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酸甜心情
姓楊的起了貪心,二百四十文的車錢不想給,最后連累自己的父兄一起進了縣衙的大牢。 葉勉程在審清問明這個案子之后,把楊氏父子往牢房里一關,并親自給看牢房的班頭發了話:“這兩個人是謀害牲畜的重犯!閑雜人等一律不許見!” 縣令大人的話很有效果。 楊家揣著銀子想盡了門路也沒能見到這父子兩個。 比天天有糟糕的消息還可怕的事情便是沒有消息! 楊家父子兩個自從進了縣衙之后如泥牛入海般的沒了半點消息。這可讓楊家的人急壞了! 楊家的人急葉縣令不急。 早就審完的案子,他讓楊氏父子在供狀上簽字畫押認了罪之后,便往公案上一扔再沒看過一眼,既不上報也不再審,好像是徹底將這個案子忘記了一番。 于是八月的案子拖到了十月,拖來拖去楊家的人一家子人鬧起了內訌。 兩個兒媳婦鬧著要和楊老太分家,楊老太兒子相公都生死不明的被關了起來,自然不肯輕易分了家產,怕老頭子出來無法交代。 這么一鬧騰,楊家的人開始專心致志的保家分家,也沒了心思再去縣衙鬧騰。 楊氏父子往牢里一待,天天吃著牢飯脖子伸得老長等著自家人來撈自己出去,等得頭發都白了,單從相貌上看父子兩個倒像是親兄弟一般! 兩個人一心琢磨著有朝一日出去了定要咬死楊虎威解恨…… …… 葉勉程聽了岳西的話,穩穩當當的做他的縣大老爺,將一個‘拖’字貫徹始終,岳西卻忙的幾乎要插了翅膀飛起來,時間不等人,眼瞅著一天冷似一天,她如今心里裝著的最緊要的事情便是要趕緊帶著行宮里的這些人逃出生天去! 這些事急在心里,她面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什么來, 只讓高公公蘇謹言帶著行宮里身子骨好的幾個女人不動神色按部就班的準備著。 其間岳西回了楚宅幾次都沒有在遇到贏素,除了裹在被子里的那張紙不見了證明他確實回來過,岳西幾乎以為他遇到了什么事。 雖然沒有遇到過贏素,倒是每次回去都能與后腳跟過來蹭飯的贏緋巧遇。 次次‘巧遇’之后,岳西放了心。 她知道這哥兒倆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哥倆,贏緋除了沒把自己的事情對贏素實話實說之外,可是處處地維護著他。 吃飽喝足看著承平王殿下心情不錯的時候岳西也曾問過他:“你家陛下呢?” 贏緋倒是沒有回避,直接回道:“忙!” 贏素是皇帝,忙是正常的事情,哪怕他沒有實權,面上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很多。 因此岳西在得到這個答復之后愈加的放了心:他能忙到沒空過來,說明就沒什么大事兒,估計是他那個鼻子瞎了的老娘扣了他在宮里,不許他出來見我呢。 贏素忙,岳西也忙。 兩個人各忙各的,也不通氣,似乎是較勁一般。 岳西在心里算了時間,行宮那邊的事情估計十月初就能徹底準備好,那個時候她便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去追小媳婦兒了! 他不來,她可以去啊,反正他的別院就在楚家不遠處…… “天冷了,行宮里凍的受不了,今年我想就在這個宅子過冬,十月十五一準兒回來,你們哥倆都可以過來吃飯?!?/br> 岳西有意無意地和贏緋說道。 贏緋點了頭沒有言語。他心里明鏡似的:岳西這話是讓自己帶給陛下聽的,十月十五,你該回來啦…… “是想把話說開了?”臨出門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嗯,這事兒早晚又被捅破的一天,與其讓別人去嚼舌頭,不如我與他面對面的說開了,至于以后要怎么辦,也得聽聽他的意思?!?/br> 岳西輕聲說道。 贏緋默默地看著她,眉頭輕蹙。 他原本生的喜興,就是不笑的時候也是眉眼彎彎的很招人待見,岳西極少見他這樣的表情,不禁心里一沉,開口問道:“怎么了?” 贏緋搖搖頭欲言又止,直接出了廚房飛身出了院子。 “這什么意思???”岳西對著院墻撇了嘴:“他是怕這消息太過驚人,嚇著我媳婦兒吧……” 院墻外立著一襲錦袍的贏緋。 良久之后,直到聽著院子里沒了動靜他才似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 行宮里的人要隱姓埋名地貓起來過幾個月,這就需要儲備起大量的食物和平日生活所必須的一些東西。 岳西這段日子來往于帝都與行宮之間,每次都會帶回去一些。 順道的,她也會特意到鄭寶才家去看看,不記多少,也會給他留下些吃食。 鄭家娘子的肚子越來越大,她的臉色一直沒有緩和起來的跡象,倒是精神看著尚好,雖然身子弱的已經沒了力氣打理家務,每日里坐在門檻上看看孩子還是可以的。 太平局的生意已經入了正軌,每日的進項十分穩定,刨去必要的支出,岳西一個月穩穩地能再賺回一套車馬來! 這樣的收入使人欣喜,不過岳西倒是覺得坦然,在交通不便的地方做這樣的生意,只要沒有人搗亂,經營得法,掙錢是肯定的。 她甚至已經在心里盤算了好了,等到入了冬,大伙兒開始貓冬的時候也不讓太平局的車馬歇 也不讓太平局的車馬歇著,正好可以利用這個間隙,弄點新鮮的好貨拉到比慈縣更遠些的地方去試試水,如果銷路好,就在慈縣四周再開幾間鋪子…… 岳西想得很長遠,但行宮里的事情和她與贏素之間的事情一天不徹底解決,這些想法便也只能是些想法,她的穩扎穩打地走好每一步才能有將來。 “東家?” 鄭家的院門打開,門里門外的人都是一愣,岳西沒想到開門的竟是杜三娘:“我說怎么吃了早飯你就沒了影兒了,原來是看狗子娘了?!?/br> 杜三娘從進了太平局就對岳西改了稱呼。 早先她一直都叫岳西‘趕車的’,現在鋪子里的人里里外外見了岳西都要彎腰行禮。她不好意思給岳西行禮,總覺得那樣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就會變得和旁人沒有區別。 但稱呼她還是改了,隨著大家一起叫了岳西一聲‘東家’。 低頭看見岳西兩手提的東西,杜三娘忙把手上的水往衣服上蹭了幾下,然后接了過去:“初五我過來的時候,她就說要洗洗,今兒我看著姓鄭的去了鋪子里盯著就趕緊過來了?!?/br> 鄭家娘子的身子總不見好,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都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獨剩了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杜三娘說話粗聲大氣心思卻是女人的心思。 她心軟,又和同樣沒有壞心眼子的鄭家娘子很投脾氣,因此便趁著鄭寶才沒在家的時候沒少往鄭家跑。 鄭寶才不在家,鄭老爹又牽著驢和孫子一起出去溜達了,鄭家只剩了兩個女人,杜三娘便燒了兩鍋熱水,幫著手腳沒有力氣的鄭家娘子徹徹底底的洗了個澡,才洗完,浴桶里的水還沒有倒,岳西就來了。 岳西現在眾人的眼中依舊是個聰明厲害的青年模樣,一聽杜三娘的話倒是不好再往院子里走。 杜三娘把她帶來的幾樣吃食送去了廚房,有對著屋里的鄭家娘子說了一聲才對著岳西說道:“你怎么不進來???” 岳西笑著搖了頭,把手里一直攥著的一串糖葫蘆遞給她:“拿著?!?/br> 杜三娘抿嘴一笑,擰了一下身子,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去接:“這個是小娃娃吃的!” “拿著?!痹牢鳡科鹚峙值膔ou手把糖葫蘆遞了過去:“這是哥哥特意給你買的,你在我這里也是小娃娃!” 杜三娘一愣,隨即又笑了:“你這張嘴慣會哄人,這是給狗子買的吧?” “狗子那么小能吃嗎?”岳西抬眼往鄭家院子里一瞟,發現竟是干凈利落的很,知道這都是杜三娘的功勞,她心里越發的待見這個心地善良的女人來。 “一直沒有問過你,在鋪子里還做的慣么?”岳西看著她輕聲說道:“若是想家了,你就和哥哥說。咱們在慈縣也有鋪子,那邊離著你娘家不遠,你回家看看爹娘也方便?!?/br> “再說吧?!倍湃锘仡^往關著門的正屋望了一眼,嘆了口氣:“狗子娘現在身邊離不開人啦,再有兩個月她也該生了……我……照看她這一陣子吧……” “嗯?!痹牢鼽c了頭,回身朝著驢車走去:“別回去太晚,你一個女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知道啦!”抬腳買了門檻出來,杜三娘站在臺階上望著驢車越走越遠,直到轉了彎沒了影兒她才輕聲說道:“趕車的有本事,連車馬店這么大的買賣都能開……他現在一定是更看不上我了……” 抬手把岳西給她的那串糖葫蘆舉到眼前,杜三娘咧嘴一笑,她伸著鼻子輕輕的聞了聞糖葫蘆的味道,只覺得冰涼的甜味里裹著一股子酸,她還沒有吃就覺得口水已經盈了滿嘴,光想著就覺得酸。 數了數,一串糖葫蘆一共九個,上頭的那個個兒最大,還掛了好大的一塊糖板。 她伸著舌頭小心的舔了下糖葫蘆外面裹著的透明的糖衣,還是沒舍得吃:“趕車的說……是特意給我買的……” 雖然明知道岳西的那句信口開河的話當不得真,杜三娘還是念叨了很久,心里也跟著糖葫蘆一起又酸又甜了很久。 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是特意給她買的…… ------題外話------ 有人會心疼一個小小的女配嗎~ 女人啊,有時她的要求就是這樣少的可憐~ 一句話都會讓她傻傻的開心很久很久…… 天下間這樣的傻女人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