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兒,但她在一棵大樹下突然就停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遠遠看到前方有一對男女,男子挺拔如玉,女子婀娜多姿,女子正從背后抱著男子,將頭貼在男子背上,而那男子拉著腰上的手,嘴里也不知說著什么,遠遠瞧去,真是好一對璧人。 左瑾瑜將臉上的雨水抹去,看的更加真切了。 那二人竟是牧疆和石香芹。 左瑾瑜心里驀地一沉,像是有什么東西碎掉了一樣。 她盯著那二人,緩緩勾起唇角,笑意有些蒼涼與嘲諷。 此時的她將受傷的胳膊垂下,被野狼撕咬的地方竟不覺得那么痛了,傷口的血一點點滲出,一滴滴掉在地上,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牧疆啊牧疆,我以為你遇到了危險,被野獸吃掉,我不顧一切來找你,救你,為你報仇,沒想到這一切到頭來不過是個笑話,自己就是那上躥下跳的跳梁小丑。 雨中約會,訴說衷腸,你們可真是好興致。 她垂下眉眼,不想再看,轉身便要走。 可這轉過身來,她心里更不是滋味,憑什么! 憑什么他能欺騙自己,與石香芹在這里郎情妾意,而自己便要裝作什么都不知一樣回去偷偷舔舐傷口? 不! 她左瑾瑜絕不能像苦情戲里那些受氣小媳婦一樣,既然是他牧疆先對不起自己在先,為何自己就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所有的委屈,氣憤,在這一刻忽然爆發,她三步并作兩步過去,到牧疆面前揚起手重重一巴掌就落了下去。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她分明從牧疆眼里看到了一抹震驚與不可思議。 左瑾瑜只當這是他突然被自己撞破好事沒有料到罷了。 “丫頭……” 誰都沒想到會有這種變故。 石香芹反射性地把手松開,這看在左瑾瑜眼里,更像是欲蓋彌彰。 “左瑾瑜,你憑什么打牧大哥!”石香芹看她給了牧疆一個耳光,急了,當場柳眉倒豎地質問。 一邊問一邊扭頭要用手撫上他的臉,心疼地問:“牧大哥,一定很疼吧?” 只是還沒等她的手碰上,牧疆便將她的手擋了下去,說了句:“無妨?!?/br> 石香芹對牧疆這般親昵的動作看在左瑾瑜眼里,就跟生生扎了根刺一樣。 “我管我自家男人,與你何干?”左瑾瑜語氣不大,可這一字一句卻像利劍一般射向他們二人。 “牧疆,你真的可以,這么大晚上的還不回家,原來是跑這么遠來吃屎了。沒事,你慢慢享用,反正外頭屎多,你多吃會兒,別噎著了?!?/br> 左瑾瑜這話不可謂不毒舌,一箭雙雕,表面是罵牧疆,實則將二人全都罵了。 石香芹豈會聽不出她話中之意,陰沉著臉色斥道:“左瑾瑜,你罵誰呢你!” “誰是屎我就罵誰?!弊箬げ桓适救?,不過眼神一瞟,瞥見了石香芹的腿上纏了一圈白布,她沒多想,又繼續道:“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既然他喜歡這一口,那我也不攔著?!?/br> 左瑾瑜說完再也不作留戀,轉身離去。 雖然心里更加難受了,可她也覺得此刻的自己,簡直帥到了極點! “丫頭,你受傷了?”牧疆驚呼一聲,忙過來拉住她,左瑾瑜怒氣而起,揚手打掉他。 “丫頭!” 左瑾瑜猛地停住腳步,轉過頭盯著他,高聲喊道:“以后不許叫我!” 牧疆一邊自責一邊心疼,不顧她的阻止硬是追了過去,后面的石香芹急聲喊道:“牧大哥,你難道要把我自己丟下么?” 牧疆哪里還有心情去回答她,只用行動告訴了她答案,一門心思去追左瑾瑜,眼看他連頭都沒回一下,石香芹焦急的神情漸漸變得陰鷙下來,直到透著雨簾看不到他,石香芹才心灰意冷地慢慢轉身回家。 牧疆,你可真是個蠢蛋!放著我這么好的女人不要,偏偏對那小丫頭片子死心塌地! 她到底什么地方把你迷成這樣? 石香芹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心里極是不服,牧疆,你放棄我,一定會后悔的! 且說左瑾瑜也知道那人在后面緊緊跟著,她步子越發的快了,她光著腳丫子,腳下不定地踩到什么石子和尖刺,她就像感覺不到痛似的,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她還有傷在身,牧疆心急不已,快步追了上去,攔在她身前道:“丫頭,此事是我不對,但你可不可以聽我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的,男人敢作敢當,既然都干出了這種事,那就別想著找什么借口了,否則只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弊箬だ淅涞乜粗?,眸子像刀刃一樣銳利,讓他無所遁形。 “難道你沒聽到么?”左瑾瑜低下頭輕笑了一聲,讓牧疆心里發慌:“你就這么把人家一個姑娘家丟在這里?” “我已經讓路過的去他們家通知石文軒了,一會兒石文軒就會趕來接她,她不會有事?!?/br> 左瑾瑜的笑聲更冷:“不錯,連后路都替人家想好了?!?/br> 第九十三章 吃醋 “丫頭,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般?!?/br> 牧疆欲哭無淚,百口莫辯。怎么就在這時候偏偏讓她瞧見,自己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剛要解釋,轉而對上左瑾瑜冷冷的眼神,只好把喉嚨的話又咽了回去。 “丫頭,這被抓進牢獄的犯人還有申辯的機會,你總不能一棒子把我打死?!蹦两當Q著眉頭,著實懊惱。 “審問犯人那是縣老爺的事,我只管過我自己的日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你做了這種事,被我發現,你就只能認命?!?/br> 她左瑾瑜從來都不喜歡婆婆mama,出了事各種找借口的男人,那是慫包。 倒不如坦白從寬,大大方方把事情都講出來,這樣,至少她還不會看清了這個男人。 說這話的時候,左瑾瑜受傷的胳膊還在滴著血,牧疆看的觸目驚心,整個袖子都濕了一半,被血染的鮮紅。 “你,碰上了那家伙?” 左瑾瑜沒多想,也沒看出牧疆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不對勁,只不過他提這一嘴,讓自己心中更是委屈憤懣。 “關你何事!”她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說出這句話以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又鬼使神差地添了句:“你跟你的心上人你儂我儂,還會在乎旁人的死活么?” 這話頗有些賭氣的意味。 “什么心上人,那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罷了?!蹦两甭暯忉?。 “算了,現在也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我帶你回家?!蹦两致暣謿獾卣f完,把身上的衣服解下來不由分說罩在左瑾瑜身上。 “不用你管!”左瑾瑜氣急敗壞地把他的衣裳直接扔在了地上,眼中淚花閃閃,卻死撐著不讓它掉下來。 這到底算什么! 他一邊背著自己和旁人幽會,一邊又虛情假意地過來關心自己,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想左擁右抱一個都不想放棄,還是覺得自己天真單純所以好騙? “你給我滾,現在我不想看到你,你那個破家,我也不會再回去了!” 左瑾瑜已經努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可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聲音仍是止不住的顫抖。 “不回家你想去哪兒?!現在天還下著雨,你也受著傷,你是不是非要擔心死我你心里才會舒服?!?/br> “這些甜言蜜語,你還是留著跟你的石香芹說去吧?!弊箬だ湫σ宦?,仰仰頭把眼里的淚水吸了進去。 這種人才不配讓自己落淚。 她說完這句話,也不想再跟牧疆有什么牽扯,扭頭就走。 忽然腰上一緊,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子猛地騰空,牧疆竟然強硬地將她一把扛了起來,用衣服罩住她,冷著臉道:“回家?!?/br> 她掙扎不休,兩腿亂蹬,恨恨道:“你放開我!你放開!” “到了醫館,我自然會放?!蹦两膊辉俑M唇舌。 “我說了,不用你管,你不……” “我執意要管,你又能如何?我告訴你,現在天黑路滑,你要是再折騰,摔下山去便是九死一生!”牧疆強硬無比,語氣不善。 左瑾瑜生氣歸生氣,她還是有理智的,好不容易從野狼嘴里撿回一條命來,當然不想再這么摔死,否則也命丟的也忒冤了。 她不得不安靜下來,只是牧疆這個舉止和語氣實在讓她覺得氣憤,想也不想,直接趴下來狠狠沖他脖子后面咬了一口。 “嗯……” 牧疆悶哼一聲,左瑾瑜已經做好他要發火把自己扔下的準備了,豈料這人完全沒停下的意思,好像她那一口咬的是別人身上。 她這口咬的是真狠,都滲出了若有若無的血跡。 有那么一瞬間的心疼,不過想到方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又覺得都是這家伙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你要是再不放我下來,我就再咬你一口?!弊箬汉莺莸赝{他。 “要是咬我你就能心里痛快一些,那就多咬幾口?!?/br> “你別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原諒你,我告訴你,二女共侍一夫這樣的事兒在我身上,絕不可能出現!” 其實左瑾瑜還是有些恨他的,都到了這個時候,她倒寧愿這人露出本性絕情到底,最起碼能讓她徹底寒心,可現在偏偏他做的這些事,說的這些話,讓自己在其中左右為難。 “我怎么舍得讓你二女共侍一夫?!蹦两贿呑咭贿呎Z氣淡淡地說:“我打獵的時候聽到有人呼救,過去一看才發現是石香芹遇到了野狼?!?/br> 左瑾瑜雙手捂住耳朵:“不許解釋,我不聽!” 牧疆好似根本沒聽到她的話,兀自說著:“我救了她,帶她逃離,本想將她送回,可奈何她腿上被野狼咬傷,我隨便幫她包扎了下,她便抱住我說她害怕,讓我不要丟下她?!?/br> 這嘴長在牧疆身上,他要解釋自己也阻止不了,索性就把雙手放下來,靜靜聽著,這不聽還好,一聽左瑾瑜的火氣就更大了。 她陰陽怪氣地冷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解釋:“所以就激起了你的保護欲,你就開始同情心泛濫,覺得人家楚楚可憐,要好好與她共訴衷腸?!?/br> “不是!”牧疆忽然大聲吼了一句,制止了左瑾瑜的胡思亂想。 “不是什么,我都親眼看到了,你再編故事也得有個限度吧,真把我當笨蛋了?” 左瑾瑜更氣,這家伙對不起她在先,竟然還敢大呼小叫,差點嚇一跳。 其實牧疆心里還真是這么想的,這丫頭簡直就是個笨蛋,大笨蛋!只要她冷靜下來用腦子好好想想,就知道自己跟石香芹之間根本沒有什么。 不過此事確實怪自己,沒有按時回家,讓她擔心,還專門出來找自己,弄的一身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