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八章 新鮮事兒
“我說,你這急的是哪一出?”岳西看著贏素的臉色端詳了好一陣才身子往后一靠擰著眉問道。 “朕是……”贏素聲音高了些,但一對上岳西嚴肅的表情他的聲音馬上又小了:“我是怕你出事!” “嘿嘿!”岳西探過身子伸胳膊摟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我能出什么事兒?你看看剛才那一房人……” “你知道韓相的腿是如何廢的?”贏素截住了她的話頭輕聲說道。 “韓相的腿……”岳西又皺上了眉頭:“難不成是靜王給砍斷的?” 岳西對于自己這一世的父親沒有一點親近感,因此關于他的一切也毫不關心。雖然早就看出韓其的腿腳行走不便她也沒有向母親打聽過原因。 “那年……”贏素凝神想了想才接著說道:“我父皇病的不能打理朝政便去了行宮養病……” 岳西摟著他的手臂僵硬起來,連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行宮?華蓋山上的行宮?” “嗯?!壁A素低了頭。 那不正是韓月夕與他大婚那年么……岳西失神的想到。 “娘子,我不愿說這些……你難受了,我的心里會更難受?!壁A素輕聲說道。 岳西收回手臂在左胸上捶了幾下:“這由不得我,你接著說吧?!?/br> 贏素抬頭看著她。他知道這心痛由不得她,娘子的身子里住著兩個魂魄,那是她的前世今生…… “怎么?”感覺到他的目光,岳西停了捶胸的動作望著他。 “就是那年,靜王劫了一位藩商的貨物,那商人氣不過便告到了衙門,而接了報案的官吏自是不敢到靜王面前去討要東西,那告狀的商人又有些背景,乃是藩國貴裔,官吏便把此事稟告到了韓相那里?!?/br> “那個時候他就是丞相了?”岳西插嘴問道。 “是?!壁A素點頭:“我父皇繼位后韓其就擔了丞相一職?!?/br> “也算是青年得志?!痹牢鞯卣f道。 韓其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和藩國的邦交關系,權衡一番利弊之后親自去靜王府討要那批被搶的貨物。當時青春年少的靜王用的也是那句話搪塞他:“丞相大人自可到本王的府里去搜,若是沒有搜到您要找的東西,還請給本王一個說法!” 韓其敢去靜王府找靜王當然是胸有成竹的。他早就打探到了那批貨物的藏處。 聽了靜王的話,他當即帶了人去了靜王的別院。 結果就在他才邁步進了那處宅院,整座院子便發生了爆炸,韓其雖然沒有丟了性命卻被炸得雙腿成了殘疾…… “那院子里的火藥是在地下的?”待到贏素把這段舊事粗粗講了一遍之后她才問道。 “嗯。據他說是在地窖里存了些過節放的煙花爆竹,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失了火?!?/br> “哼!騙鬼吧!哪有這么巧的事兒!”岳西冷笑出聲:“他膽子可真大啊,連當朝宰相都敢往死里整!” 贏素沒有回岳西的話。 當年,都在風傳他父皇與韓其有染。而韓其能夠一舉坐上相位也是因為這層關系。因此在朝堂上有些身份地位的官吏私下都是看不起他的。 靜王身為贏氏皇族的正經親王,更不會把皇帝身邊的這個‘男寵’般的丞相當回事兒! 于是這場官司打到了已經數日子等死的先帝那里,也是不了了之。 “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把當朝丞相的腿都炸殘了,你父皇就沒管管?”岳西吸了口氣,越想越覺得老皇帝不應該不管啊,就算他當時只剩了一口氣,靜王做的事都是不可饒恕的,任其囂張下去一定會更加的無法無天! “我父皇……那時病的厲害……”贏素輕聲說道。 “他只是不愿管而已?!表n月夕那個時候已然被贏素留在了行宮,對于那時的記憶雖然模糊,可岳西卻知道先帝雖然病重卻還沒有到精神糊涂的地步,他放任了靜王的行為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父皇的心思我揣度不出?!壁A素握住了岳西的手,兩個人的手掌都是冰涼的:“為夫說這些只是讓娘子明白靜王絕非善類,我怕你被他傷到!” 娘子猜得不錯,當時父皇確實沒有替韓其出頭。原因也是因為二人之間的關系。 他封了韓其為相,朝中官員已然頗多微詞,若是再為了這件事治罪自己最小的兄弟,那,無論這件事韓其做的對不對,都會被人家說成是受了皇帝的袒護! “你父皇許了韓相什么才讓他這么多年都沒有去找靜王的麻煩?”岳西沉默片刻之后問道。 “呵呵!”贏素低頭一笑:“你啊……” 娘子的心細如絲,簡直到了不好糊弄的地步,他掐去很多細節沒有講,她還是聽出了問題。 贏素驚訝于她的冰雪聰明,又有些自得:好在她是我的娘子! “我父皇把大昭的一套兵符交給了韓相,并且允他在傷愈之前不用上朝?!?/br> “原來是這樣啊……”岳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難怪他一直在家里還cao控著大昭的兵權,他的腿傷一輩子也好不了了,也一輩子不用上朝?!?/br> “可話又說回來,你父皇怎么如此信任韓相呢?隨手就把兵符交了,還把自己的兒子也掛在了他的名下,兩口子之間也不過如此了!”岳西撩起了簾子往外看了看:“這車怎么還在這里?” “咳咳!”娘子的一句無心之語竟說到了點子上,贏素只得干咳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自己的父皇與韓相關系近到什么地步他不得而知,但先帝駕崩前確實親口對他說過:只要是我贏氏的江山,韓其必不會生了二心! “你父皇心真大!”岳西撇嘴搖頭順便對著外面喊了一嗓子:“走不走???” “房頂上不讓待,熱鬧看不著,三更半夜的在樹林子邊耗著干嘛?” 他們夫妻兩個人的侍衛挺有規矩,俱都是只聽自己主子的話。贏素不說話,岳西就是發了脾氣也沒用,馬車依舊停的穩穩當當。 “走吧?!壁A素開了口,馬車果然走了起來。 “不對啊……”及至上了大道岳西還從車窗里探出去往后張望著。 “怎么?”贏素也湊過去,只是小小的一處車窗被她堵得嚴嚴實實,他什么也看不見。 “咱們說話這么大的聲,有在樹林子邊停了不短的時候,莊子里的人是睡死了還是喝暈了?怎么一點動靜沒有呢?” “這里贏緋安插了不少人?!壁A素淡淡的說道。 “那你還緊張什么???”岳西猛地回頭正好和貼在她身上的皇帝陛下臉對了臉。 兩人同時一怔,又同時嘟起嘴往對方唇上湊了過去‘?!赜H了一下。 親過之后岳西馬上補了一拳在他的手臂上:“問你話呢,發什么sao!” “呵呵!”贏素低頭輕笑道:“娘子才輕薄了為夫便不認賬……” “……”岳西抬眼看了車頂…… “我不放心?!壁A素又抓起她的手說道:“朝里的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當年我父皇為了大局便沒有保全韓相。但娘子若是……” 他扭頭看向別處,幾不可聞的嘆了氣:“岳西,你是我的軟肋,我做不到父皇那個份上,誰敢把手伸向你和孩子們,我一定會殺了他!不計后果的殺了他!” “我知道了?!痹牢鞯皖^看著兩人十指交叉地窩在一起的手輕聲說道:“以后在遇到相同的事情我會與你商量,今天是我魯莽了?!?/br> “知道錯了?”贏素轉過身子歪著腦袋看她,要笑不笑的。 “你想說什么?”岳西頓時警覺起來,總覺得皇帝陛下又起了歪心思。 “回去給為夫烤兔子……” “嗨,就這點事兒啊……”岳西松了口氣,沒等他說完就點了頭:“我伺候您,成了吧!” 結果就聽見皇帝陛下那句話后面還有一長串的內容:“回去給為夫烤兔子,用過晚膳之后你還要與為夫一起沐浴,今兒晚上我們……” “你怎么這么多事兒啊……”岳西傻了眼,暗暗后悔自己答應的太快! “娘子好好想想吧……從清明到現在,你冷落為夫多久了?”贏素嘟著嘴委委屈屈的說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再添個小公主么?這事兒不能再拖了……君無戲言吶……” …… “陛下,靜王求見?!?/br> 贏素抬起頭來與站在書案前的贏緋對視了一下:“宣?!?/br> 皇極殿的殿門打開,身著朝服的靜王提步走了進來,站在書案前對贏素行禮道:“陛下?!?/br> “王叔請起!”贏素屁股離了椅子微微欠身算是給了長輩面子,他抬手道:“坐下說話?!?/br> 靜王道了謝,半個屁股虛坐在方才贏緋坐的椅子上,先捋了捋頜下一把長髯。 靜王歲數不大輩分不小,是皇帝陛下的小叔。 該小叔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面嫩沒有威嚴不能服眾,因此從十四五歲生了胡須之后便留了起來,如今他才到而立之年,在政務上雖然毫無建樹,卻在養胡子上總結出了一套心得,已經讓人代筆寫了幾篇關于歌詠美髯的文章! “王叔?!币娝?,贏緋過來見禮。 “緋兒也在啊,呵呵!呵呵!”靜王端著架子,單手捋髯慈眉善目地對著贏緋點點頭,完全是老一輩對著小一輩說話的派頭:“正好,王叔家里出了點新鮮事兒,正想和陛下說說,你也聽聽新鮮不新鮮!” “哦?”贏素的眼睛一直落在靜王捋來捋去的胡子上,唯恐他掉毛落一地…… “今早老臣在郊外的莊子傳來消息,說莊子水井里長出海白菜了,并且長得頗為茂密,井里井外都是此物連井水都看不見了……” 靜王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贏緋,精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