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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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沒有睡好罷了,王爺睿智,實讓吾等慚愧?!?/br> 慶元律例,作偽證者不論情節是否嚴重都要杖責三十。柳紅玉被拖出去行刑,那一杖杖伴著哀嚎的哭喊,早嚇的羅娟渾身發抖。 從始至終,端親王都沒有問過她什么,但眼前的一幕便是下一個她。 跪地匍匐,不待蘇月錦張口她便慌亂道。 “王爺開恩啊,民女認罪?!?/br> 羅娟對自己做偽證的事實供認不諱,但給她們銀兩的人也只說是一個中年男子,穿得一身華貴錦袍。至于樣貌,天色實在太暗,所以看的不是很清,但那上面掛著的腰牌卻寫了個林字。 這也正是,為何開審那日她總是懼怕的看向林方知的原因。 這等小事,林方知自然是打發林府的人去的,不過慶元朝姓林的何止他一人,這樣的供詞就算惹人生疑,一時也做不得什么數。 蘇小千歲抬眼看他。 “姓林?倒是合了丞相的姓氏了。不過林大人處事一向光明磊落,自然不會做這等下三濫的事?!?/br> 光明磊落的下三濫被好一通嘲諷,林方知喉嚨口緊了又緊,拱手道。 “下官,一直都是恪盡本分的?!?/br> 蘇月錦贊許的點頭。 “如此甚好,傳張木生和劉守財進來?!?/br> 寶通錢莊的人一進來,便先望向案前的林方知。他眼神陰翳的看向那兩個,不由讓他們抖了一抖。 郭先生拿出兩本賬冊,讓在座的人看了,緩緩道。 “這是他們交出的地下錢莊和賭坊的黑白賬目,字跡清晰并無改動。而二月十六日下午,沈括確實沒有將銀子存入寶通錢莊。以下是他二人的供詞,幾位大人可以看看?!?/br> 郭先生本身并無官職,卻呆在圣上身邊多年,但凡涉及皇家要案,都是由他執筆記錄。 這兩件證物的份量,可見一斑。 蘇千歲不咸不淡的把玩了兩下扶尺。 “誣陷朝廷命官是大罪,你二人是受了誰的致使,又是仗了誰的膽子?!” 驚堂木一聲輕響,震得堂下包括在場的官員都是一驚。 那張慵懶的臉上只多了三分肅目,便足以讓眾人不敢逼視。 劉守財哆嗦著上前,一字一頓的道。 “小人是受了林方知林丞相的指示,將三十萬兩銀子的黑賬嫁禍在沈大人的頭上?!?/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四章叫個飯 “大膽??!” 幾乎是那話剛一落下尾音,喬嚴令便站了起來。 “林大人貴為一朝丞相,如何會做這等齷齪之事?!?/br> 瞪著劉守才,他向前邁開兩步。 “前些天你敢污蔑沈大人,今日又想陷害林大人嗎?你倒是說說,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 喬嚴令是背對堂上的,怒斥中的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二人,若不是礙于蘇月錦在,只怕伸手掐上他們的脖頸都是有的。 雙手拱與胸前,他躬身對蘇月錦說。 “王爺明鑒,林大人平日一直盡忠職守,同朝臣關系向來交好。雖同沈大人的關系不算親厚,也斷沒有故意誣陷置他于死地的必要?!?/br> 喬嚴令同林方知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一聽說牽扯到賭坊之事便亂了陣腳。手里頭有多不干凈,心里就有多慌亂。 蘇千歲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喬大人所言甚是。不過這話還是說的早了些,無非是幾句說辭而已。喬大人想要力保,有的是機會?!?/br> 這一句話,說的意有所指,喬嚴令面上一片僵硬。 “下官只是,只是。。?!?/br> “喬大人只是一時情急才會這般無狀的?!?/br> 林方知突然接下了話茬,鄭重對蘇月錦施了一禮。 “下官同喬大人關系親厚,方才失禮之處還望王爺恕罪?!?/br> 千歲聞言輕笑。 “無妨,你等都是老臣了,這等小事沒什么怪不怪罪的,只要不犯什么大錯,本王都是體恤你的?!?/br> 他自來以“我”自稱,如今說出“本王”二字,一是讓林方知擺正臣子該有的態度。二則,小錯不論,大錯不恕,便是教他若此事是事實,我也絕不會因為你是老臣而姑息,也不用在那里倚老賣老。 蘇月錦話里的意思林方知當然明白,一面頷首稱是,一面轉臉對劉守才問道。 “俗話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兩位既然說本官故意誣陷沈括,不知可有什么憑證?” 上下牙一咬就能吐出個”死“字,作證不是單靠兩張嘴就能說明什么的。 憑證? 張木生同劉守才的面色有些蒼白。 “并無憑證?!?/br> 林方知平日甚是謹小慎微,不論大事小情,吩咐的時候都是命人將他們秘密帶到一處地方交代的。若不是有次賭坊出了件大事,一定要出面解決,只怕他二人都沒有這份“福分”能見到他。 林方知再問。 “既無憑證,那可有其他人證?” 劉守才苦思一會兒,顫顫巍巍的指著張木生。 “那日張管事的也在,他,他可以證實。。?!?/br> 后面的話聲音越來越小,他心里也是明白的。張木生同自己相熟,就算那日他在,他的話也不足以作為有力的證明。 林方知臉上掛著幾分得意。 “口說無憑,萬事都講究證據二字。誣陷朝廷命官是大罪,二位還是想好再張口吧。不然連累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得不償失了?!?/br> 一句”一家老小的性命“一語雙關,帶著心照不宣的威脅。兩人偷眼看向堂上,一時竟是語塞。 他二人被蘇月錦帶走之后府里的家眷便消失了,除了林方知,無人知曉他們的住址。 劉守才握在手中的一封信函都有些汗濕了。 那是一次林方知離去時他無意在地上拾到的,筆跡清晰的記錄著幾筆朝中往來的賬目。 但現下。。。 他看了眼他狀似無意,把玩在手里的一只長命鎖,不由又將信揣回了懷中。 那是他兒子滿月時一直掛在脖子上的,他的妻子孩子,果然在他手中。 場面一時冷凝,寂靜的恍若一根銀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的分明。 蘇月錦泰然坐在堂上,轉而吩咐桂圓。 “將悅風閣的小二哥喚來,我有事吩咐他?!?/br> 悅風閣是上京較為出名的一家酒樓,因著菜品不錯,不少達官貴人出門,包括朝臣敘舊,都喜歡在那里吃上一口。 林方知同喬嚴令互換了個眼神,都有些擔憂。莫不是他在那里得了什么消息? 悅風閣的人很快便到了,小二哥似乎也沒想到會被帶到這里,哆哆嗦嗦的跪在堂下小聲道。 “小人姓王名二寶,今年剛滿十七。平日就是在閣子里跑跑腿,送送菜,從未做過什么貪贓枉法的事啊。不知官老爺叫了小人來,是有什么吩咐?” 蘇千歲垂首看他,正色詢問。 “你們閣里的招牌菜都是什么?撿幾樣報上來?!?/br> 眾人不明其意,但經過前面柳紅玉那一番,都知曉了這位千歲爺旁敲側擊的本事,因此也都正色看向那小二。生怕漏掉了什么。 可憐這小二哥無端被這么多大員死死盯著,頭一次在公堂上報了回菜名。 那頭上豆大的汗珠,自打進來就沒有停過。 蘇千歲聽的滿認真,然后慎重的點了三盤小炒并一碗濃湯。 再然后。。。 喬嚴令嘴角抽搐的看著那個徑自吃的香甜的某人。 “王爺,恕下官愚鈍。實在看不出這菜同本案有什么重要關聯?!?/br> 他們眼睛瞪的都快發藍了,也沒看出這里面的意思。 蘇千歲吃相甚好的咽下最后一口青菜。 “本官何時說過,這些同此案有什么關聯嗎?” 他不過是餓了,叫了些東西來吃而已。 看著堂下面如死灰的一張張老臉,他咋了咋舌。 都是經不起嚇的人啊。 默默拿著帕子拭了拭嘴角,對桂圓說。 “先將盤子撤了吧,公堂之上總不能太過隨意了?!?/br> 您這會兒方想到這一層了? 林方知心底冷哼,剛想將臉轉過去,卻赫然愣住了。 因為那上來撤盤子的竟然是兩名婦人,年紀三十出頭了,相貌只做平常。 發髻還有些散亂,顯得風塵仆仆。 最關鍵的是,這二人,正是劉守才同林木生兩人的家眷??! 蘇千歲抬眼吩咐她們。 “該帶出去的,都帶了嗎?莫要遺漏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