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左瑾瑜把頭轉過去看著她,她好像有些無措,怔怔地站在那里,若不是左瑾瑜親口聽到,只看她這個樣子,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 而她男人更是直接跳了起來,唾沫星子飛濺,罵道:“你他娘的說什么呢你!還要跟老子和離,你跟了老子這么多年之前一直都沒懷了身子老子都沒把你休了,現在你還敢說和離,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我……”周王氏攥著衣裳,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左瑾瑜豈會不知道這男人安的什么心? 不過也著實沒想到周王氏竟然說出了和離這樣的話,簡直不要太給力。 “你自己沒把人家休了究竟是為啥你心里沒點……沒點數嗎?”左瑾瑜哼道:“就你這條件,要是把她休了,你看看哪個女人會跟你?年紀又大,家里又窮,還時不時地打媳婦。再說了,你媳婦在家吃苦耐勞,任勞任怨,能把我照顧的舒舒服服的,傻子都知道要不要休,可現在不同了,你占不了主動權,是你媳婦不想要你了?!?/br> “你!你胡說!”男人的臉成了豬肝色,是被戳破心事的難看:“我不休她是因為我想著夫妻情分,況且這世上都是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提出來和離的?這樣的女人不守婦道,就該拉去浸豬籠!” 說到后面,他的目光直視著周王氏。 “女人不過偶爾眼瞎,難道就因為自己眼瞎了一次就要為之付出一輩子的代價么?”左瑾瑜說罷,看向周王氏:“聽我一句話,及時止損?!?/br> 這話戳到了男人的痛處,他忍了很久的怒火在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指著左瑾瑜就罵:“什么神醫,我看你就是打著幌子故意破壞人家夫妻感情的!我們還在這兒聽你胡說八道這么久,真是腦子有問題?!?/br> 說罷,他就要去床上把孩子抱走,還催周王氏:“走,回家!都是你,非要過來找她,結果讓你男人我被人這么羞辱,都是你干的好事!” 周王氏沒有動。 左瑾瑜輕描淡寫:“你若是這次抱走,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也很忙的,沒工夫陪你過家家?!?/br> “不!不能抱走!”周王氏一驚,忙走過去拉住男人:“你要是敢把孩子帶走,那就是逼孩子去死!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br> “你!” 男人氣結,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最終又把目光放在了左瑾瑜身上,好一會兒才哼道:“老子不管了!出去喝酒去!” 說罷,男人還真的就這么走了……走了…… 周王氏想攔,可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只呆呆看著她男人就這么離開。 “妹子,他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這么一個混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我的阿英……”周王氏欲言又止,期待地看著她。 左瑾瑜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也不多說,只拿了紙筆寫了一張方子給她。 “準確地說,這是個偏方,而且價格也比較合適,試一試吧?!?/br> “好,我這就去抓藥?!敝芡跏霞硬灰?,把那張方子像是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放好,朝左瑾瑜鞠了躬快步跑了出去。 左瑾瑜看著床上的小家伙,因為痛苦五官都緊緊皺在了一起,略有唏噓,有這樣的父親,孩子確實可憐。 也不知道周王氏有沒有那種魄力,帶著孩子離開那個男人。 若是能離開,她佩服,若是離不開,她也不會看不起,畢竟這個社會的現狀就是如此,反而是像自己這樣的,在別人眼里,只怕才是個怪胎。 大約兩刻鐘的時候,周王氏風風火火地回來了,把按方子抓過來的藥拿給左瑾瑜,讓她再看一遍,確認無誤之后就去灶房把藥煎上。 好不容易把藥熬好,就讓孩子服下,因為苦,第一口孩子就把藥給吐了,后面的再喂卻是怎么都喂不進去了,不管周王氏怎么哄,孩子就是咬緊牙關死活不張口。 最后磨得實在沒耐心了,周王氏索性就直接強行掰開他的小嘴巴,把藥往里頭灌。 而左瑾瑜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等把碗里的藥灌完,孩子哇哇大哭。 不一會兒左瑾瑜從外面進來,像變戲法一樣拿出顆糖在孩子面前晃了晃,孩子立馬就不哭了,雙眸氤氳地直勾勾盯著她手里的糖。 左瑾瑜剝好喂到他嘴里,這才止住哭聲。 周王氏對她投來感激之情。 不過說來也奇怪,喝了藥之后孩子也不哭了,雖然面色看起來還是虛弱,但精神看起來好了一些。 “妹子,你真是神了,你比那些老大夫的醫術都好的多呢。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兒子的命?!?/br> “不必客氣?!?/br> 周王氏用手搓了搓衣裳,忽然眼前一亮,然后從袖子里摸出一個東西,外面用步包著,她在左瑾瑜面前把東西攤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支銅釵。 “妹子,我也沒啥好謝你的,只有這個釵子,是……是我用錢攢了許久才買下的,我知道這個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但也是我一片心意,你拿著,就當是我付你的診金了?!?/br> 說完她就不由分說把釵子塞到左瑾瑜手里。 左瑾瑜看著手里的東西,有些心酸,毫不猶豫地就把東西還了回去。 “你拿著吧,孩子沒事就行了?!?/br> 既然是攢了許久的,那說明對她來說,這個也很是重要。 她的日子過的已經很苦了,自己也不需要奪人所好。 豈料周王氏誤解了她的意思,只當她是嫌銀子不夠,急道:“妹子,你救了我兒子,我就是當牛做馬都得還你,這釵子你先拿著,我以后出去再多干些活兒,掙了銀子慢慢還你,你看行嗎?”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攤子被占 行嗎? 當然不行了。 “我不是嫌銀子少,我的意思是你把東西收回,你們家已經夠難了,我若是再把你喜歡之物要了,那豈不是不通人情?!?/br> “恩人這是哪里的話?!弊箬ぞ攘怂齼鹤雍?,連稱呼都改了,急忙說道:“這雖然只是個銅釵,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必須要收下?!?/br> 而且……她渾身上下,也沒有什么比這個釵子更貴的東西了。 左瑾瑜想了想,問她:“有銅板么?” 周王氏不知何意,但還是點了點頭,誠實地從袖子里又摸出了兩個銅板,有些寒酸,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只有這些……” 話音未落,左瑾瑜就伸手把拿走了其中一枚銅板:“好了,這就是我今日的診金?!?/br> 周王氏一驚,抬頭看她,目光怔怔,有些不可思議。 “這……這就一個銅板,也太少了吧?” 誰都知道,窮人很少能看得起病的,因為請次大夫出診都得要一串銅板,更別說再加上診金了,這牧家娘子雖說不是大夫,可這醫術卻遠遠強過那些大夫,而且還是她兒子的救命恩人,卻……卻只拿自己一個銅板? “夠了?!弊箬ばΓ骸澳闵砩弦还仓挥袃擅?,那我拿一枚,豈不是拿了你一半家財?怎么還能說少呢?” 周王氏有些局促,只一個勁兒地說:“怎么……怎么能這樣呢……” “好了,我還有事要出門,就不送了?!弊箬た梢恍南胫约旱纳?,現在已經耽誤了好大一會兒,要是再不去,只怕別人又把她的攤位給占了。 聞言,周王氏也不好再說什么,猶豫了一會兒,竟然“噗通”跪下來給她重重磕了兩個頭,向她表示感謝。 這可把左瑾瑜嚇壞了,連忙把她扶起來,又客氣了一會兒這才把她送走。 而這時候,牧疆已經默默地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把牛車也換成了馬車,早就在外面等著了。 馬車比牛車不僅快,而且還更加穩當,不過這次他們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到了那兒的時候,果不其然,她的攤子已經被人占了。 這就有點尷尬了。 “我們再去找找別的地方?!蹦两?。 “別!”左瑾瑜忙開口攔下:“咱們以前不是都看過么?只有這個地方最合適了?!?/br> 左瑾瑜也不生氣,畢竟是自己耽擱了這么久,這地方要是沒人占才有問題呢。 “可是這里已經被人占了?!蹦两溃骸澳阍摬皇恰讶思亿s走吧?” “當然不是了?!弊箬て乘谎?,真是的,把自己當成土匪強盜了? “你看我的就是?!?/br> 牧疆也不再說話了,就在原地看著她,他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只見左瑾瑜慢慢試探性地走過去,在那兒擺攤的小伙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賣的是手工制品,其中還有一些小玩意兒做的確實不錯,左瑾瑜看中了一個木鳥,伸手過去想拿來看看,卻被突然橫出來的一只胳膊擋住了。 “不買別碰?!?/br> 左瑾瑜抬手,就看到那年輕人正戒備地看著她,眼中帶著敵意。 于是把手收回來,也不惱,只問:“你怎么知道我不買?” “你不就是看中我這攤子了嗎?想把我趕走,我告訴你,休想!”小伙子梗著脖子,像個刺猬一樣。 看來這家伙也是個暴脾氣。 不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看中了他這攤子? 似是看出了左瑾瑜的疑惑,男子有些得意,沖牧疆的方向努努嘴:“你們在那兒一直朝我這邊看,而且你們的馬車上還帶著東西,一猜就能猜出來是看上了我這攤位?!?/br> “不錯,還是蠻聰明的?!弊箬そz毫不打算隱瞞,繼續說道:“你生意怎么樣?” “關你何事?”小伙子對她有著深深的抵觸,不耐煩地擺擺手說:“快快快……快走……” “你這么著急趕我走,是擔心我把你的位子給搶了?”左瑾瑜嘴角噙著笑,對方越著急,她便越鎮靜。 男子輕易被說中心事,臉上難掩慌亂:“你個小妮子,我怕你作甚!我是看你在這兒站著,影響我做生意?!?/br> 左瑾瑜掃了他的攤位一眼,話鋒一轉,問道:“你是什么時辰來的?” “卯時一刻,怎么樣?!”男子挺了挺腰桿兒,眉頭一挑:“這位子我先占的,那就是我的!” 嘿,這語氣跟原來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有脾氣,不錯。 “如果你是卯時過來的,那到現在,也有兩個時辰了,這兩個時辰,你只賣出了兩個東西,算下來,平均一個時辰賣一件,一天12個時辰,就算你一天最多在這兒待八個時辰,那一天平均能賣八個,所以……你能賺的利潤有多少?” 左瑾瑜一本正經地忽悠他,畢竟做生意這東西,沒法按這個估價。 “我賺多少關你屁事??!你少在這兒給我胡攪蠻纏擾亂我生意,我勸你還是趕緊趁這個機會去找別的地方吧,要不然,你只能乖乖回家喝西北風了?!?/br> 若是換了旁人對她這么說,左瑾瑜早就怒了,可現下也不知怎么了,這小兄弟說話她不僅沒有任何怒火,反而還覺得……有點可愛??? 自己可能是石樂志。 “年輕人,不要這么暴躁嘛?!弊箬ぱb作一副老成的模樣:“要不然,咱們來談個交易,如何?” “我沒興趣?!蹦凶又苯泳芙^,他總覺得面前這個小姑娘不懷好意。 “我覺得,你會有興趣的?!弊箬げ痪o不慢地說:“你把這個位置讓給我,我給你一吊錢?!?/br> “一吊?”男子眸中一亮,不過瞬間,又趕緊掩了下去,輕咳一聲,開始坐地起價:“我這個位置可是最好的,一吊錢就想讓我把地方讓給你,也想的太簡單了吧?” 他方才下意識的神色已經落入左瑾瑜的眼中,這家伙分明對她的提議已經動了心,眼下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了二傻子,想要趁機好好多敲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