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熱可可和草莓、棉花糖
直到手撫摸上了冰涼的把手,特蕾莎全身顫抖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些什么,這扇門…是曾經阿倫的臥室。 她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忍耐著什么,片刻過后,特蕾莎的額頭上一緊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她知道自己應當直接離開,可是手卻無法真正離開這個把手。情緒的波動顯然也影響著這個世界,周圍的空氣開始發生更為劇烈的扭曲,甚至傳出風聲過后的呼嘯。 觸電一般,特蕾莎猛然收回了手。 剛剛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她忽然想到了另一個人,此時還躺在床上無法真正蘇醒的溫應倫。緊接著又退了好幾步,特蕾莎一邊深呼吸一邊不斷用雙手摟住自己的上半身,努力克制著發抖的恐懼。 她幾乎是踉蹌著、一直退到了走廊的另一側墻壁旁邊,冰涼的墻壁和略微粗糙的觸感都在試圖喚醒著她的精神,她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再去想那些會令人崩潰的事情,否則這個世界也支撐不了多久。 “呼…”特蕾莎有些瑟縮地環視著周圍的已經用rou眼可見的被扭曲了的時空,越想深呼吸反而越感覺肺葉中一點兒氣體也沒有留下,“冷靜下來…”她將腦海中所想的說了出來,隨后牙齒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冷靜下來…”到了最后,特蕾莎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 突然之間她發現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各種情感像是火山噴發一般從她的心頭涌動著、爭先恐后地跑了出來,甚至剝奪走了她呼吸的意志力,特蕾莎不得不坐到了地上,她環抱住自己的雙腿,吸氣時甚至喉嚨會發出尖銳的聲音,光聽著就讓人十分焦慮。 “冷靜下來?。?!” 她的怒吼就像是一個開關,一瞬的寂靜后,所有的一切開始顫抖,包括腳下的地板,墻壁上的油畫,還有走廊盡頭柜子上的花瓶。 特蕾莎的大腦很清楚地明白這個地方已經待不下去了,可是她的雙腿都在發抖,甚至無法站立起來。 努力兩次無果之后,特蕾莎只能再一次扭動脖子,先是剝皮一般從頭開始變為了蛇。 不斷地扭動著身體,逃出古堡后,她狂亂的心跳和越來越淺的呼吸依舊沒有好轉,這一次沒有手去捂住她的耳朵,尖利的風聲就像是不間斷的慘叫,一直響徹在她的耳邊。 “再快些,再快些…” 土地的坍塌比想象中要快,甚至特蕾莎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回過頭去看,她的尾巴總是會懸空,一旦停下來等待她的自然會是無盡的墜落。 出口就在眼前,她奮力扭動著身體,像一條真正的、逃亡的蛇一般。 突然,特蕾莎感覺自己雙手一暖,右手的手腕隨即被什么東西握住,并且給予了她一個向前的力量,在土地的崩塌到最邊緣的位置之前,她被拉扯出了鏡子,同時身體也恢復成了人類的形態。 罵了句英文后,特蕾莎第一個反應是看向鏡子,霧氣沖洗能從四周彌漫起來,看樣子在那個世界崩壞的最后一秒,有人拉扯出了自己。 雖然方式不太友好。 她想站起來,可是發軟的雙腿和被磕痛的后腰顯然都不允許她這么做,安抄著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在煤油燈下看成狡黠:“你可真是…太狼狽了?!彼踔吝€向特蕾莎的背后遞了個眼神。 特蕾莎伸手向后摸去,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她的掌心一直傳遞到了心頭:“shit!”顧不上疼痛,她幾乎是直接跳了起來! “看在梅林的面子上,為什么這種東西,”她臉上的嫌棄都快要漫出來了,“還會在這里?” 安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至少你沒有壓碎它?!?/br> “夠了,”光是想象,特蕾莎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快別說了?!彼贿吶嘀?,一邊打量著在無法思考的魔嬰的膿包旁邊,剛剛擱到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想,那是兇狠的魚人的胡須?”她打了個響指,指尖泛起了光,自然能看到光源下胡須的尖端,還好自己剛才是摔在了中間凸起的那一節上面,如果是摔在了最后…特麗莎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站直了身子。 看她終于感慨完了,安沖自己小屋指了指:“現在,我想你需要一杯熱可可?” 剛剛在握住特蕾莎的手腕的時候,安就感覺到了她極度病態的體溫,那絕對不是變化為蛇后受到影響而降低的溫度,甚至有一瞬間,安以為以為自己握住的是一塊冰塊。 小小的爐子上有一個精致的小鍋,即便蓋著蓋子特蕾莎也聽到里面“咕嘟、咕嘟”的聲音,還有旁邊放著的新鮮草莓和棉花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少女的下午茶一樣。 顯然,這些東西安并不能吃,他都是為自己準備的。 懷著感恩的心,特蕾莎不僅坐了下來,甚至還決定忘記剛才安把自己甩到無法思考的魔嬰的膿包旁邊這件事情。 木桶勺為她盛出了一杯熱可可,沙發的坐墊也十分柔軟,這一切都讓特蕾莎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再那么狂亂,“謝謝你?!编艘痪?,她已經抿下了第一口熱可可,大概是種溫暖的甜品的力量吧,特蕾莎感覺從喉嚨開始,她的整個食道和胃都充滿了溫暖的可可香味,隨后,它們擴散到了全身。 特蕾莎干脆脫掉高跟鞋將雙腿彎曲,整個人都坐在了沙發上面,她弓著背用叉子叉好草莓,然后用它蘸取杯中的熱可可,再送入口中。 和想象中一樣好吃。 “看起來,你過得不錯?!?/br> 安的聲音帶著一點點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沙啞和疲乏,卻也有一點點藏在里面的欣慰。 “比當年離開的時候,看起來好多了?!?/br> 吃了第二塊棉花糖的特蕾莎徹底放松了下來,她像一只沒骨頭的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眼睛都微微瞇了起來。 聽到安的話,她第一個想到的并不是陪伴了自己這么久的達西——這可不能讓她知道,而是那個自己照顧了十八年的、總被他們叫做“小家伙”的人。 溫應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