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相見你女裝
鄭家岳西進進出出的來了很多次了,但一身男子裝扮的她卻是從未進過鄭寶才夫妻兩個的臥房的。 如今抱著鄭寶才那個臟了吧唧的兒子才往屋里邁了一步,她就皺了眉。 天熱,鄭寶才的屋里倒是涼絲絲的,一大塊冰被放在浴桶里擺在在鄭家娘子躺著的床前,冒著絲絲涼氣,讓那個閉著眼昏睡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被冰鎮著的尸首。 屋里亂的已經沒了下腳的地方,臟衣服堆得到處都是,天冷時蓋的被子也沒有收拾起來,都擺在床里,床前一地的鞋,大人的,孩子的,冬天的,夏天的…… 岳西嘆了口氣,再一吸氣馬上就聞到了一股子尿sao氣,她伸著腦袋在自己懷里的臟孩子身上聞了聞,馬上便找到了sao氣的源頭。 早先她一直覺得鄭家娘子是個手笨腳笨的女人,不會歸置家,也不會打扮孩子。 現在她病的一絲兩氣,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岳西才切實的體會了老輩人經常掛在嘴邊兒上的話:家里沒個女人真不成! “那個,郡王爺……大夫!”一想起消金閣那番遭遇再對上贏緋那張天生喜興的俊臉,鄭寶才就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說話也跟著顛三倒四的。 看著門口的神色如常的岳西,他很想抽自己個嘴巴,覺著自己上不得臺面! “您坐!”把椅背上搭著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用手一摟抱著扔到床里頭,鄭寶才終于說出一句整話來:“這冰是我岳兄弟請來的那個大夫吩咐備下的,已經用了兩日?!?/br> 這個時候的冰價格貴的驚人,除了皇族貴戚就是那些非常有錢的人才用的起。尋常百姓夏天便是再熱也只有望冰興嘆的份。 一塊冰一兩銀子,鄭寶才一下子和‘冰戶’定了一個月的量,一天兩塊放在屋里就為了給鄭家娘子降暑。 就只這個,他便一下子花了六十兩,多虧了岳西給的那些銀票。 用冰消暑簡直就是閉著眼扔銀子的事兒,沒錢只能眼看著媳婦一會兒不如一會兒的耗著,耗不下去的時候便是一尸兩命! “嗯?!壁A緋點了頭,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倒是沒有嫌棄他家邋遢。 先盯著臉色發暗緊閉著雙眼的鄭家娘子的面容端詳了一陣,贏緋伸手翻看了她的兩只眼皮,然后才用羽扇擋著袖籠不在手腕上滑落,他把兩根手指搭在了鄭家娘子的脈上…… 岳西和鄭寶才用同樣緊張的神情盯著贏緋的臉。 “如何?”贏緋號了脈出了屋子,岳西趕緊抱著孩子追了出來,急巴巴地問道。 “我想想是今兒晚上就吃頓好的還是明天再吃呢……”贏緋站在院子中間,仰著臉,一手摸著下巴,兩只眼睛斜睨著岳西輕聲說道。 “不用想了,今兒晚上明天都吃好的!”聽了他的話岳西馬上笑著接了口,并把懷里的臟孩子舉得老高:“小子,你娘和弟弟終于有救了,還不趕緊謝謝贏大夫!” “狗……狗日的……”小家伙看著贏緋眼生,又被岳西舉著高高的覺著新鮮,于是他呵呵笑著對著贏緋叫了一聲。 “狗日的混賬東西!”鄭寶才抬手照著兒子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然后看看岳西又看看贏緋,小聲問道:“能救?” “嗯?!壁A緋先用羽扇拍了拍鄭寶才兒子的腦袋,而后點了頭。 “哎呦活菩薩??!”鄭寶才一聽竟興奮的一張老臉通紅,咧嘴笑著說道:“我可怎么謝您???” “我還是給您磕個頭吧!”承平王屈尊降貴來到他的家里,一出手就救了他娘子和還未出生的孩子的性命,鄭寶才覺著必須得給人家磕的頭才能表示自己的感謝之情。 ‘普通’一聲,他連衣服都沒有撂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一個頭磕下去,岳西只覺得足下的地震了下! 再一抬頭,鄭寶才額上已是見了血。 “我不信天,不信地,連佛菩薩我也是半信半疑,可郡王爺您救了我媳婦,我就信您!這個頭我得給您磕……” 說著話他已經又兩手觸地,彎下了腰去…… 只是這次贏緋卻伸了手扶住了他。 他兩手運力,端著鄭寶才的肩膀僵在那里,生生的就沒有讓他再行了禮。 “舉頭三尺有神靈,你得信?!壁A緋輕聲說道:“若不是岳公子心善去找了我,我也不來到你家?!?/br> “因此,要謝你就謝她吧?!?/br> “兄弟……”鄭寶才扭頭望向了岳西,還不等動作,岳西已經伸手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你我兄弟之間,不說扯淡的氣話?!?/br> “不開方子嗎?”岳西對著若有所思看著自己的贏緋問道。 “方子我回去開,有兩味藥怕是尋常的藥鋪子買不到,我配好了差人送過來就是?!?/br> “走,這就抓藥去!”岳西把想把懷里抱著的孩子交到鄭寶才的手里,皮孩子順手抓了她頭上束發的烏木簪。 一頭長發從頭頂散落下來,七長八短的披在岳西的背上,她一愣。 “手欠!”一把從孩子手里奪過那只簪子,鄭寶才隨手遞給岳西:“他逮著什么抓什么,一天不知道要扯我和我爹多少次頭發,瞅瞅……哥哥都快讓他揪禿了……” 轉了身子,三把兩把的把頭發都攏在手里,岳西幾下便把長發又挽了起來,心里惦記著趕緊把藥給配出來,她一邊戴著簪子一邊朝外走去:“你開方子,我去買菜,小小子……” 走到門口的岳西回頭對著抱在一起的鄭氏父子一笑:“接著薅你爹的頭發吧!” “哈哈!”鄭寶才笑著追了過去:“沒見你這么教孩子的,我兒子跟著你凈學壞!” “回去照顧嫂子吧?!毕铝伺_階岳西攔住了還要往外送的鄭寶才,轉身朝著贏緋的馬車走去。 “哎,我還沒給大夫診金呢!”想著上次岳西請來的大夫自己就沒點表示,很是失禮,鄭寶才忙不迭地在懷里亂摸著。 “你回去吧,診金我與她要?!币呀浬狭笋R車的贏緋從車窗里伸出手來,用扇子一指岳西而后和顏悅色地說道:“每日消暑的冰還要用著,這個銀子不能省……” “兒子……”眼看著承平王的馬車走的沒了影兒,鄭寶才終于回過點神來,回頭看看扶著門框站在門口的老父親,他忽然抱著兒子親了一口,然后大聲說道:“爹,我媳婦有救了!” “驢日的東西!竟說混賬話!”鄭父走了過來,一把奪過他懷里抱著的大孫子,笑著罵道:“你爹是我,你對著誰叫呢……” …… “你想吃什么?”上了馬車岳西坐在了車廂側面的位置,她往外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時間,心里開始盤算著準備些什么菜肴才好。 “岳西?!壁A緋抿了下唇盯著她說道:“方才那婦人我就是舍了兩味靈藥也只能保她平安的產了孩兒,至于生產后她還能活多久,那就全憑她的造化了?!?/br> “……”岳西臉上的笑意僵住,她與贏緋對視著,良久之后才輕聲問道:“沒有別的法子了?” 贏緋輕輕的搖了搖頭:“婦人生產本就是兇險的,一尸兩命,這樣的事情一年不知有多少。我也只能勉強保住她的孩兒,你可明白?” “你想吃什么?”岳西輕輕地點了頭,別過臉去望向車窗外面,心里如堵了塊石頭,墜得沉甸甸的難受。 “換一個吧……你現在這樣的心情,就算煮了飯食也是苦的,我才不要自討苦吃!” “嗤……”岳西沒好氣的嗤笑一聲,隨即意興闌珊地說道:“那倒不至于……” “我想見你穿女子裝束的樣子?!壁A緋往前一探身,靠近她小聲說道。 “???”岳西收回眼神,見他的俊臉忽然出現在了自己眼前,抬手就推了他一把:“離我遠些!” “剛才,你發髻散亂的時候我就想看了?!壁A緋被她推得往后仰了下身子,依舊說道。 午后的陽光里,她站在院子中間,一頭長發垂下的剎那,她愣了下,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讓人覺察的慌亂。 那是屬于女子特有的羞怯,那時的她,瘦弱,提拔,一襲黑衣趁著她如雪般蒼白的肌膚,讓她的人看起來是那么的脆弱與不堪一擊! 贏緋沒有見過這樣的岳西。 他心疼了…… 終究是個女人啊,若沒有那些種種過往,如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定是穩穩地安居于后宅,被夫君疼著,被仆婦們伺候著,那里用的著如此奔波? “就這個?”岳西的眉頭漸漸蹙起,她側著頭與贏緋對視著,并不躲閃他的目光:“放棄美食只為看到我著女裝的樣子?” “嗯?!壁A緋點了頭。 “停車?!痹牢髋牧伺能噹?,馬車緩緩地停在了路邊,岳西輕巧地從上面跳了下去:“記得開方子送藥,至于你說事情……” 她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時間你定?!?/br> 岳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贏緋盯著她一直看:“時間……我定……” …… 直到走出了幾條街,岳西才發現自己居然又朝著楚家的老宅方向走去。 “媽蛋的,老子這是中了邪吧?”她叉著腰在路上左看右看了一番之后,還是買了些簡單的蔬菜蛋rou去了楚宅。 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的就不躲。 岳西自問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憑什么她要偷偷摸摸地像個賊一樣的活著? ------題外話------ 還有一半,俺放在明早吧~ 先貼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