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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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許……” 軟綿綿的,帶著哭意的聲音。 尤明許整個人像被電流擊了一下,訥訥無言。她心想這是怎么了,難道這一次是尤英俊了?可……說不定只是那老痞子的一計,故意戲弄,要看她笑話。 可是那個聲音,那個語氣。 她就像個呆子一樣,坐在原地不動,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他還穿著白天的衣服,只是一身酒氣。臉有點紅,眉頭緊緊擰著,嘴巴嘟得很高,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像一根竹子似的,直挺挺站著。 尤明許的眼淚一下子就沖出來:“……尤英???” 他用力點點頭,撲過來,抱住了她:“阿許……阿許啊……”他哭了,臉使勁埋在她肩窩,淚水滴落在她的睡衣上。 尤明許心里又急又痛又亂,身體已自動做出反應,緊緊回抱著他,抱得兩個人都有點疼了,可誰也沒松手。她啞著嗓子問:“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你……” 他不吭聲,淚水還在流,尤明許不知道,他的腦子里模模糊糊的,可一碰到她的脖子,那強烈的、壓抑太久的情感,就好像一下子炸開了。他遵循本能,開始啃咬吸吮她的脖子,嗓音也含糊起來:“阿許……阿許……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尤明許把臉埋在他肩頭,擦去眼淚,他不回答她的問題,是不知道,還是不懂? 猛然間,腦子里就響起殷逢曾經的話: 尤英俊是我最后的逃避。逃避他們的傷害,也逃避內心深處的那個自我。 第210章 他喝了酒。 喝了很多。 所以,他又逃來了嗎? 于是,尤明許看到尤英俊后的驚痛和難以置信,突然轉變為另一種更疼痛的情緒,在她的心里蔓延。她看著他此刻單純懵懂的模樣,腦海里浮現的,居然卻是他白天冷漠負氣的樣子。兩個模樣,同時在她眼前徘徊。 都是他,其實都是他,對不對? 可此時的他,眼前的他,是她的尤英俊啊。是陪伴了她那么多個孤獨的白天黑夜,用一顆簡簡單單的心愛著她,愛得比生命還重的那個男人啊。尤明許哽咽出聲,說:“你怎么才來?你怎么過這么久才來?” 他卻說不出話來,他也在顫抖。他似乎已明白了什么,卻似乎渾渾噩噩,什么也不明白。于是尤明許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更痛。 她想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真的是。他那么個人,那么個腦子,偏偏要來招惹我,偏偏要把我當最后一根稻草抓著。醒了糊涂了都不肯放過我。 她坐在床上,任他抱著,既不想推開,可又恍惚難過。 然而接下來迎來的,卻是他急切狂暴的吻,他那么渴望,那么痛苦,又那么歡喜,想要從她身上需求什么,他把她摁在床上,開始脫她的衣服。 尤明許定了定神。 她的身體,久違地迎來他的觸碰,既帶著尤英俊的親昵,又帶著殷逢的霸道,他只一碰到她的皮膚,她就開始顫抖。 可是。 可是。 腦子里卻有個聲音在說:不能這樣……不能……醒來后,他還會是殷逢。其實還是他,他這分明就是……作弊…… 她用力推開他,說:“英俊,聽我說,停下!” 他抬起頭,說:“我不要?!?/br> 尤明許心頭一軟,摸摸他的臉,說:“別這樣。等你完全想起來,我們再好,好不好?” 他怔怔望著她,也不知聽沒聽懂,知不知道。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不再侵犯,而是趴下來,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說:“阿許,永遠永遠不要離開我。無論我變成什么樣子,你都要記得,愛你的,是我的靈魂。而不是任何外在的東西。我愛你,崇拜你,我愿意為你而死。你要一直愛我,不要放棄我,不要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黑暗里?!?/br> 尤明許忽然淚流滿面,哽咽難言。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低頭哭出了聲音??纱藭r他卻那么溫柔,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摸著她的頭發,呢喃道:“這是我的阿許,這是我的……阿許啊……” 尤明許胡亂點著頭,說:“好,我答應你……永遠不離開你……永遠?!?/br> 他含著淚笑了,說:“我抱著你睡。我知道你喜歡被我抱著睡?!?/br> 尤明許“嗯”了一聲,這一刻,她才像個孩子,被他緊緊抱在懷里,四肢交纏。他真的不再做別的,只是抱著,緊緊抱著。 可他約莫是喝了太多酒,這樣折騰一通后,沒過多久,尤明許就聽到身后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紅著眼,枕在他的手臂上,把頭和他貼得更緊。 —— 殷逢再次醒來時,看到窗簾外漏進來一點光,天大概剛亮。 頭很疼,很久沒有過的,宿醉的疼痛。他知道自己腦傷未愈,知道自己不該喝酒的。但是昨天,他還是控制不住。 定了定神,才看到懷里還躺著個人,這里也不是他的家。 是她的家。 是曾經的,她和他的家。 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里,只穿著件睡衣,衣衫單薄,手臂、大腿的rou都和他的緊貼著。她還在睡。 昨晚自己干了什么,殷逢早已斷片,完全不記得。然后他發現,自己被她枕著的那只手里,攥著什么東西。 他揉開一看,是張紙條。上面的字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他的。 寫著:“永永遠遠愛尤明許。每一天,每一個小時,都愛尤明許。再也不要惹她生氣,讓她傷心。再也不要讓她離開?!?/br> 他看了一會兒,把紙條又緊緊攥回手里。 另一只手還搭在她的腰上,殷逢輕手輕腳想把手放下,她卻動了動,轉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她已認出他是誰。 “你走吧?!庇让髟S的嗓音有點啞,帶著說不出的疲憊。 殷逢定定地看著她,她已轉身,背對著他。 殷逢沉默地下床,從地上撿起扔得到處都是的衣服,穿戴整齊后,把那張紙條塞進口袋里,又走回床邊,在她的后腦落下輕輕一吻。 她一動不動。 殷逢走出房子,帶上了門。 然后他用手按住了臉,閉了好一會兒眼睛。 是什么令我失控,是什么令我逃避。是我太想太想得到了嗎?從什么時候起,我已淪陷成這個樣子了? 第211章 次日是周末。 冬日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溫煦,空氣洗冽。尤明許拒絕了羅羽接送的建議,自己打車到了高爾夫球場外,一眼就看到羅羽已經等在那兒了,身邊沒有手下。 既來之則安之,龍潭虎xue,還是鴻門宴局,她都要去闖一闖。 她今天穿得保守普通,羅羽打量了兩眼,嗓音含情:“你總是這么漂亮?!?/br> 尤明許佩服他的睜眼說瞎話,又想,倒是遇到個比殷逢還浮夸的人了。 兩人并肩往場館里走。景平和許夢山安排了人,也在里頭,自不必提。 沒多久,羅羽的手就搭上她的肩膀。 尤明許:“放下?!?/br> 羅羽:“和我那么生分,怎么去見老大?” 尤明許倒是沒有再掙脫。好在他的手也規矩,只是輕輕搭著,并未趁機揩油。 兩個人各懷鬼胎,走向場館內一角。這高爾夫練習場位于市場中,寸土寸金,卻占地廣闊。四周用高高的豎網圍著,已有不少人在練習。 那兒有四個人,尤明許全都見過照片。 邢幾復和黃瓏坐在一張桌前聊天,邢琰君和郭飛嶸在打球。見到真人,自然比照片更生動具體。尤明許首先注意的就是邢幾復,那模樣竟儒雅得很,一雙修長微微上挑的眼睛,年輕時必然是個美男子。 羅羽帶她過去打招呼:“老板,這是我女朋友尤明許。明許,叫邢老板?!?/br> 尤明許不卑不亢:“邢老板?!?/br> 邢幾復點了點頭,打量她的時間略長了點,然后問:“會打球嗎?” 尤明許搖頭。 邢幾復說:“讓羅羽教你,他打得好?!笨粗_羽,倒是笑了:“你從來不帶女人來,現在既然帶了,就要好好照顧人家?!?/br> 羅羽笑著說:“那是自然,我多難才追到她啊?!?/br> 邢幾復笑了,旁邊的黃瓏也意味不明地笑著。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尤明許,是那種讓人挺不舒服的眼神,尤明許當沒看到。 打了招呼,羅羽拉著她,在旁邊的空桌坐下。 “喝點什么?”羅羽問。 尤明許說:“水?!?/br> 羅羽跟服務生點了瓶礦泉水,一杯雞尾酒。尤明許情緒其實還挺興奮的,臉上表現得很隨意。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直接近距離接觸凱陽集團的幾個核心人員和掌門人。不過羅羽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她暫時還搞不清楚,打算見招拆招。 “也不知道……”羅羽忽然低笑,“把你牽扯進來,是對是錯。但是尤明許,你既然答應了我,就要睜開眼認真看看,我是個什么樣的人。給我一個機會?!?/br> 尤明許靜了一瞬,說:“行啊,你好好表現?!?/br> 羅羽陡然笑出了聲,看著女人懶淡傲慢的樣子,透著天生的嫵媚。是他一向著迷的模樣。 “我認真的,尤明許?!彼f,“不然我還有什么辦法,讓你再看我一眼。身家、兄弟都拿出來陪你玩。也只有你能讓我這樣。你也要念我的情,別只想著利用我防備我,行嗎?” 尤明許看他一眼,沒說話。 他倆在這邊針尖對麥芒,落在旁人眼里,卻是眉來眼去、竊竊私語。 黃瓏看著他們,對邢幾復說:“看來羅羽這次對那個女警察動真格的了,不會有問題吧?” 邢幾復卻說:“他有分寸?!?/br> 盡管黃瓏一向看不慣羅羽,卻不得不承認,這人比他們幾個都要精,又怎么會在女人手里吃虧? 黃瓏又打量著尤明許,露出有些意味深長的笑:“長得倒是不賴,看著挺有勁兒的。羅羽這個色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