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也要洗，馮碧落解開馬尾，淋濕水，細細搓洗，洗完一遍澡后，馮碧落放掉水，再打開噴頭，又洗了一次澡。

    大約是心理作用，馮碧落總覺得身上的豬糞味沒洗掉，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邊走邊聞。忽然瞧到華雍城坐在臥室的床沿，唬得馮碧落一跳，道：“你怎么在房里？”

    “給你拿衣服?！?/br>
    “你別想動什么歪心思，我會擒狼手的?！瘪T碧落聳鼻子。

    “擒狼手？這是什么？”

    “不告訴你，這是我學的專門對付色狼的招術?！?/br>
    華雍城又想笑，這個姑娘總是能使他輕易笑出聲?！氨搪?，我先出去，你換好衣裳到客廳吃飯，張嫂煲了湯?！?/br>
    “喂，你先別走，你聞聞我身上還有沒有豬糞臭味?！瘪T碧落叫住他。

    “好?！比A雍城滿臉含笑，走至她的身畔，低頭在她的發絲上品聞，發絲沒有干，濕漉漉滴著水，但有一股說不出的幽香，他深吸一口，仿佛骨銷rou酥。

    “有沒臭味？”

    華雍城沒有做聲，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很臭嗎？”

    “是的，我再聞其他地方有沒臭味?！比A雍城笑得臉抽筋，低頭在她脖頸上輕嗅，女人特有的幽香總是使人瞬間沒了勁，好像是吸了毒般。

    馮碧落瞧著他的樣子，道：“我再去洗一次?！?/br>
    “不用洗了，不臭，而且還很香，所以我多聞了一會?！?/br>
    霎時，馮碧落的拳頭砸向華雍城的胸口，不等她砸到，華雍城抓住她的雙手?！氨搪?，我這招叫反防狼招術?！彼隈T碧落耳邊呵呵地笑。

    073 這一生要糾纏在一起

    早餐后，華雍城和馮碧落一起趕去天倫服裝公司，這時肖戰強正在會客室中與各地客商洽談，兩人便坐在肖戰強的辦公室中飲茶。

    馮碧落打量這間辦公室，辦公室同樣被一分為二，前間辦公，后間大概是文玩室，擺放著許多古玩，有衡水的鼻煙壺、東陽的木雕、曲陽的石雕石刻、江西的瓷器、宜興的紫砂、陜西的青銅器、新疆的白玉等。

    “暴發戶?！瘪T碧落不禁有些鄙視。

    印象中肖戰強的結局是什么？有些記憶不清了，或許奶奶沒有講過，畢竟這是個和奶奶沒有多大關聯的人，奶奶沒提起他也是正常的。

    茶喝到一半時，辦公室外傳來響亮的腳步聲，肖戰強人未進來便先聞其聲?！坝撼切?，馮小姐，總算把你們二位給盼來了?！?/br>
    話音未落，肖戰強已經大步踏入辦公室，他先握住華雍城的手搖晃，便又來握馮碧落的手?！罢堊??！毙饛婏@得異常熱情，吩咐秘書上茶。

    肖戰強坐在馮碧落對面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再地抱歉說讓久等了。

    馮碧落放下茶杯，道：“肖先生，20款秋裝我們已經完成了初版，現在想請您過目?！?/br>
    “啊哈！已經出來了，快給我看看，馮小姐設計的這20款秋裝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為快?！毙饛娧哉Z中仍是吹捧馮碧落。

    但這異常的熱情，讓馮碧落察覺到一些不妥，她打開包裹秋裝的布袋，先取出一件放在茶幾上，道：“肖先生，你看這款，九分袖，適合秋季不冷不熱的氣候，露小半截手腕，可以佩戴手鐲之類的飾物，布料比夏裝厚實，能起到一定的防寒作用，款式對15歲以上的年齡層都合適?！?/br>
    “不錯，款式挺新，不過這樣看不出效果。馮小姐，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請你將每件都試穿一遍?！?/br>
    頓時華雍城的神色變了，肖戰強此言有不尊重馮碧落的意思，他正要開口，身畔的馮碧落卻阻止了他，搶先道：“可以，我自己也想試這些秋裝?！?/br>
    馮碧落拾起茶幾上的那款秋裝進入后間，依靠一排柜子的遮擋迅速換好衣裳。腳上是布鞋，與衣服無法相搭，馮碧落蹬掉鞋子赤腳走出來。

    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只覺眼前一亮，果然衣服要靠人的襯托才能顯出它的美麗，否則它的光華就像被掩埋在泥土中。

    “馮小姐，你比這衣裳還要漂亮??！”肖戰強極力地恭維。

    “不，是衣裳好看?！?/br>
    馮碧落進入里間又換上另外一件秋款出來，每換一件肖戰強便贊揚一次，換完20款服裝馮碧落精疲力盡，差點站不穩，真不知那些模特們是如何支持得住。

    華雍城看出她的疲憊，扶她在沙發坐下，馮碧落抿了一口茶水，喘了一口氣道：“肖先生，20款秋裝你已經全部過目了，現在你意下如何？”

    “我還是那句話，款式挺好，比國外的服裝款式還要好?！?/br>
    “既然肖先生也認為好，那……”

    肖戰強擺擺手，道：“雖然款式很好，但我并不準備將這批服裝投放在愛華生產?！?/br>
    “為什么？”馮碧落咬起嘴唇，果然肖戰強又變卦。

    “實不相瞞，近日天倫公司已經收購一間服裝廠，可以自行生產服裝?！毙饛婎H有生意頭腦，自從上次從臨湘鎮回來后他便有個想法，與其將錢給愛華賺，不如自己也成立服裝廠，那么就更容易節省成本，利潤便就更多。

    也許是上天相助，很快省城有家中型服裝廠要變賣，肖戰強便不動聲色買下來，因此華雍城一點風聲也沒有收到。

    “那看來我們和天倫公司無緣合作了?！?/br>
    “也不是，馮小姐，雍城兄，我很喜歡這20款秋裝，希望能將設計圖紙給購買下來，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們吃虧，10萬如何？”

    華雍城和馮碧落面面相覷，肖戰強瞅著他倆笑道：“兩位可以考慮一下，這趟買賣劃算?！?/br>
    馮碧落飛快地思索，如果不答應肖戰強的要求，再拿著款式找其他服裝公司，時間上來不及，不然費盡心力的20款秋裝就砸在手中。

    “20萬，每張設計圖紙1萬?！瘪T碧落報出價。

    肖戰強摸著下巴，道：“20萬是不是價格太貴了些，我出價的10萬比較合理?！?/br>
    “設計無價，如果是20萬，我保證世面上沒有同款服裝出現?！?/br>
    肖戰強笑起來，道：“成交。馮小姐，你真會做生意?！?/br>
    “是肖先生會做生意，憑天倫公司的招牌，將來賺到的豈止是20萬，再添兩個0都有可能?！?/br>
    簽訂合同后，馮碧落與華雍城出來，坐在汽車里華雍城顯得悶悶不樂，馮碧落知他心思便又勸他?！氨緛砦乙膊辉敢?，但秋裝9月份就要在市面銷售，而且也只有9和10兩個月份可以銷售，所以我放棄了秋款?！?/br>
    “可那是你的心血?！?/br>
    “沒事，我們要爭取冬款，現在有足夠的時間?！?/br>
    “現在我們已經徹底失去天倫公司，我不知回去后怎么和大家交待?！比A雍城嘆氣。

    “怕什么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是壓力，也是動力?！?/br>
    “碧落，你應該明白廠里現在的狀況，如果沒有天倫公司，我們其他客商只是小散戶，加起來不到天倫訂單的一半?！?/br>
    馮碧落側過身，瞅著華雍城印堂間皺出的川字，她伸出手撫下去，將那個川字撫平?！坝撼?，我們以后要擺脫加工廠的名聲，其實我們有服裝廠，完全可以成立自己的服裝公司，銷售愛華的品牌?！?/br>
    “談何容易？我的人脈僅局限在江越省，如果成立服裝公司根本就賣不過天倫公司?！?/br>
    “哎呀！你能不能樂觀點？我很有信心，你就不要打擊我了?！瘪T碧落嘟起嘴。

    華雍城撫摸她光潔的面頰，道：“碧落，是我太沒用?！?/br>
    “才不是，以后我不準你這樣說，我知道你在愛華用了很多的心血，現在我們要齊心協力守護好它?！?/br>
    華雍城點頭，道：“成立服裝公司需要大量資金，可能我要賣房賣車了，碧落，以后你還愿意跟著我？”

    “不跟著你?！瘪T碧落嘻嘻笑。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是你跟著我嘛！”

    兩人都笑起來，忽然馮碧落正色道：“如果你賣房賣車了，我卻依然使愛華虧損，甚至是倒閉，你會怪我嗎？”

    “那我們正好去過男耕女織的生活?！?/br>
    馮碧落食指對食指，擠眉弄眼半天道：“好像我不會織布，你也不會耕田呀！”

    “那可真麻煩了，我倆什么也不會?！比A雍城裝出煩惱的樣子。

    “我們做老師，這個總行?！?/br>
    1954年后私營企業會徹底消失，其實現在是提前考慮出路，也許他們這一生要糾纏在一起了。兩個人爭執起來，他們都爭著要教授英文，都認為口語要比對方好。

    074 命運發生變化

    汽車在朝陽醫院停下，華雍城在小店里買了水果，和馮碧落剛進入一樓病區就遇到上回給白詠梅做手術的秋醫生。秋醫生記得馮碧落忙打招呼，還再三追問白詠梅的情況。

    馮碧落對秋醫生印象不錯，如果白詠梅不是自己的奶奶，自己也樂于做這個紅娘，只是奶奶必須要嫁給爺爺，所以只能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了。

    秋醫生表示以后有空會去臨湘鎮看白詠梅，馮碧落不好拒絕便滿口應承下來。

    “看來詠梅的婚事快近了?！比A雍城笑道。

    “還早著呢，她和秋醫生成不了?！?/br>
    “你怎么知道成不了？我看這秋醫生不錯?！?/br>
    “是不錯，但他倆沒緣分，詠梅不喜歡他?！?/br>
    兩人進入魏廠長的病房，里面魏旺財和魏來財站在窗前說話，魏嬸在收拾行李?！拔簨??！瘪T碧落喊了一聲。

    “馮廠長，華先生?！蔽簨鹫泻魞蓚€兒子迎上來。

    “你們今天要回鎮上嗎？”馮碧落問道。

    魏嬸嘆了一口氣，道：“來了這些天，他一點起色都沒有，家里的活也多，旺財和來財也不能整天呆在這里，家里人都要吃飯的，唉！這是他的命，還是把他送回家里，死在家里也安心些?！?/br>
    “華先生送你們回去?！?/br>
    “碧落，你現在回臨湘鎮嗎？”華雍城問道。

    “我暫時不回去，我待會要去找駱琪?！?/br>
    華雍城怔了怔，但沒有追問。

    半個小時后，魏廠長的出院手續辦妥，馮碧落嘆了一口氣，回去后魏廠長基本上是死路一條。時代并沒有因為自己意外的闖入，而使處于這個世界上的人的命運發生變化，如果當初自己提醒魏廠長是否能改變他的命運呢。

    馮碧落目送華雍城開車離開，才去日報找駱琪。

    日報是一幢西式建筑，坐落在江畔，外面還有一個小花園，馮碧落剛到報社門前就遇到舉著照相機的駱琪，原來駱琪正要出去采訪。

    駱琪見到馮碧落來找她，便也不去采訪，將任務交給其他同事，拉著馮碧落去街面上的西餐廳。

    “碧落，見到你太高興了，我聽說你和雍城已經和好了?！瘪樼鞣浅Ｏ矚g馮碧落，馮碧落特意來找她，令她歡喜萬分。

    “嗯，我原諒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