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自己養大的只能選擇原諒
說是走走,高雨瞳似乎對于要去哪里已經有了自己的考量,只是這一次溫應倫沒有緊緊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反而是寸了幾步的距離遠遠跟著,生怕離得太近會讓高雨瞳不高興似的。 對于他如此明顯的變化高雨瞳怎么可能感覺不到,不過她仍舊壓下了心頭苦悶的情緒,繼續在前面引著路。 溫應倫想,恐怕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他的jiejie了,當這個想法充斥在大腦的時候,其他的一切事情都變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包括高雨瞳本身,所以當她察覺到溫應倫停下腳步站定在原地后她折返回來站在溫應倫身邊兒的時候,對方甚至都沒有發現。 暗暗嘆了口氣,高雨瞳試著用先前自己都不信的那一套來勸勸自己,可是當她剛在心中默念出“他還是個孩子”這幾個字兒的時候,冷笑就已經忍不住要浮現在臉上了。 又是長長地一聲嘆氣,這一次溫應倫倒是注意到了,不過他根本不知道高雨瞳是何時靠過來的,所以幾乎是挑著躲開了她探過來的手。 看著那只停留在空中的手,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還是高雨瞳先收回手臂同時打斷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她沖前面揚了一下下巴:“走吧,”她先一步邁開了步子,雙手攪在一起放在腰腹之前,雖然她的語調聽起來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她的雙手卻因為互相緊緊攥在一起,幾乎都勒出了紅印子,“前面就到了?!?/br> 看樣子,這是類似于一家喝東西的地方,只是看著上面掛著的牌子,溫應倫有些困難地瞇著眼睛仔仔細細了看了很多遍,最終都還是不敢開口去決定自己要喝些什么,畢竟他還是怕會點到什么奇怪的東西,又會在高雨瞳面前出丑。 兩人的關系似乎正在向一個越發詭異的方向的發展,可是溫應倫對次卻毫無辦法。 高雨瞳大概是替他做了決定,最后舒展上身徹底陷入了沙發之中,用手臂支著腦袋,身體歪向一邊,帶著笑意看著一直低著頭的溫應倫,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當看到對方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自己身上后,她優先打開了話匣子。 “昨天那個時候的事情,你還能記得多少?!?/br> 提起昨天的事情,溫應倫眼睛都瞪大了,他看著高雨瞳的臉,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卻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怎么可能忘記,現在溫應倫似乎還能感覺到高雨瞳口中涌出的熱血低落在他的皮膚上的感覺,像是要將那里的皮膚灼燒開裂似的。早上洗澡之前脫下衣服的時候,溫應倫才注意到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經全部被血液浸透,因為干涸,那一大片的布料已經完全變成硬的。 “我……”他大概有一萬句話想說,可張開嘴后,卻什么音節也發不出來。 看著欲言又止的溫應倫,高雨瞳雙手攤開了一下又很快放回了膝蓋上,她坐正身體,沉聲道:“昨天,我對你很失望,”相比于轉彎抹角地去說些什么然后讓對方來領回自己的意思,對于高雨瞳而言,開誠布公得直截了當才是她的風格,“特別是你在向我保證你可以做到之后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br> 愧疚已經成了溫應倫此時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緒,他從不奢望高雨瞳能夠原諒他昨天的那種行為,雖然他也想為自己辯解,可是那些辯白的話在他自己看來都是如此地蒼白無力,更何況是要講給高雨瞳聽呢。 惡趣味得欣賞夠了溫應倫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高雨瞳才重新放柔了聲音,同時身子前傾用手去拍了拍溫應倫的胳膊:“但是我理解你?!?/br> “什么?” 心情的大喜大悲就如同過山車一般,溫應倫還沒理解這幾個字兒是什么意思,他已經抬起頭,晶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靠過來的高雨瞳,“姐,你說什么?” 好笑地看著他想笑卻又留有幾分驚恐眼神的表情,高雨瞳終于解放開了一直壓抑與心底的笑容,讓它真正浮現在了臉上,同時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說我理解你,況且…”她垂下眼簾似乎想到了什么,“況且也有我的問題?!?/br> “你的…什么問題?”溫應倫干巴巴地問了一句,這句話簡直就是從他的嗓子眼擠出來的,他生怕自己會聽到什么可怕的答案。 不過還好,高雨瞳并沒有繼續戲弄他的意思,所以她只是笑了一下,松開手后坐正了身體:“關于那個稱呼,我向你道歉?!?/br> 頃刻間,昨天高雨瞳叫自己“阿倫”時的每一個細節,都開始在溫應倫的腦子里無限地重復著,明明高雨瞳是在訴說著原諒,可這在溫應倫聽來不過是另一種方式所宣判地死亡而已。 否認的話沒有經過大腦就已經被連珠炮似的吐了出來。 “不是的,我沒有生氣,也沒有不高興,不是…有,我有一點兒不高興,但是、但那也是不高興,只是……”少年慌亂地想要找到合適的話語來進行解釋,他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差點兒打到來上飲料的服務生手中的托盤,“對不起對不起……”這種內心的恐懼還在繼續,甚至溫應倫一下子并沒有反應過來,只能夠忙不迭地去道著歉。 給予服務生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后,高雨瞳不得不再次伸出手臂,趁著溫應倫說話時呼吸的間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讓自己冰冷的皮膚能夠緊緊地貼在他的皮膚上。 寒流順著血管直接攻入了心臟,若溫應倫本身是一座城池,恐怕現在的高雨瞳就是一支能夠射殺城池君主的利箭。 不過這支箭很快又變得柔軟起來:“你不需要這樣,”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柔軟,“我、我承認,某種程度上我一直把你當做是他來照顧,”高雨瞳并不習慣于在別人面前如此剖析自己,這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所以破天荒地她說話時有些磕絆,聲音也低地幾乎氣音,“但你和他是絕對不同的,我向你保證?!?/br> “無論是對誰而言?!?/br> 一字一頓的承諾為溫應倫的心臟注入了一股新鮮的血液,他的臉漲得通紅,嘴巴開合數次,才終于把想說的話全都擠了出來。 “昨天,昨天我嚇壞了,我總覺得所有人、每一個人、每一個看著你的人都要傷害你,姐,我真的嚇壞了…” 保有自由的那只手痛苦地抹過了臉頰,溫應倫的眼眶再一次掛起了紅色:“藥效過了之后,我、我做了一整晚的噩夢,我太害怕了……”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你倒在血泊中,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還看到了我的母親,”這是溫應倫第一次愿意和高雨瞳分享與伊娃有關的夢境,“夢中你的臉和她的樣貌無限的重合,我看著你們兩、你們倆倒在一起…可是…可……” 說到后來,溫應倫甚至已經沒有辦法正常得說話,明明一滴眼淚也沒有落下,可他心中卻像是已經被苦澀的淚水填滿了似的,每一次呼吸對于心臟而言都是一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