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是不是突然有事他來不及和我們說?!卑桌^福仍抱有幻想。 護士在催促他們離開,無可奈何白家三人只好再次流落在街上?!拔覀內フ胰A先生吧?!卑自伱繁е恢宦榇?,她相信只有華雍城能幫他們。 白大慶不語,秋醫生的出爾反爾使他感覺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爹,我們和秋醫生素昧平生的,真的不要指望他能幫我們什么?!卑自伱窡﹣y得不行。 “詠梅,你以為爹為什么要來省城看病啊,還不是為了你?!?/br> “為我?”白詠梅一頭霧水。 白繼福白了她一眼,道:“我們還不是希望你有個好人家,爹只好說要來看病,就是為了讓秋醫生和你見面,好做成你的終生大事?!?/br> 白詠梅怔住,半晌忽然大笑起來,道:“你們真是希望我嫁個好人家嗎?你們是看中秋醫生家有錢吧。那天他開著小汽車,你們心就動了,巴不得把我賣給秋醫生,你們就可以向他索要一筆彩禮,對不對?” 其實,她一直不傻,只是不愿意揭穿家人的心思,只是為了家人,她才一直忍讓。 她早就看穿了,就是做不到。 “要彩禮不應該嗎?我把你養這么大,就算是養一頭豬,養個一二十年我也能賣不少錢?!卑状髴c被揭穿了心思更加惱羞成怒。 “好吧,你們要賣就賣吧,把我賣了遂了你們的心思?!卑自伱分桓械叫暮?。 她忽然間發現,要脫離這個可怕的家庭,她也許只有嫁人這個出路了,無論嫁給誰都好,只要離開這個家庭。 白詠梅咬著牙,扔下懷中的麻袋,向夜色中拔足狂奔。 092 有這么特別的愛好 深夜燈下,華雍城坐在沙發上看書,這是巴爾扎克的《人間喜劇》,書看過幾遍,閉上眼能想起書里任何的情節,但每次閑暇無事時,華雍城還是會拿起這本書。 小玉著急的敲門,華雍城去開門,門外的小玉神色慌亂。 “華先生,不好了,詠梅不見了?!?/br> “詠梅不見了?詠梅不是在醫院照顧她爹嗎?”華雍城放下書。 “她爹和大哥都在樓下,好像是他們吵架了,然后詠梅一個人跑了,他們找了很久,就找到我們這里,以為詠梅會來這里?!?/br> “我下去看看?!?/br> 一樓白大慶和白繼福不停地踱步,忽見到華雍城趕緊迎上去?!叭A先生,詠梅她來這里沒有?” “她沒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也沒什么,我說了她幾句,沒想到她氣性大,她不高興就跑了?!?/br> 華雍城沒有相信,白詠梅為了她家人鞠躬盡瘁,打她罵她都不會離開,怎會說幾句便跑了,一定是說了什么特別的話,讓白詠梅傷心了。 “大叔,你們不是在醫院住院嗎?”華雍城看著沙發旁邊的行李包。 “華先生,說出來真丟臉,我們今天出院,那秋醫生也說下班后送我們回鎮上,沒想到我們等到7點鐘他也沒來,后來一問才知道秋醫生早就回家了?!卑状髴c搓著手。 “爹,詠梅會不會去找秋醫生了?” “不會。大叔,你們先到房里歇歇,我開車出去找找?!?/br> “那麻煩華先生了,全怪詠梅不省事,這么大的姑娘還鬧脾氣?!卑状髴c言語中還在怪女兒。 華雍城開車出來,先到朝陽醫院,沿著朝陽醫院附近尋找,白詠梅一個姑娘家走不了多遠,也許她還可能回來找她的父兄,說不定在這附近,繞著朝陽醫院開了一圈沒有發現白詠梅的蹤影。 這時已是深夜,路面上沒有行人,街道兩旁的店鋪也已經關門,華雍城不禁感到擔心,白詠梅是個柔弱的姑娘,如果遇到什么歹人恐怕兇多吉少,她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 找了大半宿,華雍城回到崇仁路的別墅,遠遠地看著鐵門前有個人影在徘徊,霎時華雍城心中大喜,莫非那個人是詠梅。 等車開得近了,那人影似乎還想躲,但車燈光落在她身上無處可避。 “詠梅?!比A雍城停下車,迅速拉住想要逃走的白詠梅。 “華先生?!卑自伱窊涞剿膽阎写罂奁饋?。 “別哭了,詠梅?!比A雍城用手指擦拭她的眼淚。 白詠梅從口袋中摸出一條手帕,道:“我有?!彼亮搜蹨I,但很快眼淚又涌出來。 華雍城看著那條手帕,強烈的車燈光映著,是上回白詠梅跌傷,他掏出手帕幫她包扎過傷口,沒想到白詠梅一直保存著,并且帶在身邊。 “詠梅,我們都很擔心你,你爹和大哥都在里面?!?/br> “是他們來找你嗎?” “他們以為你來了我家?!?/br> “華先生,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 “我在找你,好在終于找到你?!?/br> 白詠梅捏著衣角,低著頭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在這里我只認識華先生,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里……” “你爹和大哥還在等你,我們進去吧?!比A雍城露出笑意。 白詠梅搖著頭,道:“我不想見他們,一點都不想見?!?/br> “發生了什么?” “華先生你不知道,我爹,我爹和我大哥,他們是想把我嫁給秋醫生,然后他們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彩禮,所以我爹才會來省城看病,他根本就沒病。他們以為秋醫生喜歡我,沒想到是一廂情愿,秋醫生雖然承諾他們,下班時送他們回臨湘鎮,可是秋醫生卻食言了,可能他們心中有氣吧?!?/br> 果然是馮碧落猜中了,她猜的全中,就好像未卜先知。 “他們總算是你的親人?!?/br> “親人?碧落說得對,我在他們眼中就是養大了可以賣錢的豬,本來我還不信,但今天我爹親口這樣說的,我真的很不想見他們?!?/br> “也許是他們急了才這樣說,未必是真的?!?/br> “華先生,你和碧落真是兩個相反的人,你總是把別人想得很好,即使錯了你也會幫他們辯解,可碧落就不這樣,她直接告訴我,他們就是壞人,就是對我不好。以前我也像華先生這樣,總把他們想得很好,可最后我得到的是失望和寒心?!?/br> “你不打算見他們嗎?”華雍城嘆息,馮碧落總把人性的陰暗面明明白白地告訴別人。 “華先生,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想先住在碧落家中?!?/br> “好吧,我先送你回鎮上?!?/br> 白詠梅坐在車后排,一路上她沒再說話,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偶爾她會去看華雍城,但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汽車開得很快,一個多小時便到了臨湘鎮,停在馮碧落的門前。白詠梅下了車,往屋子里瞧,里面沒有燈光?!叭A先生,碧落看樣子還沒回來,她估計還在廠里?!?/br> “那你在車里等我,我去找她?!?/br> “嗯?!?/br> 華雍城拉開車門,讓白詠梅坐進去。 走了十來分鐘便到了愛華服裝廠,門房老葛在門前打瞌睡,自從馮碧落做了廠長后,他基本沒在夜里12點躺到床上。他躺在竹靠椅上,手里握著一只蒲扇,頭歪向一側,鼾聲震天。 華雍城沒有叫醒他,輕輕走過去,整個服裝廠都熄了燈,安安靜靜的。 直到看到廠長辦公室的燈光從門縫下面流淌出,華雍城忽然感到一陣愧意,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像馮碧落這樣認真工作過,馮碧落把自己全身心都撲在愛華上。 華雍城推開了門,透過屏風,他看到馮碧落埋頭畫圖,一張張的圖紙放在桌面上足有一本書的厚度。 “碧落?!彼p聲道。 “你怎么到廠里來了?”馮碧落起身,握拳便砸向他的胸口。 華雍城抓住她的手,笑道:“我聽林之書說,最近駱琪也喜歡打他,你們兩個怎么有這么特別的愛好?” “打順手了嘛?!瘪T碧落沖他做鬼臉。 “碧落,你這么認真工作,以后我要以你為師,向你學習?!?/br> “羞愧了是吧?要不過來給我做秘書吧?!?/br> “哈哈,我對秘書不感興趣,做你的丈夫比較能夠勝任?!比A雍城大笑。 “下流?!瘪T碧落又一拳砸過來。 華雍城懶得阻擋,每次都要被馮碧落揍,他差不多已經習慣了?!氨搪?,詠梅在你家門外?!?/br> “什么回事?詠梅回來了?” “嗯,她和她爹鬧了些矛盾?!闭f著,華雍城便將白詠梅父女的爭執說了一遍。 “那秋醫生原來是個沒信用的家伙呀,我當初看他挺好,原來也這樣不靠譜,白大慶有錢女婿的夢破碎了?!瘪T碧落笑得直不起腰。 “詠梅的家人也不靠譜?!?/br> “沒辦法,她還得受一陣子苦,以后就好了?!?/br> 華雍城一凜,馮碧落又在說斷言,這只是她隨便說說,還是未來就是如此。 “回家去?!瘪T碧落將圖紙放到抽屜。 “碧落?!?/br> “什么事?”馮碧落轉身。 華雍城走了過來,伸出雙手擁住她,臉貼在她的發絲上?!拔蚁刖o緊地抱你?!睙崃叶o密的擁抱,使他們就像是生長在彼此血rou里的器官。 093 血口噴人 白詠梅坐在灶前往里塞草垛,火光映著她的臉顯得特別哀傷,馮碧落嘆了一口氣,空洞的安慰沒任何意義?!懊魈烊S里上班吧,上班了你就沒時間想七想八了?!?/br> “碧落,這些天我都要住在你這里,你不會煩我吧?” “我巴不得你來住,和你家斷絕關系才好呢?!瘪T碧落聳著肩膀。 白詠梅搖搖頭,斷絕關系是不可能的,那十里八鄉的鄉親都會戳著指頭罵她?!拔蚁爰奕肆?,嫁人了我就可以離他們遠遠的?!?/br> “你真以為嫁人就可以擺脫他們,你太軟弱了,他們一找上來你就心軟了?!瘪T碧落嗤之以鼻。 “那我去做尼姑這樣成了吧?!?/br> “說些什么話,好好上班吧,從明天開始,我什么時候下班你就什么時候下班,咱們吃住在一起,我要好好培養你當女強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