卻不再解釋,話鋒一轉:“其實,嚴格的說,尤英俊并不是我的第二人格。他只是我現有人格的一部分。那個時候,我大腦受傷,兼之心理受創,但主要還是生理受傷的原因,令我失去神智,變得像孩子似的。醫學上有很多類似的案例。當我的腦傷恢復后,就痊愈了。他做過的事,我全都能想起來。只有等我醉酒時,神經系統受到麻痹,才會又露出那一面。如果尤英俊真的是我的第二人格,那么他做的事,我永遠都無法主動意識到。我最多只能在潛意識里,看到有關第二人格的一些記憶片段?!?/br> 陳楓理解著他的話,驟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陳楓只覺得心頭駭然,難以置信卻又合情合理。 殷逢的臉卻靜靜的,仿佛已沉浸在一片清冷的水潭里。他說:“如果那些事真的是殷逢做的,就是他。這是唯一的解釋?!?/br> 陳楓失聲道:“怎么辦?我們怎么辦?” 殷逢閉上眼,仿佛終于感覺到困頓。他靠進椅背里,啞著嗓子說:“去問問冠軍,有沒有辦法,繞過警察,聯系上尤明許?!?/br> —— 這幾天,尤明許一直在翻來覆去想那個晚上的事。在她到病房前,到底還發生了什么?否則殷逢那么沉得住氣的一個人,不可能情緒失控,要掐死李明棣。 她的腦海里總是浮現,殷逢最后望著她的模樣,絕望又痛苦。她恨不得現在就插翅飛到他身邊,看看他怎么樣了,問問他到底為什么? 可他卻帶著他的人,消失了。 尤明許并未就此消沉,她不可能這么做。她又想辦法,把歷年來只要有可能與懲罰者有關的案子,都拿回家,仔細翻閱查找,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絲線索。 除了干這個,白天她還出門跑步,做大強度的體力訓練。兩個負責看著她的警察,只是默默跟著,有時候還跑上來遞煙給她。 到了夜里,她終于無事可做,坐在空蕩蕩的家里,才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寂寞。她只好拾起平板電腦看電視劇,看到夜深困極,倒頭就睡。 殷逢失蹤第三天。 夜已經很深了,這個城市仿佛也寂靜下來,唯有黑沉沉的夜色,像是要從窗口撲進來。 尤明許把平板電腦放在床上,人靠坐著,面無表情目不轉睛地看。 突然間,屏幕黑掉了。 她一怔,心里罵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剛要拿起平板,就見屏幕上自動閃現什么程序,像是飛快運行著,一秒鐘后,重新黑屏。 然后,漆黑的近乎肅穆的屏幕上,慢慢浮現兩個白色的字:“阿許?!?/br> 尤明許盯著這兩個字,突然間淚盈于睫,悲從中來。 第314章 門徒(1) 他說:“阿許?!?/br> 尤明許強行把眼淚忍下去,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周圍,想起既然有冠軍在,也許警方根本就沒察覺。 即便察覺了,事無不可對人言,她該說什么,還說什么。 屏幕下方,出現一個供打字的對話框,她輸入:“我在?!?/br> 屏幕卻沉寂了一會兒。 然后他說:“人人都判定我有罪,你呢?” 尤明許回答:“也許吧?!?/br> 他又靜了靜,說:“那你打算怎么辦?” 尤明許鼻子一陣酸,眼前也浮現水霧,字卻一個一個,緩慢清晰地打了出來:“尋找證據。要么,給你洗清冤屈;要么抓你,再等你?!?/br> 他說:“要是等不到呢?” 尤明許:“那就等不到吧?!?/br>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復:“好,說定了?!?/br> 尤明許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用手按著臉,淚水滴落在屏幕上。 而那一頭,殷逢獨坐在冠軍安排的電腦前,如果此時有人看到,就會發現這個多少年前似乎早已沒了淚水的男人,深深的眼眶里,仿佛盛滿了整個星空下寂寞的水光。 他再次輸入:“阿許,聽著?,F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擁有第二人格。是他創建了懲罰者。我在記憶片段里看到了,我們一直要找的那個人,是我?!?/br> 尤明許已隱隱猜到了這個答案,她卻不知道要回復什么好,最后只打了兩個字:“明白?!?/br> 殷逢對著屏幕,卻慢慢地,露出個無聲的笑。他知道她已經明白了,她總是明白他的。哪怕是他身上的骯臟和黑暗。 殷逢說:“如果最后真的證實是我,我會自殺。這樣,就兩清了?!?/br> 尤明許用力捂住嘴,一時間看到自己的指尖,都在細細的顫抖。她一個字也打不出來了。 可他還要說:“你以后,看到姓殷的,就繞道走吧?!?/br> ……如果你出事,我不會原諒你。我也不會自殺,我又不是為你活著的。但是,我從此不會再想起你,不會再見陳楓他們,不會再去別墅。我提都不會提起你。什么犯罪心理學行為分析的結論,我再也不會聽??吹叫找蟮奈揖屠@道走。 …… 昔日的賭氣話語,恍惚還在耳邊。原來他記得那么清楚。 尤明許只回復了兩個字:“夠了?!?/br> 他沉寂了一會兒,說:“對不起。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件,會令我自殺的事?!?/br> 尤明許想要痛哭,卻發不出聲音。她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想要問他,卻什么也打不出來。她想從第一天遇到殷逢起,他就是個混蛋,他就欠著她,現在還想永遠欠下去了。說好了喜歡又忘記;說好了再不招惹她,卻又抱著她說自己是偏執狂要她回來。 說好了不準她再有別人,卻讓她從今往后遇到姓殷的就繞道走。 尤明許慢慢打出一行字:“你是想要我的命嗎?” 那頭的殷逢,轉過頭去,望著窗外。下頜的線條僵硬得像石雕。 那寂靜的空氣,隔著屏幕,仿佛也在無聲蔓延。尤明許突然間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氣,靜靜地問:“殷逢,這就是你和我的結果嗎?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從西藏到貴州到湘城,從尤英俊到殷逢,從相離到相伴,我們一路越過了多少山,抓住了多少有罪的人,救了多少無辜的人。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你終究只是我生命里的過客,你原來不會永永遠遠陪著你的阿許。 殷逢過了好一陣子,才回復:“不,不是。我還不想認輸?!?/br> 尤明許一愣,眼淚滾滾而下,卻又傻傻地笑了。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認輸。這大概已經是他心底最恐懼的結果,他對她說了出來。只是……不安在尤明許心中蔓延,即使不認輸,他們還能做什么?如果真兇真的是他的第二人格。 殷逢說:“我不相信?!?/br> 尤明許:“不相信什么?” 他說:“我不相信這個靈魂早已墮落。不相信我早已生活在罪惡里而不自知。不相信我一直以來承受的折磨和堅持,只是一場笑話。最重要的,我不相信,如果真的有一個’他’存在,我卻毫無抵抗就輸給了他。這不可能?!?/br> 尤明許心頭一震,殷逢的話可以說,已經純粹是他的主觀意志和信念了,可她居然覺得相信,猶如漆黑的谷底,突然就窺見了一絲光,那光細而亮,狹長如月牙,卻讓人忍不住就要伸手,緊緊抓住,用它撕開黑夜與深谷,回到光明而清晰的世界里。 “你接著說!”尤明許甚至有些急切。 那頭的殷逢,看著她的話語,也緩緩了。只是那笑意,依舊顯得蒼白沉寂。 他說:“阿許,現在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我。包括陳楓的目擊,包括我腦子里的記憶??扇绻?,這一切就是污蔑呢? 你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很不講道理,可也很有道理——你說,如果某個假設,會把我們帶向我們根本不想看到的結局,那我們為什么要去考慮它?如果一切真的是我的第二人格做的,一切就已結束,我的人生一敗涂地。 所以我決定,不管理智和證據怎么告訴我,我也要當這個假設不成立。 陳楓雖然看到了,我和蘇子懿凌虐李明棣。我想起了自己和殷塵站在一起。但如果這些僅僅是表象,另有隱情呢?或者這就是他們想讓我們看到的、相信的。如果我根本就沒有第二人格,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阿許,你愿意按照這個假設,繼續陪我查下去嗎?” 理性在說這種可能性也許很微小,感性卻迫不及待地要追隨。尤明許脫口而出:“愿意!” 殷逢看著這兩個字出現,心就像一片破敗的廢墟上,開出一朵小小的、紅得像火的花。 他陷入沉默。 那個晚上,當他聽到陳楓的指控,又窺見記憶中那個陌生的自己,它們突如其來,卻早有伏筆,順利成章。他的信念與理智,幾乎轟然崩塌、無法阻擋。巨大的憤怒和痛苦,一瞬間就要將他淹沒。 紅著眼,卻看到了病床上的李明棣。 這個看似無辜柔弱,卻令他厭惡至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