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懶腰伸得很享受，衣擺都隨著他的動作帶起來，晃過一小截線條利索的腰腹，江堯看了一眼，轉過身在對面的床邊坐下，掏出手機隨便亂摁著，說：“剛來?！?/br>
    “車看見了？”宋琪又問。

    “看了?！苯瓐蛑匦绿ь^看他，清清嗓子，“你這體質不行啊，人家吹吹冷風會清醒得多，你直接給吹成發燒?！?/br>
    “這什么歌？”宋琪哼了一句。

    “忘了?！苯瓐蛞埠吡撕?，“你們那個年代的老歌吧?！?/br>
    “嗯，是不太行?！彼午髡酒饋?，東一句西一句地倒回剛才的話題，“再燒厲害點兒走著走著就摔個狗啃屎?！?/br>
    “你喊聲爺爺我現在就能滿足你?！苯瓐蛘f。

    宋琪笑笑，短暫的小憩讓他身心舒暢了很多，按著江堯的腦袋晃了晃，從宿舍出去了。

    這會兒沒生意，二碗去廚房巡視了一圈，現在正跟院子里沖小梁嚎，看見宋琪出來立馬往他這兒撲，一身rou團團兒著，跟個獅子頭成精似的。

    宋琪被他撞過一次，沖擊程度能賽一輛小電驢，忙遠遠地朝他一抬手，二碗剎住腳，哀哀地喊：“我的哥??！”

    “活著呢?！彼午鲝乃磉呑哌^去，就著水桶旁的水管洗了洗臉。

    “咱中午吃什么??？”二碗跟在他屁股后面問。

    “你不剛吃完么？”宋琪皺著眉回頭看他，臉上掛著水珠。

    二碗麻利地夠下掛繩上的毛巾，一到這時候他就整個人身輕如燕，殷殷地討好：“你沒買菜啊，咱廚房可是連坨屎都沒了?！?/br>
    江堯出來就聽見這振聾發聵的一句，差點兒笑出來，轉頭看著旁邊的小梁：“沒什么？”

    “開玩笑呢?！毙×盒α艘宦?，“天天滿嘴的屎尿屁?！?/br>
    三磕巴頭上估計扎了倆專門探測江堯的雷達，不知道跟哪兒躥出來接了句：“大哥你，你中午留下一，一塊吃，吃飯！”

    這句話跟在“滿嘴屎尿屁”后面，江堯頓時覺得嘴里有點兒無法形容的味覺。

    “宋哥做，做飯，可，可好吃了！”三磕巴以為他在猶豫，邀請得更加熱情，還喊了宋琪一聲，“對吧宋，宋哥！”

    二碗明白這是個改良伙食的好契機，跟著點頭如搗蒜地熱情起來：“留下！”

    江堯看了宋琪一眼，宋琪也在看他，眼神挺平和的，也有點兒詢問的意思。

    “方便么？”江堯問。

    “沒什么不方便的，加雙筷子?！彼午鼽c了下頭，推開二碗去前臺拿車鑰匙，“我去買菜?！?/br>
    “開我車吧?！苯瓐蛱统鲨€匙拋了拋。

    宋琪腳步一頓，扭頭看著他：“你也去？”

    江堯：“……不然呢？”

    “沒?！彼午飨肓讼?，“我以為你更想在留店里玩?！?/br>
    你們店里是有金子還是銀子，我這么想呆這兒玩？

    “正好試試車?！苯瓐虬谚€匙拋給三磕巴，比了個手勢，“把車倒出來?！?/br>
    “好嘞！”三磕巴接住鑰匙去了。

    宋琪倚著柜臺看他一會兒，把小面包的車鑰匙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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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面條在外面掃地, 看見三磕巴開著江堯的車出來，以為他要走, 見宋琪也一塊兒上了車才知道二人要去買菜，沒忍住笑了一聲。

    “樂什么？”小梁問他。

    “沒有?！泵鏃l搖搖頭，目送江堯豪氣沖天地把車開出去，“就覺得開這個車專門去買菜, 這倆人真是會……享受生活?！?/br>
    小梁想想平時宋琪開的破面包車，也樂了起來。

    “小梁哥?！泵鏃l喊他一聲。

    “??？”小梁扭頭看他。

    “你覺沒覺得，小堯哥每次只要一過來, 宋哥心情好像都蠻好的？”面條說。

    “覺得?！毙×狐c點頭，嘆了一聲，“他就該多開心點兒?！?/br>
    江堯開出去二十米后把車停在了路邊, 無奈地看向旁邊沒什么表情的宋琪：“坐得挺滋潤，你倒是給指個路啊大爺?！?/br>
    “我在想?！彼午髡f。

    “還用想？”江堯說，“你不天天去么？”

    “這個時間去菜市場只能撿爛菜葉子，不劃算?！彼午魍爸钢?，“路口左轉?！?/br>
    “這是去哪兒？”江堯踩下油門。

    “超市?！彼午鹘迪乱稽c兒車窗, 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 “湊合買點兒?！?/br>
    “我還在這兒呢?！苯瓐蚴种盖昧饲梅较虮P, 朝著宋琪指的路上打。

    宋琪笑了一下：“湊合做也比你們學校的豬食強?！?/br>
    “這么自信？”江堯努力回憶了一下食堂的味道, 他在吃東西這方面著實是不太敏感，進食的標準只有吃飽不餓，“我們學?；锸澈孟褚膊畈坏侥膬喝??！?/br>
    “你是不挑食?！彼午鞅硎举澩?，“給什么吃什么, 比二哈好對付?！?/br>
    “嘴欠成這樣，你是真沒被人揍過？”江堯看見路口大型超市的指引牌，又提了提速，“前面那個？”

    宋琪從鼻子里“嗯”一聲，勾著嘴角說：“有這種想法的一般揍不過我?！?/br>
    被扣在樹上時酸麻痛爽的記憶再一次爬到肩膀上，江堯把車頭往停車場一拐：“閉嘴吧樹神！”

    這家超市剛開業不久，樓前還掛著好幾條紅幅，開業酬賓，人挺多的，江堯在停車場繞了半圈才搶了個位置，差點兒被旁邊沖過來的豐田懟墻上去。

    江堯朝它閃閃尾燈，摔門下車。

    “你……”宋琪從副駕下來，晃了晃腦袋。

    “什么？”江堯抬手鎖上車。

    “沒事。等會兒買東西你推著車?！彼午鬓糸_電梯走進去。

    他本來想說你開車怎么比脾氣還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為什么？”江堯沒反應過來。

    “沒逛過超市？”宋琪一臉“你有事兒么？”的表情，“大人帶小孩兒逛超市，都是小孩兒推車?！?/br>
    這人怎么做到能把屁話說得振振有詞的？

    “放屁?！苯瓐虼驍嗨?，“小孩兒明明都坐車里?！?/br>
    旁邊一大姨沒忍住從頭到腳打量他兩眼。

    “……我不坐！”江堯一陣暴躁，壓了壓聲音瞪著宋琪，“誰他媽是小孩兒？！”

    “嗯，你乖?！睒菍拥搅?，宋琪往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驢唇不對馬嘴地敷衍著出去了。

    ……腦子有??！

    江堯跟著出去，從電梯口稀里嘩啦地拽出輛小推車。

    推著車一跨進超市他就愣了愣，差點兒沒忍住罵出來：“人怎么這么多？”

    盡管在停車場繞圈的時候已經對人流有個大概的預估，眼前趕大集一樣的盛況用紅旗招展人山人海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多就算了，還亂糟糟的，大喇叭循環播放著開業酬賓，人們跟坦克似的轟過來轟過去，什么都要招兩下，連水產區都不放過，他要是水產區的凍魚都能氣得活過來。

    “今天什么日子？”江堯頭皮發麻。

    “全國人民一起逛超市的日子?！彼午魈褪謾C看一眼時間，習以為常地帶著他往里走。

    一個不知道是醬油還是醋的牌子在打折，購物臺被圍得像個碉堡，江堯眼見著一個老頭直接拎出一扎往小車里堆，驚得下巴都有點兒兜不住了。

    “太夸張了吧？”他拽拽宋琪，示意他看。

    宋琪欣賞了兩眼，說：“你看沒看過一個新聞，忘了沃爾瑪還是大潤發，有人搶巧克力搶到骨折?！?/br>
    江堯張了張嘴：“……巧克力骨折還是人骨折？”

    搶醬油大隊擠了一下，江堯被晃了個趔趄，宋琪扶他一把，順便抬手捂上他的額頭：“傳染了？”

    “……”江堯把他手拍開。

    “跟著我，別擠沒了?！彼午魍邊^走，邊問江堯，“想吃什么？”

    “能點菜？”江堯想了想，“鍋包rou？”

    宋琪：“不會?！?/br>
    江堯：“水煮rou片？”

    宋琪：“麻煩?！?/br>
    江堯：“鯽魚豆腐湯？”

    宋琪：“沒時間?！?/br>
    江堯看著他。

    宋琪挑了顆圓白菜包起來，放進小車里，接著目標很明確地開始挑西紅柿。

    “所以你問這一嘴兒的意義到底在哪？”江堯往他袋子里砸了個洋蔥。

    “走個流程?！彼午鲝澲廴蕛喊蜒笫[挑出來，碼回屬于它的隊伍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