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把里面吐了一通口水,左騫才又滿意地把衣裳又重新包起來,伸手遞到左瑾瑜跟前,大大方方地說:“給,還給你!” 左瑾瑜見到了剛才的“盛況”,一看到這東西就辣眼睛,犯惡心,更別說讓她親手接過來了,她連連退后幾步,把頭轉到一旁。 見她這模樣,左騫更加得寸進尺,又離她近了幾分,還不耐煩的催促道:“你不是小氣嗎?你不是不舍得給我嗎?那就還給你呀,快快快,快接著,我的手都快酸死了?!?/br> “真是卑鄙無恥!”左瑾瑜咬牙罵了兩聲,對對他這舉止又無可奈何,只得擺擺手道:“滾滾滾,快滾!” “答應給我了?不要銀子了?”左騫達到目的,得意得眉飛色舞,這才把手里的包袱縮了回來,說道:“早這樣多好,非得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最后還不是得給我,真是?!?/br> 他說著又提了提褲子,徑直繞過左瑾瑜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蹦两阉麛r下,向他伸出手去:“拿過來?!?/br> “什……什么?”左騫愣住。 “你手里的東西?!蹦两鏌o表情。 “里頭的饅頭可都沾了我口水了,你不嫌棄?” “我嫌棄,可鄰居家的狗不嫌棄?!?/br> 左騫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喃喃道:“鄰居家的狗?” 猛然想明白,他睜大雙眼,叫道:“牧疆你這什么意思?你要把這大白饅頭拿去喂別人家的狗?!”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 左騫剛才得意的臉色瞬間消失,繼而變得難看下來:“牧疆你沒有沒搞錯,這么好的大白饅頭,你寧愿喂狗都不給我吃?!” “那條狗最起碼會看門,見了我也知道搖搖尾巴?!?/br> 牧疆的話言簡意賅,意思是:狗都會搖尾巴,你還有何用。 左騫的臉變得鐵青,沒想到一向老實的牧疆,竟然敢跟他說出這種話來! 他恨恨瞪著牧疆,牧疆也目光灼灼地回望著他。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牧疆自然不會任由他這般得意。 “之前你也說了,這饅頭是瑾瑜做出來的,由她做主,現在她都答應讓我拿走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br> 左瑾瑜在聽到牧疆這些話的時候,簡直不能再同意了,這牧疆還真比自己有法子。 所以當左騫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她當即回道:“牧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br> “你……你們……”左騫指著左瑾瑜又指著牧疆,氣的手指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勸你還是別耍什么花樣了,趕緊把東西放下,否則,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蹦两捻芋E然冷下。 左騫可惹不起,只好把手里的衣服打開,讓里面的饅頭都滾在了地上。 “哼!不就是個幾個破饅頭嗎?!老子還不稀罕呢!” 發了一通邪火,左騫甩袖離開。 “這家伙,真不是個東西!”左瑾瑜往地上啐了一口,看著他的背影說道:“真是有什么樣的娘就教出什么樣的好兒子!” “不與他置氣?!蹦两故菦]這么大的氣性,只拿了筐子把地上的饅頭都撿起來放到里面,說:“我給鄰居家送過去?!?/br> 他們與鄰居家其實素無什么來往,只是他們家門口拴著一條大黑狗,見了人就汪汪兩聲,牧疆每每出門便要從他們門口經過,久而久之那只狗便與牧疆熟稔起來,見了他也不叫了,只搖搖尾巴,代表著打招呼。 這饅頭反正他們也不吃了,又不想白白便宜了左騫,但是扔了又心疼,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了鄰居,也能處好交情。 在成家之后,牧疆還是頭一次有想跟別人處交情的想法。 “去吧?!弊箬ふf完就打算往屋里走。 “那個……”牧疆走了兩步又停下,轉過身來看著她道:“你去送?!?/br> “我去?”左瑾瑜指著自己鼻子眨眨眼睛。 “嗯,我嘴笨,不會說話?!?/br> “誰說的,我看你撩起人來,那話一套一套的?!?/br> 牧疆面色一赧,說了句“哪有”,就把手里的筐子塞給了左瑾瑜,催促道:“你快去?!?/br> “好吧,我去就我去?!弊箬ひ膊辉僬f什么,拿著筐子就出了門。 牧疆看著她的身影,若有所思。 這交道,還是讓她去打合適,反正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也不在乎別人說什么,可她,還是得需要處好人際關系。 第一百零一章 人間疾苦 左瑾瑜把饅頭拿給鄰居,鄰居聽到她要把這幾個饅頭送給自家大黑,瞬間心疼不已,一邊感謝一邊說道:“哎呦,這么好的饅頭給這畜生可不是浪費嗎?” “這饅頭,掉在地上沾土了?!弊箬ひ仓荒苓@么說,畢竟也不好說左騫往上面吐了唾沫,反正這饅頭確實掉在地上沾了土。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您這可真是暴殄天物,這大白饅頭不就沾了點土嗎?把外面這層皮揭掉就得了?!?/br> 鄰居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寡婦,男人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她自己一個婦人拉扯底下一兒一女兩個孩子,著實不易。 所以聽到左瑾瑜要把這饅頭喂她家大黑狗,自然覺得驚訝和不可思議。 她說了這話就見左瑾瑜面色為難,嘆了口氣道:“你們命好,有朝廷賞賜了銀兩,能吃上大白饅頭了,可你們難道忘了,我們這些窮人,有時可連窩窩頭都吃不上,只能喝點稀粥?!?/br> 說這話的時候,她有感而發,許是想到自己半生凄苦,說起來淚眼汪汪,覺得左瑾瑜他們現在日子好過起來,就不稀罕這種對他們來說的好東西了。 左瑾瑜有些感性,看她這樣,也有些共鳴,人間疾苦,她還是懂的。 “大娘,你誤會了,我們日子也不是多好過,雖然官府賞賜了我們銀子,可你也知道,就我娘家那些人,他們能不上門來討要么?我們手里還能留下多少?!?/br> 這次左瑾瑜使了個心眼,左家娘倆也是出了名的讓人嫌棄,村民都知道他們是什么貨色,她也明白財不外露的道理,借這鄰居的嘴一說,村里人就不會再對她和牧疆羨慕嫉妒恨了。 反而會將所有的罵名都推到左家母子身上,從而開始同情自己。 其實左瑾瑜也不算冤枉了他們,自從那五十兩銀子到了手里之后,他們就沒少往家里跑,各種使法子想要錢,只不過都沒得逞罷了。 如此,他們也算惡有惡報。 聽左瑾瑜這一說,大娘嘆了口氣,許是從中找到了一些平衡,帶著同情的語氣說道:“也是,說句不好聽的,你爹在世的時候,名聲就不怎么樣,如今你爹不在了,她們孤兒寡母的,肯定都會指著你養活。這么說來,咱們大家,都是可憐人?!?/br> 說著,大娘又連連嘆了幾口氣,看著左瑾瑜手里的筐子說:“聽大娘的話,這饅頭把皮揭了能吃,別浪費了好東西?!?/br> “這……” 左瑾瑜心里膈應,當然不愿意吃,可一時又找不到什么理由讓她收下。 看出了她的為難,大娘搖搖頭說:“到底還是閱歷少,不懂人間疾苦,罷了罷了,你要實在不愿吃,那我就收下,這些饅頭夠我和我家孩子吃好幾日的?!?/br> 說著,就從左瑾瑜手里把筐子拿了過來。 左瑾瑜怔住,這本是給他們家大黑的,沒想到他們竟然要自己吃。 大娘一邊看著筐子里的饅頭,一邊扼腕嘆息,大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惋惜。 看她這模樣,左瑾瑜也有些心酸,情急之下只好把左騫往里吐口水的事情說了出來。 大娘聽完之后,看這筐子的眼神也就變了,喃喃說道:“這左家小子也忒不是玩意了,怎么能這么做呢,怎么能這么做呢……” 她喃喃著這些話,有些嫌棄,可又不想就此放棄這幾個大白饅頭。 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心理斗爭,大娘紅著臉說:“那這饅頭我收下了,一會兒我就喂給我家大黑,謝謝你啊瑾瑜?!?/br> “不客氣?!弊箬c點頭,大娘就拿著筐子回去了。 她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忽然聽到里面大娘欣喜的聲音:“大妮小寶,今兒娘給你們騰饅頭吃?!?/br> 左瑾瑜心里咯噔一下,頓時一股酸澀蔓延而來。 可能人間疾苦,她確實還不太懂……當然,也希望自己永遠不會懂。 回到家的時候,只見院子里已經被打掃的干凈如初,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杰作。 看她垂頭喪氣地回來,牧疆問她發生了何事,左瑾瑜實在不想再提,只說昨晚沒有休息好,太累了想去睡一會兒。 牧疆也沒多想,說她先去休息,自己把剩下的架子給做好。 且說左騫回去之后發了一通脾氣,越想越覺得這口氣自己忍不下,追根究底最后把責任全都推到了石文軒身上,覺得是他欺騙了自己,才讓自己在牧疆那里沒有面子。 于是氣性不下的他去了石家興師問罪,而石家兄妹也由此得知牧疆的死不過是場烏龍,石香芹想著當時自己擔心再遇野狼所以提前跑了,沒回去管他死活。 那他既然沒死,會不會對自己心里有了芥蒂? 石香芹思來想去,還是得過去解釋解釋,于是把左騫趕走,在家里好一番梳妝打扮,瞞著眾人去了牧家。 她進門的時候,正碰上牧疆在院子里擺弄架子,她越發覺得牧疆既能干又好過,就在一旁站著看,牧疆抬頭看到她,把手里的動作停下,將快要做好的架子放到一邊,說:“石姑娘,你怎么來了?” “我是特意來感謝你昨天的救命之恩?!笔闱塾恍?,說道:“只是昨晚回去之后,我三哥說你出事了,所以今兒一早吃了飯我就趕來了,你沒事吧?” 牧疆心思一動,對她的來意了然于胸。 “是個誤會,沒事?!?/br> “那就好?!笔闱坌χ?,目光在院子里掃了一圈,沒發現左瑾瑜的蹤跡,想著她許是沒在家,就關切道:“牧大哥,昨晚的事,可嚇死我了?!?/br> “那只野狼已經死了,你若是害怕,就去醫館拿些驚嚇藥吃吃?!?/br> “我不是怕這個,我是怕你真的出事?!笔闱畚⑽@了口氣,說:“其實昨晚,我也想回去尋你的,可我哥哥硬是逼著我回家,我三哥那個脾氣你也知道,強硬的很,我也實在沒有辦法?!?/br> “這些事,石姑娘不必解釋?!蹦两樕蠏熘?,卻是疏離冷漠。 第一百零二章 心灰意冷 石香琴一怔,感受到了對方的冷漠,只當是他因為這事還在責怪自己,于是心底更加發慌,也更加發急。 這一慌,心底就有些失了分寸。 “牧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會棄你于不顧?!?/br> 情急之下,石香芹就要過去拉住他,卻被他輕易后退一步躲開。 “石姑娘請自重!”牧疆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冷冷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