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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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蕤雪笑著說謝謝。 但后來無論她遇到什么,也沒有打電話和曾經的同事求助過。 后來的事,丁雄偉還是聽別人說的。 聽說尤蕤雪雖然去了基層,可是一步一個腳印,越干越好,很快又得到重用,加入了另一個區的刑警隊。 聽說她一直沒有結婚。 還聽說,她和某個黑幫組織的小兒子,有著說不清的關系。傳言有鼻子有眼,說那小兒子本是國外留學回來,根本不沾家里的事,也沒跟她提自己的身份。她也是被騙了,那個兒子,就是跟那人生的。 結果后來出了一連串的變故,小兒子不得不接班。而且他身為書生,居然十分了得,傳言他以鐵血手腕,把對頭全都收拾了。還收拾得特別漂亮,后來警方重拳出擊時,那些對頭全都證據確鑿,反倒是小兒子手里,抓著的只是房地產、金融公司這些干干凈凈的生意,一點事沒有。 但都是只言片語的傳言而已。畢竟尤蕤雪多年來始終獨來獨往,而那小兒子已經進軍實業,結婚生子,生意越做越大。怎么看,兩人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離得很遠很遠。 …… “你mama那些年,挺不容易的?!倍⌒蹅@息。 在尤明許的記憶里,童年雖然和外祖父母住在一起,但母親只要有時間,就會從湘城去江城看她。母親總是溫和的、平靜的,對她有無盡的愛,從未表現出任何不甘和怨埋。這也是尤明許第一次聽人提及,那些年,母親過著的,是一種怎樣的生活。謠言、懷疑、謊言、背叛、對立…… 尤明許忽然就不再想要知道,母親和那個人之間,當年是真心還是欺騙;母親是否會后悔。 已經不重要了。 母親其實已經給了她答案。 兩個答案。 一個答案,是直至殉職,母親都是一名最稱職的警察,克己奉公,勤勤懇懇,立下許多不會被磨滅的功勞。 另一個答案,是母親對于她來到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后悔和怨言,她對她傾注了一個母親全部的愛,并且也影響她,繼承母業,成為了一名警察。 尤明許眼眶一熱,垂下眼眸,喝茶遮掩。 丁雄偉看著她的神色,沉默了一會兒,說:“有關這件事,還想知道什么嗎?” 尤明許答:“不用了?!彼L吐了口氣,語氣淡然下來:“說說殷塵吧?!?/br> 丁雄偉皺眉:“殷塵……我知道的,不比你多。當年,誰也沒注意到這號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認識尤蕤雪的。后來尤蕤雪殉職那個案子,我記得檔案里,也沒有殷塵這個人?!?/br> 尤明許沉思了一下,說:“我要看當年的卷宗?!?/br> 殷塵既然提到了,邢幾復也說,殷塵是“當年纏著她的那個小子”,也許從那個案子里,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 丁雄偉答應了。 這天下午,一疊厚厚的,紙頁已經發黃的卷宗,到了尤明許手里。 第269章 娶了個媳婦(1) 一盞柔和的臺燈下,尤明許獨坐在辦公室里,翻著卷宗。 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經手過不少殘忍可怖的案件。但當她看到十九年前那起連環殺人案的現場照片時,還是會有惡心難受的感覺。 五次作案,五名受害者,四死一傷。尤蕤雪就是在最后一起案件里犧牲的,救下了那名受害者。 作案時間大致分布在半年內。兇手于深夜跟蹤、襲擊單身女性。那個年代,監控攝像頭很少,雖然面臨經濟快速發展,城市里荒地、空地、工地也很多。 兇手將受害者拖至無人處,性侵后勒死,以銳器重傷性器官,并割下上身帶走。尤明許看了幾張照片,長吐了口氣,很不舒服。 受害者有的只有二十多歲,是單身女性;也有三十多歲,已經結婚生子的。孩子當年才一兩歲,就失去了母親。 兇手名叫許霸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警方在兩起犯罪現場,發現了他的指紋和體液,有目擊者看到他在一起案發現場出現過。 還有一項非常有力的證據,是在某個銀行分理處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他尾隨一名受害者的畫面。 但是當警方確認這名重大嫌疑人的身份,實施抓捕時,他已潛逃至鄉下。于是警方發布通緝令,并調集大量警力,展開搜查。 大概十多天后,正是尤蕤雪所在的小組,發現了許霸坪的蹤跡。只是當支援警力趕到時,所發生的事,令所有人震驚。 從現場痕跡看,尤蕤雪和另一名警察,與許霸坪發生激烈搏斗。尤蕤雪當場犧牲,另一名警察重傷。但另一名鄉村女孩和她的母親,活了下來。按照她們的口供,許霸坪當時情緒非常激動,拒不認罪,并試圖劫持母女倆。正是為了救她們,尤蕤雪意外犧牲。許霸坪逃走。 但這時,許霸坪已是窮途末路。 兩天后,警方就在山里找到了許霸坪。 但他已經是一具尸體。 而且是一具面目全非、非??刹赖氖w。 他被剝了皮。而且是活剝的。 連環兇殺案,算是破了。 但許霸坪被殺的案子,這些年卻始終沒破。因為警方找不到這樣一個有動機、有作案時間的嫌疑人。那些受害者的家屬,都排除了嫌疑,有動機但是沒有時間和能力。所以這起案中案,就一直懸了下來。 尤明許合上卷宗,默坐了一會兒。 證據非常充足,許霸坪應該就是連環案的真兇。 她也知道虐殺許霸坪的兇手是誰,那人親口說過。 而現在,殷塵在逃,那人也不知所蹤,不知道是否還活在世上,還是正受盡折磨。 但是尤明許把所有涉及案件的相關人員,都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和殷塵有關的線索。 難道說,殷塵和這起案子,沒有關系? 那他又是怎么認識母親,“纏”著母親的? 時間隔得太久,母親當年又獨來獨往獨住,要查下去,只怕不容易。 尤明許蹙眉想了一會兒,放下卷宗,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只能慢慢來了。 她看了眼時間,夜里九點多,算是這些天很早的時間了。 想了想,她給殷逢發了條短信:“睡了嗎?”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她都把桌面收拾好,才收到回復:“沒有。你在干什么?” 這些天他不聞不問不聯系,尤明許雖然也沒空,心里到底是有點不舒服的。只是此時看到他發過來的話,心里才柔軟了幾分,索性直接打了個視頻過去。 兩人都到這個份上了,現在打個電話,聽著“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等待接聽的聲音,尤明許居然有幾分不自在。 他接起了。 畫面里出現天花板,病床,繃帶,病號服。殷逢坐在床上,靜靜望著她。 尤明許一時也不說話,只是仔細打量著他。臉色看起來似乎好多了,頭發也干干凈凈的,臉還是瘦,因為纏著繃帶要換藥,沒穿衣服,只是披了件病號服在肩上,露出肩膀和胸口。 他的眼神還是那樣,深深暗暗的,沒有半點溫和可愛,似乎也在打量她。 還沒等她開口,他先說話了:“瘦了?!?/br> 尤明許愣了愣,說:“最近太忙了。你能坐起來了?”她有些高興。 殷逢很冷地哼了一聲,說:“一個星期前就能起來了?!?/br> 尤明許盯了他兩眼,淡道:“厲害啊?!?/br> 他接得很順口:“那是當然!” 尤明許就忍不住笑了,眼眸盈盈。 殷逢看了她一會兒,倒是沒笑,人又往下靠了靠,倒是顯得慵懶了幾分。 他說:“你都在忙什么?” 尤明許就把這些天的工作大概說了說,想起剛才看的卷宗,和一并和他說了。 殷逢沉思了一會兒,說:“掃描一份給我?!?/br> “行?!庇让髟S說,“當年的案情算是很明朗,只是不知道……你覺得殷塵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殷逢答:“當年他才二十出頭,大學剛畢業,比……伯母還小了七八歲,在我的記憶里,他那時候還比較正常,只是過得不太好。懲罰者組織,那時候他也沒有能力創建。我想或許是和伯母有關的什么事,那起案子,給他帶來比較大的精神沖擊甚至創傷。所以他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復仇、懲罰的善惡觀,或許也是從那時就開始積累成型的?!?/br> 尤明許其實也有相同的感覺,其中肯定還有隱情。甚至她想,會不會正是母親的因公殉職,才讓殷塵不再信任司法,決意成為懲罰者呢? 當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殷逢問:“你有什么打算?” 尤明許搖搖頭:“不好查,我會再想想辦法。如果殷塵真像你說的,會再現身,最好是從他身上入手?!?/br> “嗯?!?/br>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尤明許感覺已無話可說,就說:“那你早點休息,有事給我電話?!?/br> 他盯著她,眸色難辨。 尤明許:“怎么了?” 他沉默了幾秒鐘,說:“你急著去干什么?”嘴角露出譏誚的笑。 尤明許:“……我什么時候急了?打算下班回家?!?/br> 第270章 娶了個媳婦(2) “回家干什么?” “宵夜,睡覺!” 殷逢又問:“吃什么宵夜?” 尤明許早已覺出味兒來,臉上就帶了似有似無的笑,答:“隨便點些外賣。你呢?今天吃的什么?” 他不緊不慢把中飯、夜飯菜都說了。 尤明許又問了他的病情,還有多久康復。他也一一答了,說恢復得還可以,大概還有兩個星期就能下床,只是不能劇烈運動。 尤明許心里有股甜甜漲漲的情緒,在無聲流動,又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湘城?” 他也只是盯著她,眸光幽幽,答:“再過一兩個星期吧?!?/br> 尤明許想了想,說:“不要一個星期就回來,還是等好全了,再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