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弟相遇
都說夜路走多了會遇到鬼,岳西現在就坐在驢車上走夜路,她也很盼著能遇到鬼。 古代的路上沒有照明的路燈,因此當一個人置身于黑夜中的時候,那夜色是無邊無際的。 幾個月沒有走這條慈縣通往帝都的官道,驢寶氣居然不用岳西趕著就自己乖乖的朝著那個方向走。 手中拿著小木棍兒在月色中又看不了的多遠的岳西無所事事的坐在板車上。 她不時的回頭望望,仿佛杜三娘依舊盤腿坐在她身后一般。 緩緩的仰躺在板車上,眼中是漫天的星子,腦子里卻像放電影似的閃過與杜三娘從初遇到熟稔的一幀幀畫面。 似乎人沒了,那些自己曾經并不在意的過往才分外的珍貴。 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即在岳西的預料中又讓她不能接受! 思來想去的,她想到了韓二會對于自己有接觸的人報復,甚至當初她心里最擔心的便是為自己做了很多事的葉勉程。而最終的結果卻是葉勉程居然被留任了一年,杜三娘意外的丟了性命。 岳西生來就沒有親人,因此她比誰都珍惜自己身邊那些人。 行宮里的人打打鬧鬧的在一起住了六年,她已經把這些人看做了自己的家人,火燒行宮,帶著死遁,是為了他們在以后的歲月里像個人似的活下去, 可這并不是說岳西就能接受用別人的性命去作為代價來換取那些人的生存機會。 臘月的時候,她站在御道街上求贏素回頭的時候,贏素拒絕了她。 她難受的很。 那個時候,她只是心痛。 六年時光,在行宮里她對于心痛的滋味早就麻木。 所以痛也就痛了,難受的不過是自己而已,并不會妨礙到旁人。 可當杜三娘那具燒的血rou模糊的身子逐漸冰冷的時候,岳西的心碎了! 那一刻,她從心底里恨上了贏素。 在贏素,韓花朝,與韓月夕的故事里,岳西選擇了退出。 這并不是她害怕與韓月夕去爭奪一個男人,而是岳西清晰的認識到,這樣的男人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放手。 而就在她退出了這場狗血的三個人的故事之后,她不知道贏素與韓花朝之間發生了什么,那是他們的事,岳西并不關心。 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贏素并未管束住那個貌美如花心如毒蝎的女人! 在杜三娘沒有出事之前,岳西對于韓花朝沒什么看法,只是出于本能地對這樣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女人厭煩。 如今卻不同了,岳西是容不得她如此肆無忌憚的把手伸向那些無辜的人的。 “你舍不得管你的心上人……那,就別怪老子不氣了……”伸展了雙臂,岳西躺在板車上喃喃自語道,手掌卻碰到了一樣東西,她抄起來一看,原來是那把大鏟子! 兩手抓著木把,岳西朝著空中做了個切瓜的動作:“韓……二……” 虛空中那個假象的大西瓜瞬間一切兩半,汁水四溢。 九個時辰之后,驢寶氣不等岳西呵斥便自顧自的停了下來。 岳西皺著眉往邊上一看,正是那個賣芝麻燒餅的攤子。 “不賣了!不賣了!”攤子前站著兩個外郡的商,正在與買燒餅的中年男子討價還價,似乎是要買下他笸籮里剩下的那些燒餅,那漢子轉頭看見岳西那張哭笑不得的臉,馬上揚了雙臂轟蒼蠅似的開始趕人:“我家的燒餅都賣光了!” 半笸籮燒餅摸著還燙手,一看就是才出鍋不久。岳西讓那漢子用油紙包起十個來,其余的都喂了驢寶氣。 沒了燒餅,那漢子正好可以早點收攤,他心里高興,不住嘴兒的夸著岳西對牲口好:“這東西比人強,雖然吃的多點兒,可它能干活兒啊,后生你這筆賬算得清楚,給它吃好了,才能給你多掙銀子?!?/br> 伸手接了岳西還回來的笸籮,漢子看著笸籮底上還沾著不少烙熟了的芝麻,扔了可惜,也不能再用,他敲打著笸籮的底部,想把里面的芝麻都倒進驢槽子里去,岳西才把用油紙包著的燒餅收進包袱里,一回身看見那人已經朝著驢寶氣走去,她急的叫道:“我家這頭驢……踹人!”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驢寶氣已然撂了蹶子,一腳就把那漢子又踹回了攤子! 岳西趕緊走過去扶起了人家,忙不迭地說著道歉的話,并要拉上他找大夫看看。 那漢子腿腳靈便,在驢寶氣抬腿的時候他也抬了腿,因此只是嚇了一跳并未受嚴重的傷,又礙于岳西過去沒少照顧他的生意,便擺著手拒絕了她的提議:“不礙的,不礙的,又沒有傷到,看什么大夫……” 岳西過意不去,又多掏了一百文錢遞了過去,那漢子還是擺手拒絕,兩個人正在拉扯間,岳西手里的錢被一只手接了過去:“我說兄弟,人家不要就算了,以后你多買他幾次燒餅就是了,別拉扯了,跟哥哥回家看我的老二去!” 看你的老二?呵呵! 岳西抬頭望了天,覺得自己并沒有如此惡趣味。 沒想到竟在城門口遇到了鄭寶才,岳西的心里只覺一陣歡喜:“鄭兄,你怎么也到這里來啦?” “才從咱鋪子出來,順道買點吃食……”鄭寶才也是高興,胡子拉碴的嘴撇著笑得露出一口大黃牙:“哎,兄弟啊,你不是說要辦點事嗎,這是辦完了?” 岳西入冬離開的時候,鄭寶才的娘子也快到了生產的時候,家里忙的亂了套,幸虧有杜三娘常過去幫忙才沒有在炕上生了蘑菇! 因此她并未把自己的身份以及后來的安排告訴他,其中很重要的一條,也是怕他知道了真像反而沒好處。 “還……沒辦利落?!毕肓讼?,岳西只好含含糊糊地答道。 “什么事兒???方便和哥哥說說哇?”鄭寶才對著賣燒餅的漢子揮揮手,拉著岳西朝驢車走去:“咱回家說去?!?/br> “還沒給鄭兄道喜呢!”岳西到了帝都正猶豫要不要找鄭寶才通通氣,如今正巧遇到,倒是讓她少了糾結:“我記得嫂子可說是喜歡個姑娘呢?!?/br> “哈哈!”鄭寶才坐在驢車的另一側,先是聲若洪鐘的朗聲大笑了一通之后才得意地說道:“她喜歡丫頭,哥哥覺著這一胎還是再生個小子好,結果哥哥的種兒好??!這不,又是個兒子!” “呵呵!”岳西陪著他笑了幾聲便收了聲兒,心里惦記著狗子娘的身體,她裝作隨意的問道:“嫂子身子如何,可養好了?” “唉!”岳西的話讓鄭寶才嘆了氣,他的神色立時暗淡了下去:“就是熬日子呢……” “……”岳西心里一驚,張嘴想勸,又覺得這種事確實也沒啥好勸的。 “你早就知道是這結果了吧?”鄭寶才兩手抓了抓頭皮,不等岳西答復便自己說出了結果:“那時,你請了承平王爺過來給我媳婦診脈,我就知道她可能是不好了……” 才經歷了杜三娘的死,又聽見鄭寶才說起這些,岳西心里頓時覺得堵得厲害。她閉了嘴沒有接口。 鄭寶才在長吁短嘆了幾聲之后,突然高聲說道:“忘了買雞了,哥哥看見你光顧得高興,都忘了給你嫂子買筍雞了!” 鄭家娘子如今病入膏肓,對什么都不感興趣,最近吃城門口一個攤子的筍雞對了口,她吃不多,一頓最多吃兩個小翅膀,可就算這樣鄭寶才也挺高興,這兩日下工都會帶一只回去給媳婦吃。 回到城門前的一溜攤子前買了筍雞,岳西又進城去買了兩壇子酒放在車上,兩個人才從新上了路,直奔鄭家。 “最近可有人到鋪子里去打聽我?”過了奶奶廟再轉一條街就是鄭家,岳西看著路上已經沒了行人,遂開口問道。 “前段日子多。尤其二三月的時候,總是有些生人來鋪子里問東家在不在?!编崒毑趴戳怂谎?,試探著問道:“兄弟不是背上事了吧?” “我能有什么事兒???”岳西不以為然的笑笑,一拉韁繩讓驢寶氣停在了鄭家的門口,她一把將趕驢的小木棍插進鄭寶才的衣裳領子,并回身提了車上的酒壇,順手連包著筍雞的油紙包拿了,滿臉堆笑地朝著站在門口脖子伸得老長,大白鵝似的站在門口的老者走了過去:“伯父,我來看您來了!” 鄭父離著老遠就看見岳西笑嘻嘻的走了過來,一團的和氣,老人也帶了笑:“岳家后生,你可是老沒來了,干什么去了?” “做了筆生意,出了趟遠門?!痹牢靼咽掷锏木茐与p手捧著送到鄭老爹的身前:“這是孝敬您老的!” “噯,我收著了?!编嵗系莻€實在人,接了酒壇子招呼著岳西往院子里走:“就在家吃飯,我都煮好了?!?/br> “您煮的?”一進院子就看見小飯桌上擺著的一大盆子豬食似的東西,岳西言不由衷的說道:“手藝真不賴……聞著就香!” “愛吃你就多吃點!”鄭老爹笑著把酒壇子放在桌上,用勺子就給岳西盛了一大碗:“也就你說好,別看是我做的飯,其實我也不愛吃!” “……”岳西只好接了飯碗又放到桌上,逃難似的往正屋前走去:“我先看看孩子去……” “來了……”鄭家娘子當不當正不正地迎門坐在正屋門口,先有氣無力的和岳西打了個招呼,隨即殷切地問道:“三娘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一個月沒到家里來了呢?!?/br> ------題外話------ 寫了一半就幾乎睡著~ 所以錯別字和不通順的地方肯定多~ 明早在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