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別跟周承煥走得太近。
忽然接到陌生號碼的時候,白秋麗正在做月末的報表。沒有聯系人顯示的單純數字,她花了兩秒鐘去思考,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接了:“你好?!?/br> 電話那頭傳出帶笑的男性嗓音:“你好,白小姐?!?/br> “我是,請問你是?” “周承煥?!?/br> 白秋麗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是顧暖暖訂婚的五星酒店的公關部經理:“啊,你好你好?!?/br> “看來白小姐已經忘了我,難怪等不到白小姐的電話?!?/br> 周承煥帶笑的聲音,明顯是調侃的意味,白秋麗條件反射地道歉:“對不起……” “真的覺得抱歉的話,就請我吃飯吧?” “???” “或者我請你吃飯也行?!?/br> “???” “六點我去接你?” “六點不行,我還有事?!?/br> “那么七點呢?” 明明是聲線尾音都上揚帶笑的男人,卻比想象中來得強勢,白秋麗并不擅長拒絕:“可以?!?/br> “七點我在哪里去接你?” “加侖廣場找得到嗎?” “找得到,就這么說定了,七點加侖廣場,我去接你?!?/br> 掛了電話,白秋麗看著手機屏幕,疑惑地皺眉,之前有給過周承煥聯系方式嗎? 在最初對于白秋麗廚藝的驚艷過去之后,周明對于菜色也開始有選擇性地攝取,通過對于剩菜的觀察,白秋麗才算對周明的口味和飯量有了一個比較正確的估量。 晚餐是很日常的四菜一湯,相比飯店大廚佐料跟食材一樣豐富的手藝,是比較追求食物本味的做法。入口的味道,卻很明顯的只會更好,而不會遜色。 白秋麗手腳麻利地清洗了鍋鏟,然后在圍裙上攢干了手上的水珠子,圍裙是她自己新買的白底碎花,就順手搭在料理臺下邊的把手上。 “你吃了飯把碗放在水槽里,我明天一早來洗?!?/br> “你今天有事?” 白秋麗看時間的動作一頓:“啊,對,有人來接我?!?/br> “嗯?!?/br> 白秋麗收拾了包包,站在玄關處換鞋:“明天早上吃煎餅嗎?給你煮豆漿?!?/br> “好,”男人扒著飯,“你老公?” 白秋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男人說的是來接她的人,搖頭:“不是?!?/br> 白秋麗到加侖廣場的時候,時間已經七點過一刻,她匆匆忙忙地跑,渾身都是汗。 老遠就看見周承煥靠著輛車站在路邊上,周承煥很高,夏天的季節,穿了修身的衣服,愈發顯得那微弓的側身剪影般高。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br> 面對著白秋麗迭聲的道歉,愛笑的男人只是拉開了副駕駛座:“能夠等待女士,是我的榮幸?!?/br> 白秋麗有點不習慣,她跟男性的接觸僅限于汪海,跟汪海在一起的時候,汪海習慣把什么都做好了,她負責接受就好。汪海強勢,符合中國審美的沉穩的強勢,并不會說這樣西式得像甜言蜜語一樣的話。 白秋麗坐進副駕駛座,周承煥也坐進駕駛座。 驟然橫過座位的男性身體,白秋麗看著忽然在面前給了特寫的男性面孔,條件反射地貼近了座椅。她渾身緊繃,臉一下燒紅了。 周承煥笑了笑,給她系好了安全帶。 周承煥太愛笑了,白秋麗一時分不清他只是禮貌的微笑,還是對她過激反應的嘲笑。白秋麗囁嚅著,不敢看周承煥的臉,喃喃地說了聲:“謝謝?!?/br> “你臉好紅?!?/br> 修長的手指,輕刮了一下白秋麗的側臉。高溫的臉蛋,接觸到指尖,感覺是一滑而過的涼。 白秋麗有點吃驚,但是周承煥的表情太自然了,就像做了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然后啟動了引擎。 白秋麗一下子不知道做什么反應,不回答又好像太失禮了,就小聲說了句:“對不起?!?/br> 周承煥本來是嚴肅地盯著路況的臉,聞言,不可抑制地笑了。 白秋麗對于各種食物良好的認知通常止步于中餐,可是周承煥說不好在行家面前賣弄,于是兩人吃的是西餐。 臨時點餐一定會需要排位的西餐廳,周承煥早就定好了位子。是以情調出名的西餐廳,對立而坐,燭光里周承煥笑得幾分溫柔,話題卻很堂皇地圍繞著一個好廚子能不能到飯店就職。 “白小姐現在哪里高就?” 點餐之后,開了一支紅酒,等待醒酒的空檔里,服務生先上了兩杯檸檬水。白秋麗端坐在座椅里,微垂著眼皮子:“我在一家小公司里做財務?!?/br> “白小姐的烹飪手法非常棒,有受過專業的指導嗎?” “沒有,只是自己隨便找書看了看?!?/br> “看來白小姐在烹飪上非常的有天賦?!?/br> 被溫柔的微笑著注視,白秋麗下意識低頭:“……謝謝?!?/br> “有興趣來我們店里做中餐的廚師嗎?” “……我有工作,可能沒有時間?!?/br> “待遇和時間方面,都是可以商量的?!?/br> “我……” 牛排上來了,服務生探出的手截斷了白秋麗本來就不順暢的拒絕。 周承煥在高腳杯里倒上一杯紅酒,遞到白秋麗手邊:“不急著答復我,先吃東西?!?/br> 白秋麗接過酒杯,還沒開始吃東西,下意識就先喝了一口。 牛排要煎得十分熟的好像太不合群了,于是也跟隨大眾的口味要了七分熟,最后毫無懸念的剩菜了。 牛排吃得太辛苦,白秋麗不自覺喝了兩杯,第三杯淺淺覆蓋住杯底的時候,酒精的作用,燭光里對面的笑容都有點恍惚。 周承煥晃動著手中的高腳杯:“白小姐如果這次沒辦法給我答復,可以下次再答復我?!?/br> 周承煥的表情太自然了,以至于白秋麗為自己拒絕得不自然而漲紅了臉:“那就下次吧?!?/br> “好,下次?!敝艹袩ㄎ⑿χ?,給白秋麗又添了一點紅酒。 周承煥把白秋麗送到她家樓下,在禮貌地道晚安后離開了。 送走周承煥,白秋麗小小的松了一口氣。 開門的時候,電話響了。白秋麗接了,聽筒里傳出聲音,一下子就聽出來是汪海的:“到家了?” “嗯,剛到?!?/br> “我今天在午后十七吃晚餐?!?/br> 午后十七,也是白秋麗跟周承煥剛吃牛排的西餐廳:“跟凌軍嗎?” “對?!?/br> 白秋麗捏著鑰匙串,堅硬的金屬片硌著掌心:“哦,挺好的?!?/br> “別跟周承煥走得太近?!?/br> 他們已經分開了,那個鋼戳蓋下來,所有共有的都沒有了。他身邊站著別的人,別的男人,那個位置本來屬于她的位置,已經不屬于她了。白秋麗其實有很多話要說,但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習慣:“好?!?/br> 汪海的電話掛了,白秋麗站在自己家門口,感應燈暗下來,她就在黑暗里默默地看著自己家的門。 站了很久,腿有點發麻,本來就沒怎么吃飽的肚皮,又有點餓了。 她嘆口氣,開鎖,走了進去。